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逸眉间一紧,随后又迅速抚平,故作沉静道:“乐公子说的话萧某不是很明白,什么叫西禄探子?”
乐安宁说道:“萧堂主方才动身要抢我手上的锦盒,出手时劲道十足,难怪徐老身赋七品武功,还是死在你的一掌之下。”
萧逸哈哈一笑:“乐公子又开玩笑了,徐老与萧某是多年的好友,萧某又怎会残忍杀了他全家呢?再说方才公子与这位黑衣人交手,萧某只是想趁机帮公子一下,并没有要抢公子手上的锦盒,难道这锦盒是很重要的事物吗?萧某实在是不明啊。”
乐安宁不急于辩驳,摊手无奈道:“好吧,既然萧堂主不肯承认,那我也没办法,就当刚刚是我看错了。至于这锦盒么...既然有人要抢,至少说明这不是普通的锦盒了。”
乐安宁在锦盒上摸索一阵,然后便从里头抽出了一方锦帕,故作吃惊道:“咦,这里头怎么还有一块破布啊,看来我得尽快把这玩意交个李大人,让他瞧瞧了。”
乐安宁眼角透出一丝狡诈,转身欲走,那萧逸便再也沉不住气,动身一冲便直接将抓住了乐安宁的肩膀。
乐安宁没有回头哦,只是冷声笑道:“不知萧堂主还有何指教?”
萧逸脸色顿变,语气之中充满了杀意和恼怒:“好小子,倒是我低估了你。赶快把锦帕交出来,我还能留你一条全尸!”
乐安宁说道:“这么说,萧堂主是承认了杀害徐老一家的罪名,以及西禄探子的身份了?”
萧逸冷笑道:“承认又如何?眼下只有你我二人在场,你知道得再多又有何用?”
乐安宁叹息道:“萧堂主是个聪明人,不然也不会被西禄皇帝选为潜入我大华的探子,不过这一次,萧堂主怕是太心急了些。”
萧逸蹙眉道:“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乐安宁说道:“萧堂主难道就不会想想,我是如何知道你是西禄探子的吗?”
萧逸又是一声冷笑:“你与那徐子期都是大华皇帝的走狗,知道些我们的事情不足为奇,废话少说,快将东西交出来!”言语间,他手上的力道顿时重了几分,但乐安宁却像是一条泥鳅,身子一扭便逃脱了他的掌控,瞬间便远离他几步之外。
乐安宁看着他,神情如此刻夜色有些阴凉,道:“你在我们中原武林潜伏如此之久,这份耐性和心智连我都觉得敬佩。不过你寻找这份锦帕这么长时间,今夜终于有机会拿到手,怕是心中也因喜而乱了些分寸吧?谁告诉你现在只有我们两个了?”
话音刚落,对面萧逸还没有反应过来其中的意思,那位之前被乐安宁击倒在地的黑衣人便从地上爬了起来。萧逸一下子傻了眼,面色苍白如死,惊恐道:“你...你是谁?!”
那黑衣人摘下面罩露出真容,却是那与乐安宁在晖州有过一面之缘的顺煦府总捕头石保之。
“萧逸,刚才你所说的话我都听到了。你是西禄探子,又是徐子期灭门案的主谋,识相的就乖乖和我回衙门吧。”石保之对一脸绝望的萧逸说道。
萧逸脑中空白一片,良久才反应过来自己是中了乐安宁的圈套了,他那双眼睛顷刻便充斥了将死之人的怨毒,直直地盯着乐安宁,却是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乐安宁将手中的锦帕丢了过去:“你要的那份情报很快就会上交给皇上,你们安插在大华境内的探子网也会被连根拔起。你可以选择死,因为你现在这条命对我们来说连个屁都是不是。不过,如若你能死心降服,将你知道的情报都说出来,或许还有机会留一条性命。”
“你想让我苟活于世?”似乎是遭遇的打击太过强烈,萧逸的声音变得有些沙哑。
乐安宁很认真地说道:“苟活总比死了要好。往后的日子还有很长,活下去,就会有希望慢慢浮现,哪怕只是一丝一点,也比死了什么都没有了好上太多。你在西禄就没有家人吗?没有妻子儿女,没有亲戚朋友?你不想有朝一日回去看一看吗?”
萧逸缓缓闭上了眼,落寞道:“相比没有尽头的等待折磨,死亡对我来说要容易许多。”语罢,他眼睛猛然一睁开,眼中刺出一道杀气十足的精光,身上的气势也是骤然一涌,竟是不顾一切直接朝着乐安宁冲了过去。
乐安宁眉宇一颤,吃惊于此人功力竟是远比自己想象的要霸道!
萧逸一拳砸来,乐安宁不敢直接承接,脚下向后迅速退去,一把短刀便从袖口探出入手。
嘭的一声闷响,萧逸这饱含愤怒的一拳直接砸在了短刀上,乐安宁周遭空气炸了开来,连一旁的石保之也因为这一次的冲击不由自主地朝后躲避,目露惊愕。
乐安宁手中的短刀颤抖不止,手臂亦是被震得生疼,好一个快马堂的堂主,这一身霸道力量真是不容小觑。乐安宁的右边袖口忽咻的一声轻抖,一把手指长短的飞刀应声射出。萧逸反应极快,脑袋一撇,那飞刀擦着他的脸颊飞过,在他的脸上划出一道血痕。乐安宁趁机向后踏出一步,低声沉吟一声,手中短刀便自下而上一撩,将萧逸胸前的衣衫破出了一道大大的口子。
萧逸不得已而后退,眼中杀意更浓,而就在此刻,石保之从他身侧攻上,一拳飞砸而下,直接锤在了萧逸的脸上。萧逸被重重砸翻在地,又立刻站起身来,吐出一口血水,似乎还有一两颗被砸碎的牙齿。他一把抹去嘴角的血迹,神色狰狞,两只眼睛在乐安宁和石保之身上来回瞥动。
“你别再挣扎了,留点力气跟我回衙门吧。”石保之捏了捏拳头,对眼前之人进行最后的劝阻。
萧逸发出一声惨笑,体内所有的力量似乎都在此刻伴随着绝望激发出来,他大吼一声,然后朝着乐安宁狂奔而去。
乐安宁与石保之对视一眼,然后双手猛然一甩,两把手掌大小的飞刀几乎同时从左右袖口飞旋而出,在空中划出两道诡异的弧线,构成一圈完美的圆弧,竟是直接绕到了萧逸的身后。两把飞刀的速度极快,路线极其诡谲,加之萧逸杀红了眼,根本就无法参透乐安宁的目的何在。只听噗噗两声,萧逸腿部便喷出两道血雾,那两把飞刀竟不知何时已经扎入了他的脚踝之处,让他瞬间丧失了任何行动的能力。
萧逸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开始声嘶力竭地惨叫痛呼,而石保之则已经来至他的身后,双掌成勾,在他的双肩上用力一拧,便将他的双臂给卸了下来。
四肢被废,即便萧逸的武功再高,此刻也不过是一团任人宰割的俎上肥肉。石保之将他的身子压倒在地,膝盖定住他的背部使其完全无法再动弹一下。乐安宁走到萧逸身边,取下其脚踝处的两把飞刀,在他身上擦了擦,义正言辞道:“你们西禄蛮子,永远也别想再踏进我大华半步!”
乐安宁收起飞刀,然后从怀里取出一直竹筒,一拉上头的引线,一串火花便蹿升入空,绽开美丽的烟花缭眼。
这个时候,被摁倒在地的萧逸却是忽然大声笑了起来,听着格外渗人可怖,他用苟延残喘的语气说道:“乐安宁,你当真以为这靖州城就我一个西禄探子吗?你未免太天真了,只要我一死,我的同伴便会知道计划失败,到时候便会屠了全城,我看你到时候救得了谁!”
“萧堂主口中所说的同伴,怕是已经死在了你的前头。”黑暗中传来一道声音,许怀温缓缓出现,身后跟着宁离舟,而连思辰和白平风也相继出现在场间。
“萧逸,你跟了我这么些年,我竟不知道你是西禄探子,你真是好深的心思啊!”白平风咬牙切齿道。
许怀温走进萧逸,说道:“徐老情报上所说,靖州城内一共十二名西禄暗探,加上你,那另外有十人刚刚已经被我们给杀了,至于还有一人...”许怀温停住不说,看向了乐安宁。
“还有一人,等这烟花凋谢之际,便是他性命终止之时。”乐安宁抬头看着漫天绚丽的烟花璀璨说道。
......
在靖州城的另一边,一条无人的小巷子里,一个黑衣人手拿着刀站在巷子口不远处。他便是那晚潜入徐宅随后抛弃自己同伴的黑衣人,这些日子以来一直在暗中盯着风月楼,然而今晚东窗事发,他被人逼到了这条巷子里,拦住他去路的,是一个看着弱不禁风的女子。
秦青蹲在巷子口,从包袱里拿出一根根材质不明的银白棍棒,每一根都是小臂长短,双指窄宽,她将它们一根接着一根收尾相接地组拼起来,渐渐变成了一根一人多高的长棍。
“你是什么人?”那黑衣人看着眼前的女子,不敢贸然出手,厉声喝道。
这个时候,远处的天空绽放出了一朵美妙的烟花。秦青抬头看了看,淡然开口道:“少爷说了,大王八抓到了,小王八就不需要再留着。”
黑衣人仅露的眉宇一凝,不明她此言何意。
秦青站起身来,一手握着那根长棍,而另一只手则拿着一根枪头。
原来那只包袱里头装着的是一根银白长枪,从青龙山出来之后,秦青几乎无时无刻不将其背在身上。
这把枪来自于遥远的北方故乡,是爹娘留给她唯一的遗物,也是世间兵器谱上那永远占据头名的名枪。
秦青手抚枪身中游,将那如龙须缠獠一般的枪头按上,整根枪刹那散发出一道冰寒刺骨的冷意,仿佛周遭空气也被冻凝了起来。
秦青抬眉瞥向那黑衣人,眼中是从未有过的凛冽杀意,身上的气质也陡然一变,竟是震得那黑衣人赶忙倒退了两步,惊呼一声:“大祁龙寒?!竟是大祁龙寒!你究竟是什么人?!”
“北祁亡国公主祁青霓。”秦青冷冷回答道:“这个世界上知道我真名的人,除了少爷都已经死了,你也不会例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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