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给我滚。”随着刺耳的吼叫,她和母亲连带那一箱行李也被赶了出来。衣服散了一地,五颜六色的映衬在阳光下。母亲瘫坐在地上嘤嘤啼啼的哭着,她瞥了一眼父亲怀里搂着的女子,素净的脸上写满了得意,她只是觉得那个女子眉眼间像极了母亲年轻的模样。
人走茶凉,人老人心变啊。
她什么话都没有说,拖着千近重的步子走到母亲身前将母亲硬深深的拽了起来。历声说到“有什么好哭的,又没人死。”母亲猛然停住抽咽,睁大双眸呆呆的看着她。她微微叹了叹气转身用手抚摸母亲的后背,似安慰,也是鼓励。
望了一眼散落的衣物她蹲下身子一件件拾掇进箱子里。拍了拍身上的尘土,她慢慢的立起身来,一阵头晕目眩。透过路木棉树下的阳光,她看见满地的五彩斑斓。
“小池爸爸回来了,看爸爸给你带了什么礼物。”
“小池你是爸爸的仙女。”
“小池你要永远的快乐。”
“小池你记住爸爸永远爱你”
快乐,她拿什么快乐。
往事一幕幕成烟,不可以追。
曾经对她千般溺爱的父亲有一天会将对她的全部宠爱分给那个女人的子女。她知道那个女人有个孩子,模样生的俊俏,更重要是比她会讨好父亲的喜爱。从今以后将有孩子甜甜的唤他爸爸,再也没有她的地位。她说不上难过内心却有些无力,只是平静的看着发生的一切。
鲁池看了一眼举足无措的母亲,幽幽的叹了口气,走过去牵起母亲的手,那掌心的老茧莫名的使她怔怔呆在原地,在她的记忆中母亲永远是那个温润如水得女子,说话和做事都是温柔细腻。可终究母亲还是为这个家操碎了心,曾经姣好的面容沟壑纵横。细嫩的皮肤已是暗黄粗糙。
她拉着母亲的手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那一年也是个夏天,站台的木棉绿树成荫。
她呆呆的望着,仿佛间思绪万千。直到船长的呼唤才将她从回忆里拉了回来。她看了看他只是微微一笑。
“你要吃些什么,我好给你打饭去。”
“土豆丝吧。”绵长而微叹的声音从咽喉发出。道不清的千言万语。
有些话不说永远都不知道,可有些话说了便是千折回转啊。
船长很快就打了饭来,她的鼻端一下充满了土豆的香味,嫩黄的面上浮着薄薄的一层红辣椒油,看的她口水四溢,莫名的肚子也开始咕咕做响。
这顿饭她吃的狼吞虎咽,想起这一路走来因为语言不通,身上的毛爷爷所剩无几,她从来没有安心的睡过一天觉,没有肆无忌惮的吃过一顿饱饭。这一顿她吃的分在香。
“你吃慢的,不够还有。”船长递给她一拼矿泉水说道。
她抬抬头笑了笑,接过乱泉水咕噜噜的喝了起来,不一会儿就只剩下半瓶。“真好吃,这是我两个月来第一次吃饱饭。”说完她又埋下头继续战斗。
男子一脸诧异,眸光闪动不可名状的情绪。
“今天后我就要走了,你有什么打算。”她抬起头正看着男子澄澈的眸子。
打算?她哪有什么打算。走一步看一步了。
“大叔你又要去哪里嘞。这里可是旧金山,难不成你是美国人。”她又摇摇头眉头紧皱的说“不像啊。美国佬都是金发碧眼,哪像你。”突然她觉得自己好像说错了话,猛然伸出手将嘴巴捂住。
迟暮看了看她,笑了笑说“我可是正宗的中国人。大叔要回去工作了,下一站将要去巴黎。”
“哦。”她沉闷的回答,像极了被抛弃的小羔羊,深深地垂下头颅。
鲁池一直都明白一个人的路总是要去面对各种不安,和涌动的危险。可她不怕!或许只是从没有去设想过将要发生什么,她只是一头热往前走罢了。
所以人生只有经历过才懂得。
莫名的她又想起那个夏天,天很蓝,云很白,阳光依旧刺眼,站台的木棉绿树成荫。她拉着只有两三件换洗衣物的行李箱,身上只揣着打工挣来的三千块,简单的踏上末班的列车。
当时的她真的就是头脑发热,丢下袁方一个人去了乌镇。
想起乌镇她的眸光微微闪动,什么也不说只是一个劲的拔着着碗里得饭菜。
迟暮只是看着一心巴拉饭的她,突然内心生出一抹心疼,这一刻他又下不了决定,难道又要抛弃她,不知为何他想起在海上她扑腾的挣扎,一脸痛苦的喊到“不要丢下我。”哪怕他在身精力竭的时候也没有想过放手。或许他想这就是命运的安排,一船人都死了,自己单单救了她。
“你和我一起吧,路上有个照应。”迟暮没有看她,转身收拾着刚从便利店买的食物,以及生活用品。他早已经习惯四海为家,到处漂泊的日子,可是现在有多了个拖油瓶,说不出内心有什么感觉,只是对今后的日子莫名多了一份期待。
鲁池抬起头来,眼神里充满希翼,裂开嘴朝他笑了笑。
他呆呆的望着鲁池,恍惚间看到当年那个女子笑靥如花。他揉了揉太阳穴,苦涩的笑着嘀咕“看来是真的魔障了。”
而此时的鲁池还抱着那碗饭舔了个地朝天,干净的连一颗米粒都不剩。一直以来她都是这样的性子,有个遮风挡雨的地方,每顿吃饱喝足就够了。像现在一样她有了大叔可以依赖便找不着南北,从不曾想盛宴总有离席的时候,那时自己又该何去何从。
下一站又开始了——巴黎。
鲁池在想一定有很美的故事等待着她去邂逅,而命运的确安排了一场风花雪月的故事,只是美的很凄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