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郡主刚刚回复些元气,在下也不便叨扰,那本殿就先告辞了。”
末黎看着这个及熟悉又陌生的男子点点头:“那恕末黎身子不适,无法相送了。”
凌珂夜愣了愣:“郡主留步。”
大夫人倒是异常积极,送人到门口,滕永安又恢复了一副白莲花的模样,弱不禁风,我见犹怜。
末黎冷眼看着,心里蔑视,心说广撒网多捞鱼,如今滕峰和大夫人是在观察哪个皇子最有可能称帝,但是却也不能得罪任何一位,毕竟不到最后一刻这种事谁都说不准。
末黎对大夫人的愚蠢嗤之以鼻,却没想阻止,总是也没转身离开,安静的坐在位置上喝茶。
大夫人看到她依旧稳坐在凳子上,颇有些不解,滕永安虽然抄了佛经有了警惕可心里终归是不服气的,笑眯眯的走上前:“妹妹还在这儿做什么,身子不适就该早些回屋子里歇着才是啊,在这儿坐着却不去送送二皇子可是会被说成不懂尊卑的哦。”
末黎无奈,滕永安啊,是怎么也学不乖的。
“自然是有事和你说,才会留下。”
滕永安听着滕末黎风轻云淡满不在乎罚语调怒火中烧,凭什么她如今高高在上,她滕永安才是滕府高贵的嫡女,她母亲是郡主,是一品夫人!她凭什么骑在她头上作威作福!曾经好歹还装装样子,如今这样是什么意思,瞧不起自己吗!
“你不要以为当上郡主有什么了不起的,没有席爵没有领地,你算哪门子郡主!我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向我道歉!”滕永安一生气,软弱无辜的声音就会变得尖细而又滑稽,仿佛被掐住脖子的母鸡。
饶是任何人,声音再好听,愤怒到了极点都是扭曲的声音吧。
末黎喝了口茶,不紧不慢的说:“永安你怎么如此生气,我如今是有名有分的卉秀郡主,皇后钦封玉碟有记,可你呢?你不过是滕府的嫡女,无品级无加封,我通情达理叫你一声长姐你受之有愧,我叫你永安也是情理之中啊,不然让母亲评评理,末黎说的可有错?”
大夫人眼睑事态发展不好,笑眯眯地上前打圆场:“莫黎你这孩子真会说笑,你姐姐平时就是这个性子你也不是不知道,权当是和你闹着玩呢,嗯?”
莫黎挑了挑眉:“闹着玩?姐姐做什么都是在和莫黎闹着玩,曾经莫黎身份低微也就罢了,如今母亲还如此纵容姐姐,莫不是要外人说您管教无方?您脸上也无光是不是?”
大夫人脸上的笑容越发挂不住了:“那莫黎究竟有什么事?”
莫黎放下了手中的茶杯:“听说梨木犯了事儿?母亲关怀想要替我处置,可是梨木怎么说都是我房内之人,私通这种小事还是交给我处理吧。”
滕永安一听莫黎是有事求她们,气焰一下子又嚣张了起来:“母亲是一府主母,管教任何一房的下人都是理所应当的,你还是少插嘴!”
莫黎又重新拿起了茶杯,晃着里面的茶渣:“是啊,可是不知道,母亲想要如何处置那个丫头呢。”
大夫人拦住了又要出言不逊的滕永安,坐到了一边:“那丫头若只是私通,自然轮不到我来替你管教,只是莫黎你看人不准,那丫头是想要谋害你啊,这样的恶人怎能留?你与她多日主仆之情,自然是不舍得下手,母亲就替你做这个恶人了,你不会怪我的对吧?嗯?”
莫黎似笑非笑的看着大夫人趾高气昂的样子,心里暗笑大夫人是半知半解藤樱雪的意思,不过不重要了,现在知道,已经来不及了吧。
“不知那丫头是如何谋害我的嗯?”莫黎继续扯些话来问
“莫黎你是不知道啊,那丫头在你的药渣里动手,让你昏迷多日的罪魁祸首就是她啊。”
大夫人煞有介事的说。
莫黎心里冷笑却要装得忧心忡忡的样子,实在是有些痛苦,不过还是乖觉的低下头:“您所说的药渣,不知道是哪一味呢?毕竟莫黎还是不希望,梨木被小人冤枉,害的母亲和莫黎不和的。”
滕永安不耐烦的摆了摆手:“母亲说在药渣里动手就是在药渣里动手,那一味药渣谁记得啊,你还是老老实实的回去休息吧,妹妹~”
莫黎日有所思的点点头:“姐姐说的极是,那莫黎先告退了。”
说完淡淡的福了福身转头离开了大堂,滕永安笑逐颜开:“还以为是个多厉害的角色,也不过如此嘛。”
大夫人倒是没有露出一丝笑意,反而满脸写满了担忧:“不知道为什么,总觉得很不心安,我们先回......”
大夫人突然一顿,脸色变得煞白:“永安,你一会儿,什么都不要说,什么都不要做,听懂了吗?”
滕永安生来就不是乖乖听话的人,不过还是被她母亲严肃的面孔吓住了
“是......我不说话,可是.....为什么?”
大夫人攥紧了手:“别问为什么,去老夫人房里,快!”
大夫人刚刚走出大堂,就看见玉竹跌跌撞撞的跑进来,大夫人心中一沉,知道事情糟糕了。
滕永安还是一副不知道所以然的模样问道:“玉竹你干嘛?出什么事了?”
玉竹还没等说话,大夫人就跑向老夫人房内,玉竹跟滕永安解释:“三小姐被老夫人下令压在屋内,和您之前带回来的梨木一起,二小姐也在,五小姐和六小姐都在啊!主要是,凌雪公主也在!老爷也在!”
滕永安转了转眼珠:“什么时候的事?”
玉竹咽了咽口水:“早就出事了,可是刚刚......刚刚四小姐的人说是有事和夫人说,死活不让奴婢进屋啊!”
滕永安柳眉一挑:“前去看看吧。”
滕永安本来就看这个性子寡淡,一副天知地知的样子的妹妹很是不爽,她此刻还没意识到这事会造成多严重的后果,以为是藤樱雪犯了事,本是抱着一副看热闹的心态的。
玉竹看滕永安如此模样,也不敢多言,畏手畏脚的走在一侧,滕永安见母亲的人对自己如此敬畏自是更加得意,一副闲庭信步的模样走在园里。
老夫人房内
藤樱雪跪在地上不卑不亢,一言不发,凌雪怒目圆瞪,藤水莹笑容可掬,滕荷语安静的坐在一边,滕珊珊虽然不知道出了什么事却还是一副看好戏的模样。
说到底还不是滕樱雪连表面功夫都懒得做,墙倒众人推,除了大夫人仰仗她之外,没有人是真正怜惜她的。
大夫人一路跌跌撞撞的跑来,气喘吁吁,连一向精致的发髻也被越发寒冷的风吹乱。
“母亲!您为何要让樱雪跪在地下啊,她一向身子虚弱,现在地上冰凉,她怎么受得了啊!”
大夫人如是说。
老夫人微蹙了下眉:“樱雪意图谋害郡主,简直是罪不容赦!如今雪殿下在这儿,难道要我放你女儿一命让天下人看笑话吗!”
滕峰也是一副愁眉不展的模样,这个女儿冰雪聪明,是他都要忌惮三分的力量,可她毕竟是一枚很重要的棋子,如今出了这样的事,自己究竟是保还是不保?
如果这事凌雪不在还好,自己可以压下这桩丑闻,内宅争斗竟然变成了对皇族的挑衅,这个女儿不会这么不知分寸啊!难道是遭人陷害?
藤水莹自然是最正常的一个,滕莫黎压根就不在场,滕峰本来还要找滕莫黎聊聊关于她郡主之位的事,居然又出了事,当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大夫人稳了稳心神:“老夫人怕是弄错了,谋害莫黎的并非是樱雪,而是莫黎自己房内的小丫鬟梨木,我本来都要来禀明老夫人将那小丫鬟交付天牢了,之是水莹说毕竟是莫黎的丫鬟,还是等她醒了再定夺为好,这才延缓了几日的,老夫人是听哪个小人挑拨,陷害我们樱雪的啊?”
凌雪冷哼:“你说那谋害郡主之人是梨木,可有何证据?”
大夫人笑了:“自始至终,莫黎的药都是梨木一个人负责的,出了事,不是她的罪是谁的?”
滕荷语这时闷闷的插嘴:“其实也不尽然是梨木一个人照顾着药,别人也是有机会的。”
大夫人没想到这个滕荷语会说这话,却还是尽量端庄的解释:“自然不只有那个丫头可以,负责莫黎伤的李太医,还有莫黎房里的丫鬟都可以,只是那个丫鬟最可疑罢了,毕竟莫黎的一等丫鬟就她一个,再就是徐璐姑娘,我们也在梨木房里搜出了她给莫黎下的毒药,证据确凿啊!”
凌雪却一副嗤之以鼻的模样:“这种把戏也能算是证据确凿的话,你的女儿更是证据确凿了!”
大夫人脸色一白:“殿下此话怎讲?”心说等我女儿做了九重天上的人物,一定要你这个不知好歹的小丫头好看!
凌雪冷笑,解释都不屑,还是藤水莹‘善解人意’的为大夫人解惑:“其实,不仅仅有婢女可以接触到莫黎的药,所有去探病的热不是比梨木更容易接触到莫黎的药吗?毕竟梨木煎药还是有人看着的,可若是说来探病,别人就不会防备,下手也更容易些。”
大夫人更是不解:“可是樱雪前几日也染了风寒,根本没有去探过病啊。”
凌雪冷笑:“所以要不说姐妹情深呢,没想到三小姐冰雪聪明不为国效力却用在了这种歪门邪道上,对吧,滕大人?”
滕峰应也不是不应也不是,滕荷语却糯糯的接话:“母亲护女心切不知所云,还是听二姐给细说下来龙去脉吧。”
藤水莹点点头:“五妹考虑的极是,母亲可知,三妹和大姐为了报复莫黎,三妹就出了个馊主意,大姐前去探望在药里下药,然后栽赃嫁祸在梨木身上,大病初愈的莫黎得知侍女做这种事一定会伤心欲绝,而且若是不被人发现,也可以暗地里处置了梨木,这些都是三妹身边的侍女顶不住压力承认的,梨木从始至终都没承认她谋害过莫黎,当真是忠心护主,而且梨木房里的毒药的缺失分量和莫黎吃下去的根本就不相符,此药若是服下了梨木房里失去的分量,饶是莫黎福泽深厚却也无力回天了。所以下药之人一定不是梨木,至于药这种东西,我们在搜查的时候在大姐的发簪里面查出了微量的,刚好使人昏迷的剂量,这才是真正的证据确凿吧。”
大夫人听到此事是滕樱雪与滕永安合谋的时候心中一颤,接着听到藤水莹说。
“甚至你们还想要威逼利诱梨木,让她转过头诬陷莫黎,这事碰巧被荷语听到,母亲爱女西切,可别做错事啊,如今一切全凭父亲和老夫人以及殿下做主,母亲最好不要一意孤行了。”
尘埃落定
藤水莹作为嘴巴,滕荷语作为眼睛,滕莫黎作为大脑,在凌雪的愤怒以及老夫人的暗地宽容下,逼着滕峰做出选择。
滕峰面带愁容的看向老夫人:“老夫人,您老人家真的忍心您的孙女被按照北陵历律处斩吗?”
滕峰也不是什么省油的灯,知道柿子要挑软的捏,即便老夫人再不满意滕樱雪孤傲精明,却也是自己的骨肉,晓之以理动之以情,这个时候如果要保滕樱雪就要放低姿态了。
老夫人还是踌躇了一下:“公主殿下在此,滕府绝不徇私舞弊,峰儿想怎么做呢?”
滕峰碰了个软钉子,略微有些尴尬,只好求助的看向藤水莹,此时滕永安姗姗来迟,凌雪怒火中烧:“来人!把滕府大小姐压下来!”
滕永安懵了,看向一贯疼爱自己的母亲和父亲,却看见一人愁容满面,一人怒不可遏,顿时吓得全身发软,只得跪下磕头求饶,连喊冤枉。
“民女是无辜的!其中一定有什么误会!就算你是公主你也不能绑我!我母亲是郡主!我外公是安国公!你放开我啊!”
藤水莹掩面震惊:“长姐怎么能如此失态!”
滕永安本就不得志,如今又被如此对待,自是仪态尽失,形如癫狂,本以为是来看滕樱雪的笑话,没想到却被人当成犯人押起来,母亲父亲也是一副无可奈何的样子让她以为是有人陷害。嘴里不自觉的喊出了一些大逆不道的话,滕峰本就愤怒,又听到滕永安的话更是气不打一出来,大步走下台伸手就是一掌。
‘啪!’
滕永安捂着脸停止了疯狂的嚷嚷。
“爹......您打我!”
半晌滕峰未曾回答,只是瞪着眼睛,滕永安的自信仿佛被无形的大手打垮,瘫坐在地上,凌雪看了眼藤水莹,藤水莹鼓励的笑了笑。
远处传来莫黎的声音。
“大姐三姐!为何要这样对莫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