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蕊淡然应答:“大少的婚礼,哪有不去的道理,我们一定到。”
简单一句话,便连乐安宁的份一起承诺了下来。
白若言身后的姐妹娇羞无言,双双向孙蕊低身行礼聊表谢意。
乐安宁则已经将注意力集中在了李深的身上,只是这位眉宇深沉的美妙公子从近身那刻起,便一直盯着身边的孙蕊看,丝毫不在意周围还有其他人在,举止十分大胆出格,毫无矜持可言。
乐安宁从他的眼神当中看到了一种不加掩饰的贪婪,一刹那对此人的印象便跌落谷底。
孙蕊的脸色变得越来越难看。
白若言也发现了李深的失礼举止,微微皱眉,随后有意缓解此刻尴尬不安的气氛,便主动介绍道:“这位是我游历途中认识的好友,李深李公子。”
于礼于理,乐安宁都应该朝他作揖行礼。
然而这位李公子却是对乐安宁视而不见,反而主动朝孙蕊示好道:“孙大家的芳名响彻整个江湖,李某早便听说了,今日得见尊容,实乃三生有幸。”
他的声音低沉浑厚,就像是一块石头沉入水底一般,让人感觉此人深不可测。
被人无视的感觉定然不好受,更别说是像乐安宁这样的性子,所以他的脸色变得很是不悦,心中早已将李深全家骂了个遍。而一直沉默待在身边的秦青与舒雅雅也面有厌恶之色,显然对于眼前这个貌若潘安的男子没有一丝一毫的好印象。
白若言也目有惊色和尴尬,似乎连他自己也没想到这李深竟是这般没有分寸。
孙蕊看了他一眼,眼神当中没有一丝多余的情绪,淡然如冰。然而即便如此,那双动人的眸子依旧直敲人心,让人怜爱万千。
李深似是受到了某种鼓舞,又笑着说道:“在下初入江湖不久,但也早已耳闻风月楼的名声,自是很希望能去看看。若孙大家不嫌弃,此次百花会结束之后,可否让在下与孙大家同行前往靖州?”
刚刚因为李深的漠视而心中极度不满的乐安宁在听闻他这番话后差点忍不住笑出声来。
这家伙也太不知道天高地厚了,才第一见面就敢跟孙蕊这么说话,这不是自取其辱么?
果然,孙蕊连搭都没有搭理他,转而向白若言说道:“明日百花盛会,望大少能尽兴。天色已晚,我便先回去休息了,大少请便。”
说完这句话,又朝乐安宁瞥去了一个眼神,乐安宁心领神会。
白若言显然也没想到孙蕊会直接无视李深的殷勤,有些反应不及,待回过神时,孙蕊与乐安宁几人便已经在众人的注目下离开了会堂。
李深看着孙蕊美妙的背影,非但没有因为她刚刚的无礼心生怒意,反而眼神当中更多了一份莫名的光彩。
而一直站在李深身后的沈焉,则从刚才开始,便一直将目光留在了乐安宁的身上,或许在他的眼中,乐安宁的那张脸,仿佛隐隐有些熟悉。
......
从客堂内出来,又与孙蕊告了别,乐安宁便想着继续去云潮阁坐一会儿。
走了几步,秦青便忍不住在乐安宁身边小声抱怨起来:“那个叫李深的人可真讨厌,对少爷爱理不理的,眼里就完全只有孙大家一个人。”
听到身边女子抒发不满的情绪,乐安宁心中稍稍好受了一些,反而笑着说道:“爱美之心人皆有之嘛,没什么好奇怪的。”
舒雅雅这个时候忽然说道:“少爷,那个叫沈焉的人易了容。”
“竟有此事?”乐安宁惊愕不已,先前他完全将注意力放在了李深的身上,竟是没有留意沈焉分毫。李深并没有易容,这点乐安宁十分确定,因为易容根本易不出像他那么出色的容貌,但是为何沈焉会易了容呢?难道他并不像乐安宁所想的那样,只是李深身边的一个手下?
舒雅雅这句话让乐安宁有些后悔过早地离开客堂,否则还能对沈焉多一些深入的调查,所以不免有些“生气”地看了一眼舒雅雅,示意她为何不早说。
舒雅雅有些委屈,轻声幽怨道:“先前奴看少爷心情不好,所以就...”
乐安宁笑了笑,他哪能真的跟她生气,道:“罢了,反正以后多得是时间,看来这两人的身份需要尽快调查清楚才是。丝丝,你帮我写封信给许怀温那小子。”
话音刚落,还未等柳丝回答,夜空中忽然传来一声嘶鸣,仿佛是要将整个夜空划破一般刺耳尖锐。
一道黑色的影子如鬼魅一般从乐安宁几人头顶飞过,乐安宁循声望去,发现了黑暗之中有一只黑色的鸟停在了一旁的屋檐上。
此鸟全身墨黑,形如乌鸦,却比乌鸦要大一些,气质也要好上一档。其尾羽很长,双瞳青黄,在黑色下炯然有神,有种难以言表的高傲。
即便乐安宁在山林中生活了十年,见过了无数的飞禽走兽,但眼前这一只他却从来没有见过。
停在檐角的黑禽直直盯着乐安宁几人,然后张喙叫了一声,声音极为锐利响亮,仿若一道惊雷。
这个时候,丝丝终于认出了这只鸟,大惊道:“这是惊鸦?!”
听到“惊鸦”二字,乐安宁猛然领悟了过来。
在他刚刚加入惊庭的那段时间,曾听丝丝说起过此种飞禽,它是从上古时期便一直存活至今的神鸟,性子极为耐寒,所以一般生活在高寒之地,普通的树林与城郊根本不可能见到它的影子。惊鸦的飞行速度极快,耐力也非常出色,日行千里一点问题都没有。更重要的是,它所拥有的灵性不是其他鸟类能比的,每一只惊鸦都拥有自己的脾性,会认人,也通晓与人沟通的方式,可以说是现今存在世上最神奇的生物。
然而现在,惊鸦存在的另一个意义,便是作为惊庭内部传信的工具。
惊鸦所传送的信,当然不是普通的信,只有在惊庭发生非常紧急或是重要的事情之时,才会用惊鸦来进行传信。
而此刻这只惊鸦忽然出现在此地,难道意味着惊庭出事了?
乐安宁的神色开始变得有些凝重,他朝柳丝使了个眼色,青衣丫鬟一脚踏出,身子便忽然轻飘而起,朝那只惊鸦飞去。
惊鸦不怕人,那双充满野性的瞳孔盯着柳丝,竟是有些轻蔑之意。
柳丝飞上屋檐,果然从那只惊鸦的足上解下来一只半截手指长短的细竹筒。
足上信筒被卸下之后,这只惊鸦也算是完成了任务,便再次嘶鸣一声,展翅高飞入空,不知融入了黑夜的哪个角落里。
柳丝落地之后,立刻将信筒交给了少爷,乐安宁打开一看,脸色顿时变得异常难看。
信上所写,只有短短一句话:“御宝堂货物被劫,韦南吕身受重伤。”
“少爷,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秦青将乐安宁的脸色看在眼里,知道定是发生了一件非常严重的事情。
柳丝同样目露焦虑之色,唯有舒雅雅在一旁疑惑不解,从刚才那只所谓的惊鸦出现之后,少爷的神色举止都变得很是古怪,她不明白这一切究竟是为什么。
而就在这个时候,黑暗之中传来了一串紧张的脚步声。乐安宁闻声抬头看去,发现竟是先前已经离开的孙蕊此刻正快步朝自己走来。
这位美丽的女子面有急色,待走近乐安宁身边之时,立马问道:“出了什么事?”
猛然之间,乐安宁便感觉如沐春风,神识豁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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