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许怀温分开之后,乐安宁一人回到了槐庄,柳丝不在,只有秦青一个人拿着竹帚在院子扫着落叶,一见到少爷进了院子,她小嘴一噘,轻轻一哼,手上的力道不自觉加重了几分,不一会儿便弄得整个院子尘土飞扬。
乐安宁躺回了藤椅上,皱着眉头喊道:“阿青,你再这么乱挥扫把,咱们就不用吃午饭了,灰尘都吃饱了。”
秦青一听,气得扔掉了手中的竹帚,乐安宁偷偷一笑,朝她说道:“阿青你过来,少爷有话对你说。”
秦青转过身子,缓缓走到少爷身旁,眼睛里满是幽怨和气恼。乐安宁一把将她拉到自己的怀里,笑道:“不是要一剑刺死我吗?”秦青整个人坐在乐安宁的双腿上,低身便是一记粉拳砸在了他的身上,哼哼道:“等我练好了柳姐姐的剑法,看不刺死你!”
乐安宁笑着柔声道:“好了别闹了,过两天可能会有一场恶战,少爷需要你杀人,你做得到吗?”
秦青身子轻轻一颤,想起在晖州自己第一次杀人时候的场景,不禁有些心虚作呕,但一看少爷的脸色格外认真,便心一狠,坚定地点了点头,随后又疑惑道:“可我的剑法还是半吊子呢,怎么杀人啊?”
乐安宁捏了捏她的小脸,说道:“这一次你就不必再藏着掖着了,再不拿出点真功夫,只怕身手都要生疏了。”
秦青嘻嘻一笑,眼眸悄悄一转,轻声问道:“少爷,那孙大家...是不是生得特别好看?”
一提起那孙蕊,乐安宁就一阵脑仁疼,皱眉道:“好看是好看,就是脾气忒难伺候了。搞得好像全世界的男人都要围着她转一样。阿青,找个机会让她瞧瞧你的真容,看不美死她!”
秦青噗嗤一笑,眉目间荡漾着羞喜之色。
......
两日后。
孙蕊返回靖州的消息传遍大江南北,风月楼的来客逐渐变得多了起来。不论是谁,都想亲眼见一见这位第一美人的真容,但孙蕊一直藏在自己的闺房里没有露面,即便如此,也依旧有不少豪客投掷千金待在风月楼里一整天,期盼有幸能够一睹芳容。
这天晚上,乐安宁和许怀温再次来到风月楼,身后跟着男子扮相的秦青和柳丝,秦青肩上依然背着那只浅灰色的陈旧包袱。与明秀说明了此次的来意,是受到李秧的嘱托来郁小仙的房间找一些重要的线索,明秀也没有多想,点头便应了下来。四人刚想上楼,便听到身后有人喊道:“许兄乐兄,别来无恙啊。”
乐安宁回头一看,却是那白平风和快马堂的堂主萧逸。这家伙不是一直喜欢去碧涛阁么,怎么今天也来风月楼了?不过想起之前听许怀温说白平风喜好女色,这一次恐怕也是为了孙蕊而来的吧。乐安宁虽然很讨厌孙蕊的脾气,不过不可否认这个女子确实很有魅力,白平风前来闻香采花也在情理之中。
许怀温朝柳丝使了个颜色,柳丝便领着秦青先上了楼,自己则回身笑道:“原来是二少,你可是这风月楼的稀客啊。”
白平风淡然一笑,露出一丝倜傥不羁,说道:“今晚可不是我一个人来的。”乐安宁顺着他的眼神望去,发现大堂正中坐着两位服饰华丽的公子,正是连思辰和宁离舟。
这四个人怎么会聚在一起的?乐安宁有些吃惊,莫不是美色当头,连两家的恩怨矛盾都能暂放一边了?
“连兄何时来的靖州,也不知会一声?”许怀温与乐安宁干脆坐在了他们中间。连思辰为两人倒了一杯酒,笑道:“早晨才到,听说许兄乐兄帮着风月楼处理小仙姑娘的事情,也不便打扰。不过,离舟来靖州倒是有几天了,你们没见过面吗?”
嗯?宁离舟何时来的靖州?为何一点消息都没有?乐安宁有些惊讶地看向了宁离舟,却发现他的眼神有无无意地瞟向许怀温,许怀温则举杯饮酒不作回应,气氛透着一些古怪。
“不知小仙姑娘可有消息了吗?”萧逸开口道:“能从许公子和乐公子眼前把人掳走,那人功夫一定不弱吧?”
乐安宁点头道:“对方准备充分,人手众多,又有高手相助,我与怀温虽竭力抵御,但还是让他们把小仙姑娘劫了去。”
连思辰轻轻一叹息:“事发突然,乐兄也不必自责,只能说明徐老的案子牵扯确实太深。”
一旁的白平风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
忽然之间,从楼上传来几声尖锐的响声,紧接着又听到了女子的尖叫声,大堂之内顿时一片骚乱,连思辰一脸茫然惊愕道:“发生了何事?”
白秀正要跑上楼去,却看到柳丝急匆匆地奔跑下来,朝着许怀温喊道:“主子,有人闯入了郁姑娘的房里!”
“什么?!”许怀温和乐安宁顿时从座位上跳了起来,又听到风月楼外一阵惊叫暴动,乐安宁二话不说便冲了出去。
“可丢了什么东西没有?”许怀温神色焦虑问道。
柳丝显得很着急,惶然大喊道:“锦盒!郁姑娘的锦盒不见了!”
“这还得了!”许怀温大吼一声,也跟着冲出了楼外。连思辰也随之起身道:“走,我们去帮忙!”话音刚落,宁离舟却是先他一步紧跟许怀温追了出去。白平风和萧逸跟在了最后。
乐安宁跑出风月楼,抬头看到二楼接连有三道身影如鬼魅一般窜入黑夜之中。第一道身影速度奇快,乐安宁未看清楚。第二道身影手提一把剑,乐安宁看着有些熟悉,仔细一想才恍然,这不是那晚在徐宅遇到的黑衣人吗?原来他竟一直在暗中监视着风月楼的一举一动!而落在最后的那道倩影乐安宁再熟悉不过,嘴角泛起意味深长的笑意之后,脸上却微微有些担忧。
等到许怀温几人追出来之后,乐安宁脸上又恢复了凝重,指着长街北边说道:“往北追!”
几人都是江湖上一等一的高手,听闻乐安宁的话之后,身形俱是朝北飘去,很快便没了踪影。
乐安宁一马当先速度极快,绕过街北一处织染坊的时候,看到不远处一个黑影正从屋顶上跃身朝西面逃去。乐安宁二话不说直接追了上去,仅仅片刻便只与那人相差一丈。
两人你追我赶来到一处无人空旷之地,被紧追不舍的黑衣人有些恼火,脚下顿定直接反身便是一掌,乐安宁反应神速,身子轻盈一跃便从他头顶飞过直接堵住了去路。一看前路被截断,黑衣人干脆破罐子破摔,怒吼一声便开始朝乐安宁攻去。他手上无剑无刀,一套勇猛刚强的掌法却是杀伤力十足,一掌击出,擦着乐安宁的耳畔呼啸而过,震得乐安宁耳膜生疼。
乐安宁惊讶之余与他的眼睛对视了一眼,蹙额一哼:“将锦盒还来!”语罢,身法骤然提升一分,便与那黑衣人缠斗了起来。
那黑衣人不声不响,武功倒是不弱,乐安宁飞刀未出,竟是无法将他的风头压过,勉强只能算作势均力敌,这人的武功应该有三品上游的水准。
黑暗之中的夜风变得有些寒冷,荒草枯木的萧索沙哑声响透着阴郁可憎。冷风掠过乐安宁的衣袖,猎猎作响,他眼中忽然闪过一丝冷光,一把飞刀破风而出。
那黑衣人眼中陡然一惊,飞刀便已来至眼前,他下意识身子一侧,飞刀周身带动的锐利气息便一下划破了他的肩头。那黑衣人眉宇间透出一丝痛苦之色,乐安宁此刻却已经闪身攻上,趁其不备一拳砸在了他的胸口处。黑衣人痛吟一声,整个人便如一只被狂风吹倒的稻草人,在地上砸了几下之后,足足飞出了三丈之远,随后便一动不动不省人事。
乐安宁走到他身边,低身在其胸口处摸索一阵,找到了一只锦盒,便是那龙凤机盒。乐安宁举起锦盒放到了月光之下仔细端详了一阵,眉头微皱,低声自语了一句:“大鳖啊大鳖,你何时才会出洞。”
背后一阵阴风忽然炸裂,无任何预兆,一道身影如黑暗中忽然飞袭而出的恶狼,猎物正是乐安宁手中高高举起的锦盒。然而乐安宁等的便是这一下,心中也早有防备,手上忽然一松,锦盒便掉落至另一只手里。那偷袭的人暗夺锦盒不成,便想着要再次遁入黑暗之中,但一把飞刀从身侧呼啸飞来,霸道的气势竟是让他的脚下无法在动半步。
那人停在了月色朦胧之下,露出了乐安宁熟悉的面孔和衣着身形。
乐安宁有些吃惊,不过仔细一下却也是情理之中,便开口笑道:“看来你对这锦盒很有兴趣啊,萧堂主。”
萧逸站在了乐安宁不远处,无所遁形,脸上的神情极为难看和恐慌,面对乐安宁的言语刺激,他只能默不作声,或许也一下子无法适当回应。
乐安宁将手中的锦盒在他面前晃了晃,故作恍然道:“现在再喊你萧堂主怕是不合适了吧?不知阁下真名为何呢,西禄探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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