“说的好,虽然我讨厌胖子,但你这句话很对我胃口,都是一群混账王八蛋。”
那年轻刀客拍手笑到。
尽管那刀客一副我很欣赏你的表情,但那胖子绝不会傻到认为那刀客会放过他。
刀客站在楼梯口,想要逃走,那么就免不了要和刀客交手。
单论年纪,那胖子怕是做刀客的父亲都差不了几岁了,但说要和刀客交手,绝对的十死无生。
眼看没有了生路,一股狠意突然涌上心头,与其束手待毙,不若轰轰烈烈的拼他一场。
想到这里,身体也不再颤抖,
:“都说第二刀客王羽刀法已入道,但同为太上境,即便我不如你,但想要杀我,你也总要交代点什么。”
太上境,老子四境中的最后一个境界,能达到这个境界,在江湖上已经是有数的高手了。
以田单现在的状况,能在胖子手中活到现在,显然就已经是胖子手下留情了。
胖子当然不是有意放过他,只是田单手中的剑实在诡异,连胖子都很感兴趣,一时间没下狠手罢了。
不过今夜站在胖子面前的是王羽,想来胖子不会再有机会杀人了。
楼间变得安静起来,田单感到有一束淡淡似月光的光束环绕在胖子手中的戒尺上,胖子本背对着月亮,况且戒尺是木制的,哪里能反射月光,可他还是看到了一层淡淡的月光。
:“月照一孤舟,楚南家传绝学中攻击最强的第一招,月照,的确独到。”
王羽称赞到,只是他依旧神情轻松,丝毫没有一点严肃的模样。
胖子本没有心情回应对方,他紧紧的握着戒尺,满脸大汗,而戒尺上的月光也越来越凝实。
他在积蓄月光,这一式月照,积蓄的月光越深厚,威力自然也越发强。
看似漫长,可实际上也不过十几个呼吸间,胖子好像松了一口气,戒尺上的月光已经几乎实质可见。
胖子轻轻的挥出戒尺,一抹月光径直冲向王羽。
就连身在较远处的田单都能感觉到那抹月光锋芒难当。
胖子脸上露出一抹喜色,
江南的月色本就要比别处更浓重些,现在又是夜至最深处,这一式月照,集合了天时地利,至少太上境中,恐怕只有主家那些深谙本家绝学的天才们,才能挡下。
王羽只是抽出背上的刀
:“哈!”
沉喝一声,单手举刀劈下,
刀光月影刚一交汇,那月影竟像是融化了一般,直接消弭于无形。
就连田单都觉得这个结果简单的令人难以接受,若非他亲眼所见。
胖子一下子瘫坐在地上,脸色极为难看,不知道是因为月照抽空了他的体力,还是眼前这一幕太过绝望,但想来,他已无抵抗之力了。
:“你若是楚南家戒律堂的,也应该知道,很不巧的,我和楚南家打过很多次交道。”
王羽慢慢的走到胖子面前,一边解释着为何他能轻易破解这一招,一边举起手中的刀,轻轻的劈下。
胖子死了,死前到是很坦然,如果非要死的话,能死在王羽的刀下,想来也算值得。
田单拄着剑走上前,这是他仅有的余力了,轻轻的合上了胖子的眼睛,这是对强者的尊重。
艰难的起身,想要对王羽说些什么。
楼下却想起了无数脚步声,不过数息,数十名神箭手,数十名长枪手,数十名盾兵,数十名衙役举着火把挤满了整个客栈,清一色穿着官府的衣服,迅速占领了通往二楼的楼梯,全数对准了王羽,随时准备要将其击杀。
整个客栈都被火把照得如白昼一般明亮。
一位府官走上了二楼,苏州府太守苏籍。
苏太守刚一站定,便一脸浩然,慷慨激昂的指着王羽说道
:“大胆王羽,竟敢在苏州城内肆无忌惮杀人,当真是目无王法!”
:“苏州苏家新任太守,常州梁家的神箭手,镇江洛家的盾手,扬州洪家的长枪手,苏梁洛洪四大家都到了,再加上背后的楚南家,我王某人倒是死有余辜了。”
王羽一声冷笑。
面对王羽的讽刺,苏太守不为所动,只是淡淡的说道
:“王羽,念你是楚王身边的贴身护卫,只要你肯放下武器束手,本官保证定会秉公处理。”
忽然,苏太守看见了不远处的田单,
似乎惊讶于这个小道士居然能活到现在。
转身和身边一个军师模样的人私下交流了一下。
便指着田单说道
:“小道士,你若能提替我们指证这个凶徒,本官定有重赏。”
事到如今,即便是田单也能猜到,今夜的一切,不过是个设计好让青年刀客条进来的陷阱罢了。
他不认识王羽,但仅凭王羽破解月照的那一刀,就知到这位必然是江湖有名的高手。
对方刚刚救了自己一命,哪里有转身就出卖恩人的道理?
:“这两人,是我杀的。”
即便身受重伤,但田单依旧尽力挺直了身子,坦然的直视着苏太守。
整个客栈变得很安静,所有人都惊异的看着田单。
在这种局面下,能保住性命便已是万幸,苏太守向他抛出了生存的诱惑,这小道士却像求死一般,走向了深渊。
就连王羽都愣了一下,不过转瞬他就笑了起来
:“没想到今夜还能结识这样有趣的一位小先生。”
苏太守却也笑了起来,不过他的笑声又有些刺骨。
:“都说王羽是个疯子,没想到今天又碰到个小疯子,想来以后又是一个王羽,不若干脆今夜一起除了罢了,也算为江湖除了一害。”
苏太守是苏家的老四,自幼通读诗书,虽然修行一般,但却颇有些识人之术,很适合混迹官场,故此,作为苏州府实际掌控者的苏家,把这个老四推到了台面上。
苏太守说话间,依旧是那一副大义凛然的样子,好像他对面正站着两个杀人狂徒,等着他来为民除害。
但他却没有立刻下令动手,那些神箭手的箭依旧搭在弦上,没有发出。
不得不说,仅看这些神箭手的阵势,就不输于军中那些神箭队,令行禁止,纪律严明。
四大家族底蕴可见一斑。
整个客栈里,两方大约对峙了有半柱香的时间,苏太守依旧没有动手的意思,就连那些一直保持着射箭姿势的神箭手们,此时也稍稍有些动摇起来。
对面不动手,田单和王羽倒是乐得多休息一些,
此时田单原本苍白的脸色变得有些生气起来,身受重伤自然不可能这么快复原,但起码现在他可以站立起来,不用再拄着剑了。
他总觉得苏太守好像在等人,形势如此明朗的情况下,他还要等什么?
正想着,客栈一楼的院子中央,突然出现了一个拿着酒葫芦,白衣翩翩的公子,
公子大声的叫到
:“掌柜的,人死哪去了,给公子我打壶酒!”
如此深夜,怎么会有人还来打酒,能打到酒吗?
田单感觉很不好,这之间必然有问题。
出乎意料的,客栈老板竟真的急急忙忙的跑了出来,衣服都还没穿好,慌乱的说道
:“来了来了,让您久等了。”
一脸的紧张。
:“快些给公子我打一壶黄流。”
:“好嘞。”
老板拿着酒壶跑去打酒。
公子好像刚刚才发现客栈里有很多人在看着他,顿时有些恼怒,指着那些个官兵大骂道
:“看什么看!”
忽然又觉得有些不对,客栈里哪来的这么多官兵,显然是出了事的。
公子很好奇,想要走上二楼看一下热闹,只是楼梯间都被人挤满了,哪里还上的去。
公子更加的恼怒,指着楼梯口的官兵就大骂道
:“一群白眼狼,年年拿着我家给的花销,还敢拦小爷的路,不想要吃饭了?”
那些官兵见这么张狂的的公子哥,都是心里大怒,正想教训一下这个不知天高的小少爷,不想楼上却传来放行的命令。
哪还不知道这公子来历不小,只好沉默着放公子走了过去。
公子见那些官兵真个让开了一条路,顿时心情大好,口中却依旧不依不饶
:“一群要饭的,算你们识相。”
说完,便看也不看那些官兵喷火的眼神,像一只斗胜的大公鸡一般,趾高气昂的走上了楼梯。
:“死胖子!哪个不要命的敢动我们家的人!”
那公子刚走上二楼,还没注意到孙太守,第一眼就瞧见了那躺在地上已经成为尸体的胖子,顿时大怒。
孙太守见到这位公子,脸色依旧平静,但那抹平静之下,却依旧不着痕迹的透露出一些喜色。
随即淡淡的指着王羽和田单说道
:“正是他们杀的人,给我们当场抓获。”
公子一见是太守大人,虽然有些不情愿,但还是装模作样的行了一礼。
一改刚刚的无赖泼皮作风,认真的说道
:“”我楚南家戒律堂的人在本家的客栈里被人杀害,大人要为我家做主。”
苏太守一脸正气,肃然说道
:“本官身为一方父母,自然要为百姓做主,今夜这二人休想逃脱。”
那公子施了一礼,便竟直接走下楼梯,
此时掌柜该早已打好酒,但却没有出现,想来是在大堂侯着。
公子从院子走进了大堂,在二楼看不见大堂里的情形,但公子高亮的嗓门依旧能传遍整个客栈。
:“掌柜的,这酒都淡出个鸟来了,是不是要我和二叔说说,你这掌柜当腻了。”
:“哎,大公子,我哪敢在您的酒里作手脚啊,您可就别拿小的逗趣了。”
:“哈哈,开个玩笑,活跃一下气氛…”
那声音越来越远,公子已经离开了客栈。
恍惚间,有只信鸽从客栈上空飞过,虽然是深夜,但灯火通明的客栈里,依旧能清楚的看到那只鸽子的飞行轨迹,是从魏国那边来的
……………
公子在客栈撒泼打滚一番,孙太守却像被喂了颗定心丸一般,比刚刚更加胸有成竹。
:“两个凶徒负隅顽抗,即便是大王的贴身护卫,本官只好先斩后奏。
动手吧。”
说着,孙太守转身下了楼梯,边走还一边叹息着,若是旁人看到,真以为太守大人在为这两个年轻人惋惜。
常州府梁家以造箭闻名,楚国的军方和梁家合作已有百年之久,每年都会向梁家购上两到三批梁家制箭,梁家的箭太畅销,所以黑市里总会出现一些梁家制箭的仿制品,为了区别真品和仿制品,梁家在每支箭上用独有的手艺,刻上了梁字。
今夜,数十支刻有梁字,工艺精美的箭羽,在江南月光的柔情下,如黑白无常的招魂幡,轻轻的向田单和王羽挥了挥手,像是在对他们诉说,我马上就要来到你的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