迟暮醒来得时候只是看见鲁池一个劲的摇晃着自己,他动了动身子莫名头痛欲裂。
他看了一眼急红了眼的鲁池笑了笑“小池,你要是摇我就真的要挂了。”
鲁池听到迟暮的呼喊,晦暗的眼睛一下就亮了起来,她显得惊喜不已,一下子就扑倒迟暮的怀里大哭起来。“你一个劲的叫着玲子,我死活叫你你都听不见,我好害怕你也丢下我。”
迟暮全身有些乏力,他艰难的伸出右手放在鲁池的头上抚摸着她的头,似安慰又似承诺的喃喃说着怎么会舍得丢掉。他看了一眼窝在他怀里哭的梨花带雨的鲁池,大笑道“你这个傻家伙,我可是拼了命从死神手下救了你,还没讨点好处回来,我才不舍得丢掉你。”
鲁池从怀抱里抽离出来,红着个眼眶死死的看着迟暮,她使劲的抽嗒鼻子想停止哽咽的声音,可是眼泪就是不争气的喷涌而出。她承认她是畏惧了离散,她想那是个比死亡更能让人恐惧的玩意。
“以为你会死掉。”她垂下头颅,目光暗淡无光。
迟暮伸出手擦了擦鲁池眼角的泪骂了句傻孩子。然而他的内心却感觉温暖万分,是多久不曾有过的感觉嘞。
“我妈临时的时候一个劲的叫着我爸,我以为她会好的,可我再也没把她叫回来,而她也带着遗憾去了。”这就是鲁池没办法原谅父亲,无法去相信爱情的缘由,家庭带给她无法磨灭的伤痕,她只想好好保护自己避免伤痕累累。
她突然捂住脸嚎啕大哭起来,那年的夏天木棉成荫,五彩斑斓的颜色已经成为梦魇。每当午夜梦回时总是让她辗转反侧夜不能眠。
太多的事情都尽管面上完好无损,可在最底层里面已经慢慢腐烂,散发出糜烂的臭味。
迟暮看了看鲁池,心狠狠的抽痛起来,他不知道此时的他是在同情鲁池,还是在同情自己。
“小池,叔给你讲个故事吧。”迟暮看了看窗外,正恰好风悄悄经过,携翻窗帘发出叮当的声音,他只是觉得声音很浅很浅仿佛玲子的呢喃。看了看窗外正是暖阳高照,心里一阵畅快,一直以来他都是很隐忍的一个人,所有的苦和痛都是偷偷藏起来,唯有在暗夜里舔食伤口。
迟暮以为他说出来会抑制不住嚎啕大哭,可一切都比他想象的平静大多。他低头看了看不知道为什么选择将这个故事告诉鲁池,但好像冥冥中一定要告诉鲁池一样。
那时迟暮和玲子顺理成章的成为大学里的热恋的一份子,每天恨不得24小时两个人都能腻歪在一起,他们的爱情很平凡,相识到相知再到后来相许。迟暮以为他们俩会一直走下去直到大学毕业,然后结婚生子成为此生的唯一。然而命运却总是喜欢在我们最欢喜的时候一脚将我们踢到谷底。
“小池你知道么,毕业前一个月玲子拉着我最好的朋友找到我,她依偎在他的怀里告诉我,她有了最爱的人。”迟暮将双手插入发梢中,一脸悲戚都埋藏在手心中。“玲子就这样背叛了我。”
鲁池看了一眼迟暮,青筋爆起的双手仿佛透露他的心思。这是恨,不甘。仿佛鲁池又看见那个夏天父亲拥抱着如花美眷,母亲却像个傻子一样瘫坐在地上祈求着那个高高在上的父亲不要抛弃我们。鲁池的心又开始隐隐作痛,她用了用力紧紧握紧拳头,手指深陷在血肉里泛出丝丝红光仿佛这样才能减少她的内心的疼痛,只是越发这样她内心的执念越发强烈搅得她不得安宁,她想有生之年她一定要看着那个男人一无所有跪在她身下求她可怜。
阳光依然很好暖意开始慢慢的渗透进来,只是对于他们俩来说被阴影笼罩而又拒绝阳光。
鲁池看了看大叔心里有些同情,她奴了奴嘴,最后伸出双手紧紧抱着迟暮。“大叔,你说出来就好了。”
迟暮慢慢放开双手神情呆滞的看着窗外,明明阳光如此近可自己怎么却感觉不到温暖,他伸了伸手想抓住什么,又突然放开双手大笑起来“我的阳光,我的阳光。没了,没了。”沉默片刻他又说道“她死了,一直以来我不是无法原谅她的背叛,而是无法原谅她的已经先我一步走了。”
又是死亡,莫名让人伤悲的字眼,鲁池厌倦死亡她想说些什么可脑子却糊涂的很,想了半天都不知道改说些什么。这病房的气氛总是感觉压抑万分,更多涌上她心头的是不安。她在畏惧,畏惧那个男人也被死神带走,畏惧到不知道畏惧什么才好。
那天他们俩静静的呆在病房里谁也没再吭声。异国的天空一如中国那般湛蓝,微风轻扶,和煦的暖阳莫名的让人心神安宁,迟暮静静的坐在床上,思绪仿佛随着风带动窗帘的叮当声飘回中国,而鲁池却趴在病床上熟睡了起来,嘴角挂着浅浅的笑,或许她正在经历一个美丽的梦。
在多年以后当我意外遇上一个叫迟暮男人的时候,总是谈起那段关于鲁池的岁月,一阵唏嘘感叹,时光总是催人老,那时迟暮已经成了家,有了一个可爱的孩子,他给她取了个可爱的名字——小池。
我想如果那个笑靥如画的女子还在一定会一如既往的和迟暮说笑打闹。调侃他做一辈子的光棍。
突然我就有些好奇,如果她还在,他们再相遇,他又会怎么回答。
我还是问了,轻轻,浅浅的问,这个答案应该也是她想要的。
直达现在我都清晰的记得,他仰望着天空,眼神里渗满了阳光,笑着告诉了我。“若无相欠,怎会相见。虽然只是晚了那么一点而已。”
果然好一个若无相欠,怎会相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