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竟是个女子?”乐安宁有些意外,见她方才翻窗时候的身法灵动,深觉此人武功必然不弱。
那两名黑衣男子听闻了动静之后俱是一惊,下意识地抽剑出鞘。
“你是什么人?”稍矮男子冷声质问,但那神秘女子只是安静地看着他们两人一言不发。本就憋了一肚子火的高个男子一下子怒火中烧,厉喝了一声“找死”,竟是直接提剑而上,朝那女子刺去。
稍矮男子始料不及,怎也不会想到自己的同伴竟会在这等情况下如此不顾后果的鲁莽出击,然而他还来不及出手制止,却只见对面女子的身影一阵飘忽,转瞬便袭来刺眼的一剑。
房梁上的乐安宁猛然一惊,好快的一剑!
仅仅这一剑,他便认定这女子的武功定是四品往上,说不定能与阿青不相上下。
女子的剑似乎能将屋内的月色划割出一丝丝迫人的流光,与她相比,那高个男子的出招凝如冰滞。女子似乎并未想过要取人性命,剑刃从高个男子的手上划过,伴随着一声沉闷的呜哼,那男子手中的剑应声落地。
与此同时,那名稍矮的男子也已经回神过来,脚下一动,便绕过了女子刺来的剑招,一把抓住高个男子的肩膀,然后提步飞出了窗户。
“这人好俊的轻功。”乐安宁不禁赞叹了一句,再看那名神秘女子,似乎也在意外那人高超的身法,身形一顿,却又立马回身紧跟着追了出去。
这一下,乐安宁白俊的脸上终于出现了一丝忧虑,要是再这样下去,这三个人的动静肯定会招来外头的官兵,他当然不是关心那三人的性命安危,只是今晚这么一闹,以后官府定然会加派人手看守这座宅子,自己想要再潜进来可没那么容易了。
乐安宁思绪飞快一动,对着身边的秦青说道:“阿青,你伺机行动。”
“伺机行动”这四个字太过笼统,包含了太多的东西,在别人看来等于说了一句废话,但秦青却心领神会地点头应下,并向乐安宁投去了关心的眼神,似乎在提醒他小心行事。
乐安宁跳下房梁,脚尖触地刹那身子便如雨燕一般直接飞出了窗子。
夜色之下,那轻功了得的男子扶着高个同伴在最前头飞快奔走,身后紧跟着那名黑衣女子提剑低行,三人几乎同时翻墙而出。乐安宁速度比他们只快不慢,在跃出围墙之际,待那三人还未反应过来,便大声呼喊了一声:“什么人胆敢私闯徐宅!”
深厚的内力让这一声呼喊带着无比霸气的穿透力,仿佛要刺破整个夜色一般。
正巧徐宅这边外头是一条无人空寂的小巷子,三个黑衣蒙面人全都身形一停,惊诧地回头一望,只见乐安宁满脸怒意地朝三人飞快冲来。
与此同时,巷子口传来了一阵凌乱的脚步声和呼喊声,应当是那巡城的官兵循着乐安宁的喊声追了过来。
那两名黑衣男子的眼中明显出现了慌乱,与官兵照面是他们最不希望看到的结果,于是两人当机立断竟是分开折回,从两侧同时像乐安宁杀了过来。
企图利用这一次冲突制造混乱的乐安宁原本的目标是那位神秘女子,毕竟比起同时要对付两人而言,那位孤身一人的女子更容易擒下。然而那两名男子急不可耐地朝自己冲来,乐安宁也避之不及,唯有迎头硬攻而上。
趁此间隙,那神秘女子轻轻一跃,身子便轻盈如风筝一般飘起。在飞跃乐安宁头顶的时候,她下意识地低头看了一眼这名乍然出现的陌生男子,而正巧乐安宁也同时仰头望向了她。
四目相对,乐安宁只看到了那一双带着些许好奇,让人惊心动魄的秋水眸子。
女子踏着轻风瞬间遁入夜色不知去向。那两名黑衣男子已经攻至乐安宁身子两侧,高个男子手中无剑加上手有新伤,便想借着同伴的掩护趁机脱逃,他高大的身躯行动起来有些迟钝,气势倒是不弱,脚下用力一蹬,瞬间就与乐安宁拉开了几丈距离,然后便拼了命地往暗处逃去。而他的同伴适时出剑,想要用自己凌厉的剑势速战速决。
不幸的是,这两个人都低估了乐安宁的武功。面对来剑,乐安宁临危不乱,竟是直接伸出右手挡在身前。
叮的一声清脆声响,那黑衣男子的剑正好抵在了乐安宁的右手小臂上,却像是碰到了铜墙铁壁一般,无法刺入分毫。执剑男子目露惊愕,乐安宁却忽然左手一抬,衣袖断风猎猎作响,一把在黑夜之中泛着银光的飞刀蓦然从袖口之中射出,直中那名高个男子的右腿膝盖内侧。高个男子一阵吃痛,摔了一个踉跄,膝盖处瞬间血流如注。
这一来一回的攻势之后,官府的追兵也已经追近,越来越明亮的火光将乐安宁三人映照得一清二楚。那名正与乐安宁近身交战的黑衣男子看了看不远处倒地不起的同伴,眼中的犹豫一闪即逝,随后手中的剑便胡乱挥舞出一连串的剑花招式。乐安宁被迫后撤了几步,而那人便也借此间隙骤然提升身法,借着出色的轻功丢下自己的同伴逃入了夜色之中。
乐安宁没有追出去,因为今晚自己的目的已经达到,便没必要再大费周章地替官府抓犯人。
差不多二十名官兵很快围了上来,堵住了乐安宁的所有去路,带头的是一位方脸浓眉的中年男子,留着几根稀松胡渣,看着便是一脸正气。他手上拿着火把,上下打量了一番乐安宁,开口问道:“你是什么人?方才这里发生了何事?”
乐安宁朝他恭敬行了一礼,毕竟是官府上的人员,他可不敢太过放肆。
“在下乐安宁,方才经过此地时忽见三名黑衣人从徐宅之内飞出,必觉他们不善,便与他们交起手来。幸好大人及时赶到,否则在下怕是要死在他们的剑下了。”乐安宁将刚才发生的事情删改了许多,但基本上合情合理。
那领头看着乐安宁,眼中露出谨慎之意,问道:“这条巷子平常就很少有人会来,徐家出事之后更是变成了一个无人经过的死巷,你大半夜的跑这里来做什么?”
乐安宁心中一喜,正好借着此人的言语把自己往徐家身上靠:“不瞒大人,其实在下与徐老是旧交,前些日子听说他出了事,便想着过来了解一下情况。在下白天刚到靖州城,夜里心中便念及往日情谊,想着他惨死刀下,不免心生哀痛,这才想着来他府上瞧瞧,缓解一下心绪,哪里料到竟是遇见了那三个形迹可疑之人。”
乐安宁胡乱解释着,心想反正徐家的人都死光了,有本事你去地底下找他们对证去。
“你是徐子期的朋友?”那位领头问道:“看你的样子是江湖人士,不知师从何门?”
“幽微门。”乐安宁淡定道。
“幽微门?江湖上有这号门派吗?我怎么从没听说过。”那人怀疑道。
废话,自己瞎编的门派你要是听说过那才有鬼了。乐安宁心中暗笑,嘴上说道:“鄙派只是一个极小的门派,在江湖上很少走动,大人您没听说过再正常不过了。”
这个时候,其中一名手下走到了那领头身边,报告道:“大人,那人咬舌自尽了。”
“什么?!”乐安宁心头一震,完全不会想到那高个黑衣人会如此决绝地了断自己的性命。想起方才另一个黑衣人不顾一切地想要脱身,连同伴都能放弃,想必这两人已经做好了充分的心理准备,一旦被捕便自行了断。这件事情的发展已经开始出乎乐安宁的预料,或许徐家此次惨案,比他开始设想的还要复杂。
那位领头大人走到了自尽黑衣男子的尸首旁,摘下那张沾满血水的黑色面罩,露出一张十分狰狞的粗狂脸庞。
“大人可认得此人?”乐安宁在他身后问道。
领头蹲下身子,用手中的火把照了照已死之人的面目,皱眉摇头道:“面生得很,从没见过。”
命人将尸体抬走之后,领头转身对乐安宁说道:“乐老弟,徐家灭门案轰动了整个朝野,此事牵扯颇深,想要完全调查清楚怕是极为困难。正巧我府上缺少人手,你若有心,不如过来助我一臂之力如何?”
嗯?
乐安宁心中又惊又喜。其实最开始他便已经猜到了这名领头的身份,眼下听他这么一说,便更加确定此人就是靖州总捕李秧李大人。而原本自己准备了许多说辞想要趁机插入这起案子之中,没想到李秧竟是主动招揽,难道他对自己没有一点怀疑和防备之心吗?
心中虽有疑虑,但机会难得,乐安宁肯定不会放过,便笑道:“李大人若不嫌弃,小弟自当尽绵薄之力。”
李秧点头道:“好,那明日你就来我府上,徐家案子我会与你好好梳理一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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