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青,丝丝,我们马上去杭宁!”
郁小仙自缢的消息让乐安宁一刻也坐不住了,他让柳丝给远在凤都的许怀温寄了封信,自己则去附近的马车行雇了一辆双骑马车和一名车夫。从柳丝摘下面具的那一刻开始,他便不愿再让她驾车劳顿。
马车出了靖州城往南行进,乐安宁将郁小仙出事的情况一五一十地说了出来,柳丝和秦青俱是震惊非常。
“少爷,郁姑娘当真是自杀的?”柳丝心思谨慎,一下便看到了问题的重点之处。
乐安宁挤着眉毛摇头道:“不知道,从沈蝶衣的信上看不出什么,所以我才要急着去杭宁看看。”
“难道萧逸一伙还有余党么?”柳丝疑惑道。
乐安宁说道:“锦帕已经上交皇上,如今就算杀了郁小仙也是于事无补,他们又何必自触霉头,多闹出一番事端。”
柳丝细细一想,确实如少爷所说的那样,杀郁小仙明显是多此一举,一个不小心还暴露了自己,就算西禄探子急了,应该也不至于做出如此愚蠢之事。
陷入了死胡同之后,乐安宁也不急于继续探讨,反正到了杭宁一切便可揭晓。徐子期的案子虽然了结了,但是西禄探子一事还远远没完,为了防止遇袭事件再度在杭宁发生,乐安宁在车内开始准备了起来。要想杀人,便要磨利刀枪,乐安宁将身上六把飞刀全部拿出放在了茶案上,开始用清水擦净。这是柳丝第一次见到六把飞刀的全貌,不禁面露惊色。
“少爷,这套飞刀可有名字吗?”柳丝问道。
乐安宁说道:“哪有什么名字,陈叔将它们给我的时候就说了一句‘这套飞刀你先拿去玩’,玩着玩着便玩成今天这般德性了。”
乐安宁顿了一顿,又说道:“是不是江湖上那些大侠高手,手中的兵器都有名字?比如那连万雄手上有一把名震江湖的‘破江大刀’,顾白露的剑叫‘露光’,李长安的剑则叫‘临潼’,还有丝丝你缠在腰上的‘柳腰细剑’。”
柳丝抿嘴一笑:“婢子可不是什么大侠高手。”
乐安宁也回之一笑:“看来我也要给我这六个儿子取个好听一点的名字啊。”
一旁的秦青吃着山竹,忽然开口道:“就叫老大老二老三老四老五老六啊,简单好记。”
乐安宁无奈地翻了个白眼:“阿青,咱能显得有文化一点吗?”
柳丝偷偷一笑,美丽的眼睛微微一动,说道:“不如,就叫飞絮、玉斗、的卢、兜鍪、燕雀、鸿鹄,少爷觉得如何?”
秦青一听,立马朝柳丝竖起了大拇指,乐安宁也是眼睛一亮,道:“六把飞刀成一套,便叫做‘破阵子’?”
柳丝点头一赞:“少爷多才,婢子献丑了。”
乐安宁会心一笑,接着看了看秦青,故作严厉道:“好好跟你的柳姐姐学学!”
秦青挤着鼻子吐了吐舌头,朝少爷做了一个鬼脸,惹得柳丝又是捂嘴轻笑起来。
......
马车到了杭宁,乐安宁按着沈蝶衣信上所说找到了孙蕊几人所住的名叫“芙蓉浦”的庄园。还未进门,却看到门口站着两个熟悉的身影。
“老李,石大哥?你们怎么会在这?”
李秧和石保之闻声望来,见到乐安宁也有些吃惊,待乐安宁说明来意之后,石保之便说道:“杭宁的衙门最近人员有些调动,上头只好把我和老李拉过来了。”
“郁小仙的案子查得如何了?”乐安宁问道。
李秧开口道:“差不多了,郁小仙是自杀的无疑。”
乐安宁三人俱是一惊:“何以见得?”
石保之解释道:“屋内没有强入和打斗的痕迹,郁小仙死得也很安详,还留了一份遗书,字迹平缓,不像是被逼迫之下的执笔。种种迹象来看,确实是自缢而亡。”
乐安宁不解道:“她这又是何苦呢?莫不是因为徐老?”
石保之点头道:“遗书上所说是因为徐老的死给她带来了很大的打击,觉得生活再无期盼和乐趣,唯有一死了之。唉,对她来说,也算是一种解脱吧。”
“原来如此。”乐安宁嘴上说道,这个解释倒也是合情合理,郁小仙对徐子期一看就是用情极深,做出如此傻事来也并不奇怪,轻轻一叹息也是深表遗憾。
他看了看李秧,忽然说道:“老李,你什么时候也给我一块腰牌,让我当个捕快玩玩?”
李秧一愣,苦笑道:“老弟你开什么玩笑,这当捕快可不是卖菜切豆腐,哪能这么随意?”
乐安宁不悦道:“那凭什么许怀温那家伙有咱靖州城的腰牌啊?”
李秧一阵语塞,一时不知该如何应对,一旁的石保之倒是笑道:“乐老弟,老李这家伙不要你,不如你来我衙门吧?像老弟这样的身手当个捕快有些大材小用了,不过你真的愿意,我也不吝给你个一官半职。”
“愿意,当然愿意了,我就当个捕快就好。”乐安宁喜出望外,再嫌弃地看了一脸尴尬的李秧一眼,微嘲道:“你看看人家石大哥,做事就是爽快,哪像老李你这么扭捏,难怪这么大年纪了还讨不到老婆呢!”逗得身后两女都忍不住轻笑起来。
李秧老脸一红,顿时焉了。
......
与李秧和石保之辞别之后,乐安宁领着俩丫头进了“芙蓉浦”,一进门便看见沈蝶衣正坐在椅子上偷偷抹眼泪。乐安宁知道她是因为郁小仙而难过,想起之前郁小仙被枯圆大师劫走时候沈蝶衣所变现出来的担忧,乐安宁不免又是一阵叹息,她们两人还真是姐妹情深啊。孙蕊正在一旁低声安慰着,一见乐安宁走了进来,脸上先是露出一丝讶异,随后竟是俏脸微微一红,不敢直视。
柳丝和秦青陪着沈蝶衣进了里屋,外面便只剩下乐安宁和孙蕊,两人开始都不说话,气氛显得有些尴尬。乐安宁给自己倒了一杯茶,然后开口道:“斯人已逝,人死不能复生,孙大家不必再难过。”
孙蕊定了定心绪,故作镇定道:“我难过什么?这是小仙自己的抉择,我有必要难过么?”
乐安宁听着她尖酸刻薄的话语,想起风月楼大火那晚她那张楚楚可怜的面容,一时分不清到底哪个才是真实的她。
“看到孙大家这么冷血无情我就放心了。”乐安宁半开玩笑,孙蕊瞪了她一眼。
“我这一次来,主要是想借徐老赠予小仙姑娘的银簪一用,不知孙大家是否乐意?”乐安宁问道,孙蕊闻言皱眉道:“徐老的案子不是已经解决了么?还要那银簪作甚?”
“那银簪可能牵扯到另一起案子,麻烦孙大家配合一下?”乐安宁胡扯了一句,其实自己只不过想拿那支簪子调查一下霁玉斋罢了。
孙蕊微嘲道:“你什么时候当起捕快来了?”
“就刚刚,我在门口看见老李和石大哥了,便向他们要了一个捕快当当。”乐安宁笑道。
“胡说八道。”孙蕊完全不信,然后起身出去了一趟,很快回来将郁小仙那支银簪放在了乐安宁面前说道:“这簪子是小仙身前唯一的遗物,也是她最珍爱的东西,你尽快用完就马上换回来。”
乐安宁收起簪子,起身说道:“孙大家放心,我过两日便将它原样送回,那我便先告辞了。”
说完,乐安宁便要起身喊里屋的柳丝和秦青,却听身后的孙蕊忽然喊了一声:“你...你等等!”
乐安宁闻声回望,却见她扭扭捏捏极不自在,轻咬着下唇,脸上还有一丝羞恼。
“那晚风月楼失火的时候,你...你...”
见其说话吞吐,乐安宁便猜到她心思,知道她拉不下脸面谈及此事,便挥手笑道:“救人性命天经地义,当时不管是谁都会与我做一样的选择,孙大家不必放在心上。”
孙蕊的秀眸娇媚一瞥,一咬牙问道:“我有没有说一些不该说的话?”
乐安宁一愣,细细一想问道:“‘爹娘女儿怕火’这样的算是不该说的吗?”
孙蕊的俏脸刷的一下红到了脖子根,娇艳欲滴,竭力压抑着心中的羞意问道:“还有其它的没有?”
乐安宁摇了摇头:“当时火太大,我没听清。”
孙蕊似是松了一口气,然后起身走到乐安宁面前端庄地轻施了一礼:“多谢乐公子救命之恩。”
乐安宁吓了一跳,这丫头受什么刺激了,竟会对自己如此有礼?联想之前她的问话,乐安宁便确定这孙蕊身上必定隐藏着一些秘密,不过乐安宁并不是那喜欢窥探别人心中秘密的伪君子,只是对眼前女子有些好奇,特别是那晚她那一句“薇薇好怕火”,究竟是自己错把“蕊”听成了“薇”,还是孙蕊原本并不叫孙蕊呢?
乐安宁暂不细究,承了孙蕊一礼之后,便与柳丝和秦青告辞了“芙蓉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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