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位学子出手的一瞬间,空林的心念飞速电转,瞬间想到了几件事。
这突然其来的的暗杀,该是四大关键势力的其中之一委派的,目的无非是那几个,且都是盯上自己,盯上与自己有牵连的杜眉。
大概率是盯上自己,于此截杀了自己,事后搜身看看,是否有自己需要的东西。
若恰好有则是正中下怀,若是没有那么也因此有了理由,来个死无对证,假说已从自己身上搜出东西来,至少短时间内可以迷惑各方视线,伺机而动。
还有小概率的是,那匕首上明显淬有剧毒,但未必是见血封喉的绝杀之毒,还有可能是某种慢性剧毒,为是方便威逼自己交出东西,这种可能不是没有。
这是一石数鸟的毒计,又是进可攻退可守的妙计,只需牺牲我一个无关紧要的棋子,那在接下来局势中便已牢牢掌握主动。
可见想出这条计策的人,端的是高明无比。
而且好像认定自己与杜眉乃是同谋,且定有东西在手,也不知道依据是什么?
空林在下意识的动手反击前,忍不住生出如此疑问。
同时嘴角露出冷笑心道,只可惜设计之人高明虽高明,但仍非神仙,此人仍有一点漏算,便是没想到自己习得乃是夺天地造化的‘长生诀’,根本不惧百毒。
想至此,左手保持原式不变,右手来不及翻转长剑,只能倒拖擎剑向前。
同时心道,虽然对方下错一子,自己或可凭着这一手,将对手诱入寇中,但是仍显被动了些。
自己不妨赌一赌,看看此人身手是否高明至,令自己毫无反抗之力。
若是自己经历此役,非但能保住自身,还是毫发无伤的灭杀此獠,自会给旁人留下一个高深莫测的形象,方使接下来所有人都不敢对自己再轻举妄动。
手上动作遂变的有些措手不及下的慌乱,右手倒拖长剑,似要行围魏救赵之法,斜斩那刺客颈间,好似要迫使刺客放过匕首攻心的毒杀之举,否则二人只能同归于尽!
不过刺客脸上却是泛起冷笑,心道,蠢货,老子早就准备好了,一挨划破你手上一点皮,你的剑还未近身,老子早就飘身远退了,哼!
于是右手翻腕,蓦然划向空林的左腕,令空林措手不及下,只能眼睁睁看着匕首划过自己手腕。
但是下一刻,变故骤起,甚至令刺客不由惊愕的张大了嘴巴,从此再无机会说话。
只见空林左手腕恰被刺客翻转回削的匕首划进手腕时,只听‘锵’的一声金铁交鸣声响起。
下一刻,刺客只觉一股螺旋真气,如同山洪爆发一般,顺着自己手上筋脉冲入全身,且分成寒热两股螺旋真气,分成左右两边同时袭向他的心脉。
一时间惊的他差点魂飞魄散,再也顾不得伤敌,体内真气全力阻截来自长生诀的奇异真气,虽然节节败退,但此消延彼长总算是守稳阵脚。
另一边则运起早就蓄势脚下的身法,便要全力向后飞退,好能在化解体内的异种真气后,再视情况或重整阵脚或逃之夭夭,但是这一着再度落到空林算中。
他蓦然惊觉右手突然传来一股强烈的吸啜力道,全身真气又被尽数调往阻截对方真气,一时根本无法提聚真气反抗,而使自己迅速脱离。
还未等他想出对策,下一刻他只觉脖间一凉,只觉整个人已经腾空而起。
却是刺客一颗大好头颅,已经带着冲天血气直上半空。
原来已给空林紧随而至的倒拖一剑,封喉断颈,收掉了小命。
这一连串的交手,说来话长,其实只是发生在电光火石的一瞬间,只有当‘锵’的一声金铁交鸣声传出,最近的赵姓大汉方才反应过来有些不对劲。
然而还未等他弄清怎么一回事,便见得刚刚给他刮过耳光的书生学子,已经被那位‘毒儒’削掉一颗大好头颅,鲜血立时冲天而起,带着漫天的血腥气。
忙慌不迭的四处躲避,逃往他处。
在他眼里,这位刚刚被他取号为‘毒儒’的不知名狂生,实在太可怕了,还是早走为妙。
头颅还未升至最高,随着‘当’的一声,那把淬毒匕首才从刺客手中滑落在地,而此时周围人方才惊觉此刻变故,如梦初醒般四散奔逃。
空林早就离开血溅五岁的范围,免得衣上溅上血渍,自己成为杀人不眨眼,血溅五步的刽子手。
至少杜子腾这个身份暂时还挺有用,在不想成为通缉要犯以前,空林只能老老实实等待捕快来人,澄清事实。
再也没空去管那大汉的死活,寻他诲气的美好愿望,只能再次错过,期待能有下一回偶遇了。
发生当街杀人的这种要案,捕快来的速度非常快,没用多久便来到了现场,将空林带走。
验明正身后,再加上现场目睹之人不少,略加取证便得知,加上那把淬毒匕首仍留在现场,铁证如山、事实俱在,很快便将空林放了。
出得衙门以后,空林再无逛街的兴致,只能郁郁的赶回家中。
叮嘱了家中胡院公与短雇的车马夫几句,很快又在几位下人眼中,再度神秘消失。
直引得几位下人,不时面面相觑,深感家主的神秘莫测,和神龙见首不见尾的奇特作风。
空林哪管得下人如何去想,经由此事耽搁。
好像已经误了时辰,哪敢再犹豫,立时忙不迭的赶往那间‘三合庵’。
按照所授的独门手法,启门之后。
甫一合上木门,空林差点傻眼。
眼前的小径通着好多条岔路,可是他居然忘了该如何找到那间静室,昨日来去一路上都有幕云霜领着,他却只顾着沉醉她的绝色风姿中,而完全忽略了一路风景。
哪里还记得该往哪处去,在勉强穿过这片小竹林后,再也没有丝毫后面路径的印象,眼前又是空无一人,想拉个人问问都不成。
不由急的抓耳挠腮,活似一只猴子。
幸好他还能记起,当时那间静室的外间样貌,凭着那些许印象,至不济多转几圈,总该能找到的。
这间庵堂总不会比皇宫还大吧,他心里暗想。
于是兜兜转转,花了好一阵功夫,总算在一间角落的小院寻着了,外表看来至少与印象中有九成相似的静室,于是急急忙忙一头扎了进去。
为了免于误会,也因为对幕云霜欠缺了解,怕给她带来麻烦,这一路他一直鬼鬼祟祟的躲着旁人,直似一个小偷似的,见到人影出没忙不迭的躲开。
其中一次偶然间避过一位独自走开去,显露的娇俏背影,才发现对方原是一位小道姑,不由暗自奇怪庵堂怎的还有道姑出没?
不过这也只是心之一念,很快便将之抛在脑后。
眼前既已找对地方,心中早就填满了幕云霜的倩影,哪还能想到其他,在冲进屋里时,嘴里自然忍不住开心叫道:
“云霜!我来了!我告诉……”
下面的话却犹如突然被人掐住了喉咙,再也吐不出半个字!
在他眼中,眼前的静室布局,与昨夜的一模一样,但是人却完全变了一个人。
他忍不住胡猜到,难道眼前的这位,才是幕云霜的本来面目?
旋即忙不迭的甩甩头,将这道荒唐念头挥散脑海,双眼直勾勾的盯着正在卧室床上盘膝而坐的另一位大美人。
此女同样容颜秀丽无双,姿容仅比幕云霜稍逊半筹,只不脑后挽着发髫,身着一件素白道袍,是位年约三十许间的美妇。
如此年纪其实正是女人最具风情,韵味最足的时候。
此刻她的秀脸上满是饶有兴致的神色,俏眸中尽是狭促笑意,对突然出现在自己眼前的这一张青涩面孔,目不转睛的盯着,活似一个女色狼。
空林不自觉的败下阵来,此刻也不知喃喃自语些什么,满脸的尴尬和不知所措。
只听美妇笑着调侃道:
“小弟弟是找找云霜呀,你喊我家云霜倒是挺亲热的嘛!你是谁呀,小弟弟……”
听到这美妇,两遍称呼自己‘小弟弟’这三个字,空林非但没有半点亲热销魂的感觉,反倒只觉得自己如同被猎人盯上的猎物,忍不住全身寒毛直竖,忙解释道:
“嘿,那个,我是在找云霜,您可是她的师姐,正好可否为在下指个路!那真是不胜感激……”
至于她问的自己是谁,空林只能选择性无视了,在没弄明白此女身份之前,他连报哪个姓名都不知道,虽然他现在顶着本来面目。
想到若是她与云霜关系一般,报个真名让她追问幕云霜,恐会给云霜惹麻烦,若是她与云霜过从甚密,报个假名只会让她认为自己为人不实,不若当做没听到。
可是美妇明显不是好相予的,只听她仍是那副狭促的口吻语调笑道:
“指个路当然没问题,可是小弟弟你连名字都不愿意相报,我又如何得知你与我家云霜乃是故交,若是歹人岂不害了我家云霜?真是伤脑筋哎!”
此女虽然身着一身道袍,但是语中却是半点没有出家学道人的正色,也不知为何。
美妇当然知道能够进来的男子,定是与幕云霜有旧,但是此事她一点也不知情,便习惯性出言调戏一番,不过此子倒是口风挺紧,她更想打破沙锅问到底了。
空林哪想到意外遇上个美妇,却是如此难缠,定要对自己的来路寻根究底,心叫救命啊,我才是伤脑筋的那个。
正不知如何应对时,一道熟悉的嗓音,仿似天籁传入他的耳中道:
“师伯,这是我刚认识的义弟,还未正式介绍过,还请师伯勿怪!”
美妇立时神色一整,正色道:
“哦,那倒无妨,既然你人都来了,当是误会了,此子你便领走吧!”
“谢过师伯!”
‘伯’字话音刚落,幕云霜的动人倩影,已经出现在空林眼前,扬手对着他招呼道:“小空,我们走!”
而此时的空林却仍是望着方才的美道姑,指着她对幕云霜道:
“这……这是你师伯?”
幕云霜对有些发呆的空林,点点头轻嗯一声,又再催促道:
“走吧,莫要再发呆了!”
瞧着他脸上还留有貌似不敢相信之色,美妇不由卟哧一声笑出来,继而大笑不止。
幕云霜的脸上仍是沉静如水,只作未闻,不疾不徐往外走,空林却是连头也不敢回,被此女笑的只能低下头,紧随着前面的脚步快步离开。
直到来到幕云霜的那间静室,空林方才发现,自己缘何会走错。
因为眼下所在的这间静室与方才那间,两间静室同在一个小院,彼此紧邻挨贴,不过却是对门相开。
若是他记得路只需绕过另一侧,便能瞧见幕云霜真正的静室,却因为昨日一直情难自禁不记方位,而今才会误闯了一通。
此刻正想解释一两句,免的云霜生气,却又不知如何解释,只好悻悻作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