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该是出院的日子了,迟暮站在窗前活动着筋骨,鲁池在桌前收拾这东西。
“大叔,你可得好好活着,生一次病可吓死我了。”鲁池停住手里的动作,朝迟暮看了看,眼神坚定,仿佛一定要迟暮说出好好活着的字眼。
迟暮笑了笑,看了一眼窗外,阳光正暖。他想自己可得好好活着,连着玲子那份好好活着。
“大叔,我们就在这里分别吧,我很喜欢巴黎这个城市。”鲁池欢快的说着,眼睛里散发出不可名状的光芒。
迟暮只是看了一眼那边忙活的女子,眼神暗了暗,本来这个世界上没有不散的宴席,更何况只是萍水相逢。只是不知为何他的心在隐隐作痛,仿佛有什么东西快将他撕裂,而他拼命的挣扎却找不到出口。依稀间他有看见那个的女子在另一个男子怀里笑靥如花。
他只是感觉整个世界都苍白无力,原来不是你的终究会离你而去。
窗边威风拂过,吹起轻纱的窗帘发出叮当的声响,伴随着他深涩的喉咙里而吐出的好字。
出了医院鲁池以为就是分道扬镳的时候了,她都已经准备好笑脸给迟暮道别,可是迟暮却拉着他的手朝巴黎市中心走去。
“大叔,大叔你干嘛?”鲁池一手提着行李,踉呛的脚步显得有些迟钝。她还没回过神来就一鼻子撞到迟暮的背上,她揉了揉疼痛的鼻子,咧了咧嘴角。
“到了。”迟暮轻声说道。
那是鲁池第一次看见暮色,偌大的招牌破烂不堪,可上面“暮色”两个字却在暮色中熠熠生辉。她想只需要一眼便永生难忘吧。
迟暮抬起脚头也不会的进去了,她左右环顾一下也跟了上去,她想不明白迟暮又什么用意,难道有不可告人的秘密,她越是想越是害怕不已,拢了拢身上的衣服她毫不迟疑的跟了上去。
原本她以为和所有酒吧一样,里面除了妖娆的人群就是奢靡的灯光,然后就是形形色色的人。当她进去之后反被震惊了,里面干净的一尘不染,偌大的房间显得静谧,连个人影都看不见。
一眼是不可思议,二眼便是不可自拔的喜欢。鲁池不得不承认她已经被暮色吸引。
迟暮回头看了看显得有些兴奋的鲁池,笑了笑,然后径直的走到吧台处坐了下来,用手敲了敲吧台。
“来了接客了。”吧台下伸出个头来,露出白花花的头。仔细一看便看到是个老头,虽然满头华发却显得精神抖擞。
“臭老头,我回来看你了。”
老头挺住动作,身体明显一怔。一会走到酒柜前拿起上好的红酒,眸光微微闪烁。
“喝什么?”
“拉菲吧,臭老头。”
那是鲁池第一次见到迟暮口中的臭老头,也是第一次看见迟暮竟然那么像个孩子和老头拌嘴。直到很久很久以后她才从老头的嘴里知道,迟暮曾经也在死神的手里被老头抢了回来。她还记得当时天真的问迟暮和老头有什么关系时,老头喝了口手里的拉菲说了句酒友。
只是在多年以后鲁池才明白,所谓的相遇,或者相救都是为了救赎,或许一个救了性命,一个救了灵魂。
鲁池只是站在旁边看着老头和迟暮谈天说地,不外乎两个人相互寒暄,然后说了说各自有趣的事情,鲁池觉得他们各自的故事都好像话剧一样生动有趣,听的她入了迷。
“说吧臭小子来找我干嘛。”老头脸色有些坨红,微微有些醉意。
“臭老头,还真是臭老头。”
鲁池只是静静的看着他们俩对话,看着他们俩斗酒。莫名的总是感觉有种温暖,就像是家的感觉。她揉了揉微微湿润的眼眶想起已经远去的母亲,不知道母亲是否还在惦记着她,不过她真的想告诉母亲她现在过得很好。
迟暮狠狠的喝了口酒朝老头看了看。“老头,你收留这个孩子吧。”迟暮使劲把鲁池朝前推了推。
老头上下打量着鲁池,眼神微微眯了起来。“也好我这正缺个打杂的。”
他们互相都没有说话只是拿起酒杯碰了一下。或许有些话不说也能相互懂得。
鲁池在巴黎的落地点迟暮给她找好了。不知道是不舍得还是不放心迟暮总觉得鲁池应该跟着自己。每次到喉咙里的话都因为鲁池满脸的欢快咽了下去。他清楚的知道鲁池是爱上这个地方,而他能做的是放手让鲁池去爱。只是这一刻的他想到十年前,那天的海风依然很温柔,而他也是如鲁池一样头也不会的离开了老头。
临走时他使劲的揉着鲁池的头一个劲的说着你要好好听话,不要乱吃东西,还有不准惹臭老头生气。他还想告诉鲁池一定不要忘记他,可这句话就像个鱼刺卡在他的喉咙里。他只是看了一眼老头吼了一句“你要是对她不好,我回来要揍翻你。”
老头只是眯着眼,脸上挂着一张笑烂的脸。鲁池一想到分别只是一个劲的哭,她不知道该怎么办或者该说什么,看着迟暮远去的背影,她大声喊了喊“大叔我会想你的。”
迟暮不敢回头看,他怕看到鲁池哭花的眼,它怕看到他的留恋,他只能一个劲的劝戒自己不要回头,不要留恋,就这样离开吧。迟暮勾了勾嘴角,脑袋里全是鲁池欢快的模样,他在心里默默想着人生从此陌路不再相见——鲁池。
眼看迟暮的身影快要不见的时候,鲁池差点追了上去,她想要告诉大叔别走,不要再去拥抱孤单寂寞。鲁池一直在想离开迟暮是不是她太自私了。巨大的懊恼仿佛要将她淹没。
老头走了过来,给了鲁池一张手帕轻声说道“每一次分别你都要学会笑,笑着祝福两个人都好。孩子你要知道这个的分别是为了下次更好的相遇。”
鲁池停住哭声,满脑都是老头的哪句话,这次的分别是为了下次更好的相遇。或许现在的她并不理解这句话,可她知道有些东西已经悄然改变。
那天我听着她风轻云淡的讲起一个关于一个叫迟暮的男人,一个在她过往中生命中扮演着举足轻重角色的男人。
她说她很后悔,后悔那一次的分别没有笑着脸挥手告别,这次却有可能成为永远的诀别。
我看着她的眼,含着强烈的思念和担忧。
我想那段岁月已经融入她的血脉,变成不可分割的一部分。而那个叫迟暮的男人从未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