堂内众人闻言,立刻哗然,这人口气竟是如此之大!
柳丝看了自家主子一眼,许怀温则静静地看着乐安宁,眼神有莫名深意。
“伍家做事,从不会仗势欺人,你若不会使剑,便挑一个自己称手的兵器吧。”伍子旭说道。
乐安宁摸了摸鼻子:“我自有兵器在手,但要不要拿出来,全看你的本事了。”
“狂妄!”伍子旭大怒,手中的剑一挺,身子便离弦而上。空气中划过一道紫光,隐隐有炸裂之势。乐安宁眉梢一定,身形迅速一侧,那来剑便已经从他的眼前呼啸而过,紧接着他向后飞快退了两步,脚下斗转星移,身形便闪到了伍子旭的身后。
柳丝轻轻咦了一声,在许怀温耳旁瞧瞧说了些什么,许怀温只是点头嗯了一声,眼中有精光闪烁。
伍子旭似乎被乐安宁的身法之快所惊,剑势微微一顿,乐安宁趁机又向后掠了几步。
一阵狂风平地起。伍子旭回身便是一剑扫来,带着充满怒气的功力,周围众人明显感觉到有一阵强大气息扑面而来,如撕裂开来的寒风一般,锐利得皮肤生疼。但这一招式早就被乐安宁看穿,竹篮打水一场空,连乐安宁的一根头发都未能割下。伍子旭收剑迅疾,蓄势霸道,似乎有意想要困住乐安宁的行动,剑指其腰腹,随后便刺如雷龙。
碎雨剑法如其名,每一剑刺出便可刺破一滴雨珠,震散一片雨幕,讲究“快而力不松散,细而招不纠缠”。伍子旭的剑开始渐渐占得上风,将乐安宁压制得有些吃力。他的剑法实属上乘,在乐安宁看来甚至有三品以上的武功深度。不过此人性子易怒,剑招上带有明显的戾气,出招太急而不留后路。
乐安宁闪转腾挪,看着有些狼狈,伍子旭出剑极其犀利,每一剑刺出几乎都是朝着乐安宁的要害,若非乐安宁身法超绝,只怕早就被捅成马蜂窝了,更别提碰不碰到。
两人纠缠一阵,虽依然是不分胜负,但伍子旭已经逼得乐安宁负隅顽抗。终于,在乐安宁躲避一次直冲胸口的来剑时,他的脚下一绊,身子便失去了平衡,开始踉跄向后倒去。
伍子旭眼中闪过一丝惊喜,毫不犹豫地跟上一剑刺出,仿佛要趁机将乐安宁置于死地。然而就在这时,乐安宁嘴角微微一翘,似乎等的就是这个机会,右手轻轻一抖,一把飞刀脱袖而出。
锃——
飞刀在伍子旭毫无反应的情况下与其手中的剑相碰,原本直接霸道的剑意刹那凌乱如北方寒山的风雪,将伍子旭的气势吹得摇摇欲坠。他手中的剑开始摇晃偏离,眼中露出惊诧,只是还未回神,又是一把飞刀不偏不倚直接打在了剑身之上。猛然遭受重击的剑身开始剧烈颤动,并迅速将力量传递给了手腕,伍子旭一吃疼,手上一松,剑便离手掉落在地。
乐安宁不知何时已经安然无恙地负手立地,看着一脸惊愕的伍子旭说道:“你剑已离手,输赢如何?”
场内一片安静,落针可闻。
“你!你使用暗器,简直无耻!”伍子旭怒眉倒竖,指着乐安宁震怒道。
乐安宁皱了皱眉头,一脸无辜道:“先前是你自己说让我选一件称手的兵器的,那飞刀便是我的兵器,怎么现在反而又不作数了?”
伍子旭气急,刚想开口,坐在上堂的连万雄便开了口:“子旭,既你的剑已脱手,便应遵从约定认输。且不说乐公子是否使用暗器,就说你先前出剑多少,连乐公子的衣角都未曾碰到,你还不明白?”
伍子旭目露绝望,连万雄的话让他不敢反驳,也只能忍气吞声接受自己输给乐安宁的事实。
一时间,场内再次喧哗起来。许怀温似是松了一口气,笑着摇了摇头,饮了一杯酒压了压惊。顾白露虽然依旧是一脸冷清,但看着乐安宁的那双眸子里出现了之前从未有过的好奇。李长安手摸下巴,似乎正在低头思考着什么。同样,白家二少爷也是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样,只是眼神一直打量着乐安宁。
“乐公子,你有什么事情是需要子旭做的,尽管开口。”连万雄带着不太一样的笑容说道。
“在下...还没有想好,不若等在下想到了,再告知伍公子如何?”乐安宁虽然冷静回应着,但隐隐感觉这连万雄的态度有些不正常。
“也好。”连万雄闻言点头道,话题却是一转:“乐公子的事情,连某倒是听司空帮主提起过。”
乐安宁一愣,心想原来这家伙是想故意试探我武功的深浅。
“乐公子身怀绝技,这等飞刀功夫,在江湖上实在少见,公子师门便是以此招数行走江湖的?这幽微门...连某倒是从未听说过啊,公子若是有机会,能否跟连某好好说道说道?”连万雄说道。
原来是想趁机拉拢我啊,乐安宁心中顿时明了,难怪这连万雄对自己如此客气,不过他这般举动就不怕白平风当场翻脸?
果然,一直沉默不说话的白平风开了口,语气有些尖锐:“连庄主何时对这种小门派也这么有兴趣了?不若先搞清楚幽微门在南在北再来套近乎也不迟啊。”
白平风的心直口快倒是出乎了乐安宁的预料,堂内的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气氛再次陷入了尴尬。
连万雄瞥了白平风一眼,说道:“贤侄说的哪里话,江湖之大,江南与江北一样,大家都是朋友,何来套近乎一说?乐公子武功高强,连某觉得敬佩,对其飞刀之术也颇有兴趣,想要与他交个朋友,有何不可?”
白平风冷笑一声:“幽微门想要与谁做朋友,可不是连庄主说了算的。这位乐公子有如此本事,先前却从未在江湖上露过面,想来这幽微门门风清净,不喜与江湖琐事有所瓜葛,连庄主又何必强人所难?”
乐安宁闻言,不禁对白平风拉拢人心的本事赞叹不已,这家伙倒非虚有其表之徒。连万雄的脸色顿时阴沉下来,而坐在他身旁的顾彩叶一看气氛不对,便开口说道:“你们怎的又扯些无聊的话语了?平时你要喝酒我不让你喝,今天是你的生辰我才允你喝的,你倒反而没兴趣了。这么多江湖朋友陪着你,你怎的也不好好招待招待。”
她这后半句话说得幽怨,但语气神态却透着妩媚,简直让人神魂颠倒。
“是呀爹,女儿的礼物都让你给糟蹋了呢,哼!”连澜扯着连万雄的胳膊撒娇埋怨道。
在妻子女儿的劝说下,连万雄也只能暂时放下心中的愤懑,不与白平风多做争论。白家二公子寄人篱下,也自然不敢在别人的地盘上多说什么。
堂内的气氛开始渐渐缓和,乐安宁在无人注意到的情况下收回了飞刀走回了座位,与秦青相视一笑。
不一会儿,酒菜开始上席,先前紧张的气氛在酒盅菜肴里渐渐消散化作一团和气。面对满桌的丰盛佳肴,主仆二人已经完全将先前发生的事情抛到了九霄云外。人生多少年,两人是第一次吃到如此美味的酒菜,没过多少工夫,饭桌上的珍肴便已经是所剩无几。
大堂内的众人开始离席走动,敬酒和客套话是免不了的。连万雄被络绎不绝上来敬酒的人灌得双颊通红,却是畅笑不断,看来心情变得不错。顾白露坐在了顾彩叶的身旁,认真聆听着姑姑对自己说的话,一直冰冷的神情终于变得柔软了一些,顾家两代女子,似乎有说不完道不清的故事。
连思辰与妹妹连澜同许怀温正说着些什么,那位之前十分矜持的沈蝶衣此刻暴露出了本性,丰腴的身子紧紧贴着许怀温,丝毫不怕别人说闲话,看着一旁的连澜咋舌不已。
柳丝一言不发地替主子斟着酒,那张面具在觥筹交错之间显得有些落寞苍白。
那位从始至终都未曾说过一句话,仿佛无人注意到他存在的宁离舟依旧独自一人喝着闷酒,只是不经意间,他的目光会瞟向许怀温,眼神出现些许波动。
白平风、萧逸、李长安等几位江北人士已经不在堂内,很知趣地远离了这份不属于他们的热闹欢愉。
最不可思议的是,等到菜过五味酒过三巡之时,竟是有人开始主动向乐安宁敬酒示好。看来连万雄的招揽让在场许多人都感觉到这位乐姓公子将来或许会成为一个了不得的人物,利益驱使之下,多一个所谓的江湖朋友就会多一份心安理得,这可是江湖上最基本的生存法则。
在应付过去几个完全不认得的江湖人物之后,乐安宁便拉着酒足饭饱靠在自己怀里犯困的秦青逃出了大堂,一出门便见到了白平风等人正聚在一颗海棠树下讨论着什么。乐安宁没有丝毫的兴趣偷听,连庄内的景致在宴会的渲染下显得更加美好,秦青便缠着他要逛逛这处偌大的庄园。
“喂,你叫乐安宁是吗?”
便在这个时候,身后忽然传来了一声清脆的娇嫩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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