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一切平静下来,空林手中揽着杜眉的娇躯。
嘴里念道:
“我之所以定下这么一个,现在看来有些不切实际的目标,其实是想为自己找点事做,不然江湖走一遭,岂非太无趣了!”
杜眉柔声道:
“可是你知否这样会很累,还会经常无端卷入一些江湖争执的漩涡中,甚至深陷其中!”
空林道:
“我知道,虽然这个江湖我认识的还很浅薄,不过许多事万变不离其踪,总是有迹可寻。再说现在说这些都还言之过早,我还没蠢到那般不自量力!”
杜眉终于放下担心道:“嗯,你明白轻重就好!”
空林给了她一个请放心的眼神,便转开话题道:
“其实现在,最重要的还是要将我们眼前这一关渡过先!”
“嗯,你又有何打算!”
空林沉吟了片刻道:
“最好的便是将东西迅速送出去,我们便能很快从包围监视中脱身出来,但是此事又急不得,否则只会得不偿失!”
旋又紧接着道:
“对了,我已经约好白江原,嘱他带上他的知交好友,参加我明晚在上林苑摆酒设下的诗宴。你说他会否出什么诡计来试探我?”
杜眉嘴里冷哼一声道:
“他不是会否出诡计来算计你,而是早就在筹划着怎么让你出丑!”
空林毫不奇怪会如此,只是对杜眉如此说有些好奇,摆出饶有兴致的味道反问道:
“此话怎讲?”
杜眉耐心解释道:
“是这样的,今日有几位文人秀才,在福聚楼聚会时。
大声嗤笑你是商丘那等小地方,特意上京攀慕权贵的无德小人,且是不学无术,明天的诗会上定要选些冷僻的文章诗句,叫你这外乡人下不了台。
说是因为像你这样的自学苦读的秀才,定是只关注平常市面常见的文籍,小地方甚少见过的文籍诗册,定然闻所未闻,只要从之方面下手,定会叫你措手不及,答不上来。
至时自能狠狠的落你一番面子,也好报复你上回不给面子的爽约之举。
这些言语都是席间被我们伙计听见,敢紧凛报于我!”
空林听的先是一惊,暗忖自己这方面确实忽略了,若是如此自己到时真会下不得台来。
不过转念一想,却又心生一念问道:
“他们一帮人,是否在席间言谈无忌,简直肆无忌惮,生怕旁人不知道的样子,高谈阔论?”
杜眉听的心中一动,答道:
“这个倒是未听伙计说起,不过他们乃是包了一间厢房,一般不会让闲杂人等接近,能让我们伙计听见,想来声音不小!你是觉得……”
见她明白自己意思,空林带着一丝冷笑道:
“你觉得这些人连我的商丘祖籍都能知道,会不知道我是你堂哥吗?”
杜眉不确定的猜道:
“你是说这些人是明知如此,才特意设局想要让你入寇,但是若是他们将计就计,真是如此呢?”
空林无所谓一笑道:“
不管是与不是,我的心只要乱了,他们便达到目的了,不管我选相信哪个,主动权在他们手中,只要一旦患得患失,被他们嘲笑总是免不了的。
不过我更顷向于他们只是为了误导我,而想不到这么深,否则也太攻于心计了些。
更重要的事,哪怕以生僻的文章难住我,因为我是他们口中小地方来的人,以这些人的心高气傲,只会认为胜之不武,且我会口服心不服。
所以为了真出一口气,更可能的想法是令我捉错方向,从而在正面堂堂正正的击败我,才能显出京城公子哥的威风来,你觉得是也不是?”
杜眉不得不认为他分析的确有道理,且是最符合实情的猜测。
飞给他一个‘算你了’的表情,又补充道:
“林郎,店里伙记还听到一个消息,说是你身背长剑,定是装模作样的,他们为了多方打击你,已经请了一对一流高手,且是夫妇的二人,很可能会在席间借机央你出手比剑!”
空林哈哈一笑道:“这才是我最不担心的,至不济扯个平手,我还是有把握的!”
杜眉忍不住担心的叮嘱道:“你可莫要掉以轻心,这般人语中言之凿凿,且是信心十足,可不像是无的放矢!”
空林忍不住嘿嘿一笑道:
“呀!这倒底是你家哪位伙计呀,如此关心我杜某人,连语中信心十足都偷听的如此真切?
哈哈,是不是这位眉儿伙计呀,哎呀,如此大恩大德我该如何感谢呢?”
说着装模作样的思考半天,在杜眉早就乐不可支的娇笑半天时,猛然一个饿虎扑食向她扑去,嘴里还一边调笑道:
“不若以身相许如何?哈哈……”
“哎呀,要死了你,怎的一会儿又如此不正经了……”
杜眉手上一边半推拦拒,嘴里则是忍不住要损她几句,但是哪挡得住已经化身饿狼的‘杜某人’,空林只一想到名义上,身下的女子还是自己的堂妹,立即双眼放光。
三下五除二,立即将她剥成一只小白猪,随后动听的音符复又流转于这张塌上,最后更是将睡梦中的小凤亦吵醒,使的她也忍不住加入战团,成了又是一夜风流的三人行。
……
第二日清晨时分,在空林鞭策下不得不早起活动的二女,终于恢复了精神抖擞。
采用昨夜差不多的手法,在空林一路暗中护送下,先是换成男装一路车行朱雀大道,悄悄在车上换回女装,在中途下车,然后又改乘另一辆马车,直扑福聚楼。
空林暗中一直关注,直到二人径直走入大门后,方才转身而去,此刻他已换回杜子腾的面貌,并且戴上斗笠暂时掩人耳目。
此时距离与幕云霜约定的午时,尚有个许多时辰,时间尚算充裕,原本他想直接回到新家,不过转念一想,此时回去还是容易给人堵着。
不若四处逛逛,为晚上的诗会弄些添头,所谓临阵磨枪、不快也光嘛!
而且刚才途经朱雀大街时,好似有间道观门外,散落着许多营生之人,有些好像有着不少藏书,不若前去转转,看看是否有遗漏的经典古册,购来阅览一番,权作增长见闻也好。
于是在转入朱雀大街后,便撤去斗笠,以杜子腾的样貌大模大样的四处流连。
当然由于几乎难见卖书的书肆,只能去逛逛那些佛寺、庙会等,看看能否捡漏淘到些孤本残篇。
在这四处游览的过程中,其实极有趣,不似普通江湖人的打打杀杀,普通人生活中的见闻确实增长不少,比如有位学子,在一位心上人面前吹嘘。
在江南一带曾经见过一种,满是藏书的‘织里书船’,无论是购书、换书、淘书、借阅都非常方便,且异常丰厚,哪似这边连间像样的书肆都无,实在大丢京城人的脸面云云。
空林听的不由心生向往,暗忖确是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有机会游历江湖的同时,还可去这些有意思的地方瞧瞧。
但在当他转过一间街角,悠闲的心情立即便被打破,他的目光突然落在一位大汉背影上。
正是那位曾经欺凌过自己,自称‘杨开泰’实则姓赵的不知名大汉,此时正行色匆勿不知要往何处去。
当他正想上前寻寻此人诲气时,却倏地止步,转而瞧了瞧自己一身。
自己虽然内着劲装,但是外遮儒生外袍,一手持着戒尺,除了背上背着一柄长剑,完全是一副貌似文弱书生的装扮。
而眼下这身份与此人又素不相识,杜子腾身为一介读书人,向来是读圣贤书自觉与人为善,如何能特意前去寻隙挑衅,若是旁的身份,还可以借故挑衅,好好教训此人一番,但是此刻嘛!
空林只能悻悻的叹一口气,暗道今天算这姓赵的走运,改天别撞到小爷的手里,否则定让你尝尝小爷我给你专设的‘死去活来’心法,哼!
强行压下前去教训此人一顿的诱人想法,他正打算转身离去。
下一刻不由心中暗乐,忖道也不知今日是否是连老天爷,亦看不过眼此人的嚣张,想托自己的手来教训此人一顿。
空林一边往那位大汉所在处,不疾不徐的走去,一边收起手中戒尺,嘴角还带着开心的笑容。
原来那位疾步而走的大汉,却被一位横穿而来,同样低头匆匆而行的学子模样的人迎面撞倒了,这一下可是惹的这位爷,雷霆大怒。
或许是平日里嚣张惯了,刚开始一个劲的臭骂,见那书生秃自不敢还嘴,只知低头认错,更是得理不饶人,揪起此人衣领,像拎一只小鸡似的拎在手中。
甩手给了此人一个耳光,还想顺手再来一记时,终给一声带着西域胡音的断喝止住。
只听对方狂喝一声:
“竖子,敢尔!”
大汉当然非如此听话之人,只因此人说话同时,已经感到一阵犀利的劲风直扑右手而来,只能放下书生后撤一步闪开,否则非给这背后来的一道剑风伤了不可。
见有人出头,书生终于抬起头,与大汉一同望着来人,想瞧瞧究竟是何入出手?
入眼的是位一手倒持长剑,相貌普通带些书卷味的儒生,正气度不凡的慢步而来,只看此人先生夺人的一手,大汉即知自己绝非其敌,只能收起嚣张狂态。
色厉内茬的低喝道:
“何方高人,非要多管闲事,还请报上名来!”
空林阻他再次出手伤人,便知道今日终于有理由,也有的是时间,可以好好消遣消遣这家伙了,根本不将他放在眼内,更不忙着去找他茬。
理也不理会他,而是将目光落在那位终于露出面貌的学子。
此人正委顿于地,相貌同样普通,脸上则是一副苍白虚弱的样子,好似平日甚少见到阳光,经常缺少外出的文弱读书人,见状不由同情之心大起。
想起昨夜还在想着要行侠仗义,多多助人,眼下正好送上门来一个。
遂将大汉甩在一边,靠近学子后露出一个宽厚的笑容,伸出左手道:
“来,我扶你起来!”
学子木然的双眼,好似感受到此人的善意,终于回复了一丝神采,有些茫然的伸出右手递向空林。
右手刚至半空,空林陡然生起一阵不对劲的感觉,下一刻立时反应过来,问题究竟出在哪里。
此人递出的右手,角度根本不似想要自己相扶的样子,而是……
还未思忖完,一抹湛蓝毫光倏现,惊变骤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