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免他们去而复返,空林一手怀抱着杜眉,耳中一直追着那二人足音,后来更是将耳朵紧贴在门上,全神偷听。
他非常好奇这普通人耳中大大有名的凉王,会与他口中的姨娘说些什么,从二人交谈的语气中,可以听出来这二人之间,似乎有些不清不楚的。
很快耳中的声音便清晰起来,只听凉王问道:
“姨娘,今日入宫,你当真无事吗?怎么瞧着你有些奇怪,似乎有什么心事,脸色不太好,可是血气又很红润旺盛,怎的如此古怪?”
见对方满脸的疑惑,女子略有些不自然的掩饰道:
“还不是因为你们之间的事给闹的,她并没有完全答应你们的条件,甚至提出一个条件,若想让她不大动干戈,城卫统领的位置必须先让出来!”
凉王却出乎意料的没有动怒,虽然事涉如此关键的位置,他沉吟了片刻方才问道:
“她有没有说,嘱意何人上位?”
女子有些好奇他为何如此镇定,有些摸不准的道:
“她又如何会告诉我这些,你莫非以为,她会当真拿我作亲妹子看待?”
凉王自嘲一笑道:
“也是,是本王疏忽了。”
顿了顿又不由想起,她好似对于自己因何血气红润,一直避而不谈,本想再追问一句,又恐不依不挠会惹佳人不快,不由有些踌躇。
女子见他突然不再说话,脸上一副犹疑不定之色,以为他在想什么对策,不由略带关切道:
“你打算如何应对?”
听到此处,空林脑中好似能完整的重现,二人的对话场景似的。
一边奇怪的忖道,为何这女子的声音,听着总有种熟悉的感觉,但是以自己如今近乎过目不忘的记忆力,却总是想不起来她是谁?真是奇怪……
手中由于环抱着杜眉娇柔的身子,他习惯性的放松自己,令怀中的佳人坐的更舒服些,基至在她身上轻抚游移起来。
此时却听凉王略带欣慰的笑道:
“姨娘,若是本王只想着,如何应对她这咄咄逼人的这一手,那么只会给你那表姐牵着鼻子走,再难争得什么主动,更不用与她玩这争霸天下的游戏了!”
女子不由讶道:
“咦,听你这语气,貌似你已有了什么良策?”
空林听得不由更加好奇,二人怎的如此小心,在已经是搜过四下无人的地方说话,仍是这般谨慎小心,连所提之人的身份都免于提起,当真是小心的过份。
商量这等家国大事,却总是以‘她’来指代某人,他不由好奇二人嘴里的‘她’,所谓女子的表姐,代表的倒底是谁?
只从二人言谈间的警惕与戒备,便可知此人定然权势极盛。
按说以凉王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地位,够资格做他对手的没有几人,但是听着凉王那称为姨娘的声音,貌似年岁不大,再加皇族中人的关系,向来错综复杂,他亦一时之间也难以理出什么头绪。
此时他想的入神,却忽略了怀中的杜眉,在他的轻抚之下,已经变的开始情动而扭动。
只听凉王却陡然情意款款的道:
“姨娘,本王接下来要说的事情,极其重要隐秘,事关皇朝兴替更迭,希望我最喜爱的姨娘,定要为本王保守秘密,可莫要叫本王失望啊!”
听他说的如此郑重又似深情的款儿,女子芳心一颤,不由低声道:
“若是如此重要,那便不要说吧,我真担心自己倘若一不小心泄露出去,凭白害了凉王大事,那便无颜面对师姐了!”
凉王不由凄声道:
“姨娘,难道心里只是因为,我娘是你师姐你才在乎,而从来没有在乎过在本王的感受吗?”
“啊!……”
“你不要碰我……”
当听到女子这一声惊惶娇呼,空林脑际蓦的轰然一阵,霎时间明白了此女倒底是谁,同时记忆立时窜联而起,终将前后所有事情贯通。
这位女子正是那位,今日巧合之下同太后一起,与自己欢好一场的女子,当时她虽然受心法所激,欲海如潮不能自已,但是却从头到尾一言不发,除了发出下意识的无意义音节。
故而他一直想不起这女子是谁,却又一直觉得此女声音很熟悉,只因二人从头至尾都无只字片言的交流,除了欢好之时口中无意识流露的声音。
空林没想到分别还不到半日,居然又在这里遇上她,而且与这凉王的关第,明显有些夹缠不清。
只听凉王有些尴尬的声音:
“好吧,姨娘,我不碰你,你也不必太过紧张,本王虽非什么正人君子,但绝不会强迫姨娘做你不愿意做的事,这点相信姨娘应当清楚!”
女子镇定了一阵子,待恢复冷静后,才以淡然的口吻道:
“好了,有何重要隐秘你且可以说了!”
见对方一副就事论事,不想谈论涉及私情的绝然面孔,凉王不由心下暗恼,怎的去一趟皇宫,回来以后便一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样子,好像重回到半年前,只与自己点头之交的旧况。
心中奇思难抑,不过还是恢复冷静,争取最后一分努力道:
“不论姨娘你是如何想,如何囿于现实伦理的束缚,本王都想告诉姨娘,本王这颗心始终不会变。
始终把姨娘当成自己的贴心人,最信任的人,所以这件极为重要隐秘之事,我仍然愿意将它告诉你,与你一同分享!”
话落见重申一番等若表白的话语,并不能挽回对方丝毫热情,不由大感气馁,终于转而说起正事道:
“不知姨娘对杨公宝库了解多少?”
他刚才若是能听到女子心声,听会听到一句
‘可惜你晚了一步,发生了今日之事,任你如何大度,将来此事都会成为你心中的一根刺,令你对我渐渐疏远!所以咱们有缘无份,还是做回原来的自己吧。’
女子身为先皇的贵妃,早就过了那般幻想幼稚的年龄,深知男人的嫉妒心理,若是知道了在先皇驾崩之后,她仍有情事发生,断无可能置若罔闻。
故而二人之间刚刚建立的朦胧暧昧,她只能生生将其斩断,否则将来只能害人害己,从这方面来说,空林的肆意妄为,确实害人不浅。
此时她听凉王转而提起正事,不由正色道:
“此事不是早有定论,已经尽数收归国库,只是令朝廷小发一笔额外之财,难道这其中还有什么蹊跷?”
凉王语带讥讽的笑道:
“流传数百年的杨公宝库,曾有传闻得宝库者得天下,你觉得应该仅仅只是这么点?”
女子不由讶道:
“难道不是传闻夸大,有失偏颇,莫不成还真是其中另有蹊跷?”
凉王断然道:
“当然,杨公宝库,不但是库内有库,且有真假之别,落到八弟手里的,只是个纯粹用来骗人的西贝货,亏八弟还乐的当成宝似的诏告天下,也不嫌丢人!”
语中对于篡得大宝之位的新皇,在佳人面前,难掩极尽鄙视之意,却下意识的忘了,自己在刚听闻,朝廷新得传承数百年的杨公宝库,这一消息时,心中是如何的嫉恨如狂。
听他如此的不屑一顾,女子难掩心中好奇之意:
“那你又是如何发现这其中不妥的呢!”
当凉王嘴里吐出‘杨公宝库’四个字,空林便知道那封信的幕后主使,十有八九该是凉王,一时不由心中大恨,手上握着杜眉椒乳的力道,不由加重了几分。
惹的正情动不已的杜眉,眉心下意识的拧成川字,嘴里不由的痛哼一声,方才令空林醒悟过来,自己有些伤着佳人了。
同时也才注意到,由于自己的举动,已将杜眉因‘春眠散’而来的药性激起,下一步便该是干柴烈火,合籍双修了,但是外面的两人仍在,且他还要仔细听听凉王的打算。
只能忍着香艳的刺激,继续一心二用他的偷听之旅。
凉王闻言不由摆出一副未卜先知的款儿,油然道:
“其实早在听闻杨公宝库出土的消息后,我便将一枚一直隐藏的暗棋启用,命他严密监视新近崛起武林高手,越是游侠类的散人越需重视,如此一个多月以后,其中一个人落入本王视线!”
顿了顿又道:
“其实发现此子纯属机缘巧合,我布下的那枚暗棋,一直以来都在暗中调查另一人,与他所属秘会的一件失窃案有关。
而恰于此时,那个人却一头撞进来,与另一人纠缠在一起,自然会引起本王棋子的警觉,遂展开调查,发现此子身份来历清白无比,基本无隙可寻。
正当本王的棋子想要放弃追查,转变方向时,此子却又自己露出了一个天大破绽,且还将他的本来面目彻底暴露,引出了杨公宝库真库的真正得主,这条重要线索!”
话落,女子不由叹道:
“真是天网灰灰,疏而不漏,天佑我朝啊!”
旋即又问道:“对了,此人倒底露出了什么破绽,令你有如此收获?”
凉王得意一笑:
“姨娘说的不错,确是冥冥中自有天意,这小子居然蠢到,将宝库封存了数百年的金银,直接拿到钱庄兑换。
虽然他已很小心,兑换的量少又分从多家钱庄换开,且从来是以斗笠遮面。
但是八弟那老好人,难得发一次火,发出檄文三月追杀,何人又有胆子瞒下不报,有任何可疑之人,都会落入这些精明人眼中,自然立时上报。
这些消息,大多都逃不过城卫与锦衣卫的耳目,自然消息都落到我手里。
不过却因此子行动太过迅速又隐秘,仅兑换了这么小半日时间,便再不露形迹,使人无从追查。
直到前几日,他以其中一张大额通兑,与钱庄签下一个劳什子的十年契约,方才惹人怀疑,由此追查,寻根遡源,此人身份立时浮出水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