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嘿嘿……他当然不知道。”林半仙笑的有些阴险:“郑王爷那点道行还不及老夫。我在他的养龙穴里放了一条黄鳝!又放了一只蛤蟆。黄鳝像蛇,蛤蟆有毒,我做了个冲局,形成假龙之气象,郑王爷到死也没想到被人掉包。他命里子孙有千年的兴旺,有条黄鳝也算对得起他。老夫要真的破他的风水会遭天谴的。”
“郑王爷死了?那郑小姐……”藤岳急忙问。
“郑王爷九月死的。”林半仙又略带沉重地说:“你来这湾汊的那天晚上,刚出大郑庄郑小姐就被郑王爷毒死了。这老东西真够阴毒的,一尸两命……”
藤岳闻听如同五雷轰顶,他先前见那些白气魂魄就有预感,只是死不相信,现在听林半仙这么说他开始相信就是真的,身心立刻崩溃,昏倒在地。
冥冥之中藤岳听见郑小姐叫他:“藤郎,你怎么才回来,让我等的好苦。”藤岳爬起来看见郑小姐抱着一个婴孩笑吟吟地站在他面前。藤岳不敢相信,上前抓住郑小姐的手:“娴儿真是你,你没死啊。”
郑小姐偎依在藤岳怀里:“哪能呢,看看你的儿子。还没起名儿呢,就等着你回来。你在看看这是咱们的家。”藤岳转身,三间茅草房正在簸箕沟里面,孤零零地三面都是深沟,南面不远是郑王爷的陵墓,高大气派。藤岳喜极而泣:“娴儿,让你受苦了,我有本事也给你盖个庄园,让你过公主的日子。”郑小姐笑笑说:“有藤郎在就足够了,咱们三口再也不分开。天冷,下雪了别冻着儿子,藤郎咱们回屋吧。”“好,回屋,再也不分开。”藤岳搀扶这郑小姐就往屋里走,突然脚下一绊,伸手抓了个空,郑小姐和婴孩不见了,那茅草屋也没了踪影。藤岳急了哭喊道:“娴儿,娴儿,你去哪儿了?咱的家呢?”
哭着哭着醒转过来,身上落了一层厚厚的积雪。天已经大亮,看看眼前他趴在一座新坟上,林半仙也没了踪影。大雪纷飞,前方白茫茫的,仔细看看四周,自己竟然在簸箕沟里。原来是林半仙在他晕倒的时候把他运了回来。
簸箕沟里有坟?藤岳心里一惊,这郑家的土地,难道真是……他急忙看看墓碑,上面写到:爱女郑娴之墓。藤岳眼一黑,身子一晃,抱着墓碑就哭。怨恨在他心里聚集,怒火在燃烧,他想杀人,他想打将上门,哭着哭着眼前又浮现刚才梦里的情景。娴儿是让我在这里守着她们母子,娴儿想要个家。那我就住这儿,盖三间茅屋。
藤岳收住泪水,稳定心神,整整衣衫,在茫茫大雪中朝郑王府走去。
藤岳又回来了。王府上下一阵慌乱,不知道他是人是鬼。府上家人奴仆都知道他和郑小姐的事儿,这是不公开的秘密,难道是藤岳的冤魂回来报仇的?早有家人飞奔禀报郑常和郑敬。
这两兄弟都被皇上封了官,也只是食俸禄的虚衔,守孝三年,两兄弟是一步也不能外出。听家人禀报藤岳回来了都目瞪口呆,急忙问是人是鬼?家人也吓得牙齿打颤:“不……不……不知道……已经进大门了。”
两兄弟慌忙朝外张望,藤岳正在雪中走来,身后远远地跟着几个拿着兵器的家丁,都是畏畏缩缩不敢靠前。藤岳步伐僵硬,眼睛直直,脸上没有任何表情。他走进客厅站住,直勾勾地看着郑氏兄弟。
郑常吓得钻进桌子底下,郑敬胆子稍大,也是后退几步,拔出宝剑指着藤岳问:“你……是人是鬼?”
藤岳依旧直勾勾地看着郑敬,忽然眼睛往上一翻,声音低沉,缓缓说:“王爷……让我回来……”
“父王让你回来干啥?”郑敬脸都变黄了,屋里的炭火让他直冒汗。
“王爷让我回来守墓。养龙穴不稳,没有侍卫不安宁,簸箕沟,王爷让我守墓,三间草房。”
藤岳说完僵硬地转过身子,往外走。郑敬拿着剑也不敢追,对围在门口的家丁喝道:“跟着他!”几个家丁也都害怕,只能远远地跟着。
郑常从桌子底下爬出来,惊恐的眼睛朝外张望:“哥,走了?”郑敬收回宝剑,站在门口也不搭话。郑常追过来问:“你那天不是看着他们沉入水底了吗?这过半年怎么又回来了?”
“我哪儿知道!”郑敬六神无主,怒声道:“那晚我在岸边看了半个时辰,他和郑陆都沉入了水底,漩涡那么大,他水性再好也不会逃脱。小船也烂的粉碎,连一片木板都没有浮上来。”
“难道真是父王让他回来的?他怎么知道簸箕沟的养龙穴?这是父王下死命要保守的秘密,让咱郑家子孙世世代代都不能说的。”郑常看看外面没人,悄悄地说。
郑敬也没了主意,挠挠头说:“先看看再说,是人就杀了他。是鬼也不能让他这样闹。”
两人在客厅想着各种应付的方法,不久一个家丁跑回来说藤岳走到簸箕沟就不走了,坐在簸箕口朝南看着王爷的陵墓一动不动。
“继续看着!”郑敬喝道:“多派几个人,看住了!”
到了下午,藤岳坐在那里还是一动不动,大雪遮盖成了一个雪人。郑氏兄弟在几十个家丁的护卫下来到簸箕沟,先是派人喊话,藤岳也不应声。郑敬急了,叱喝着家丁让他们拿着水火棍要把藤岳打死。几个家丁慢慢围上前,胆大的举棍批头要打,只听簸箕沟内传出“哞咕、哞咕”两声,声音在空旷的雪地里传出很远震得每个人身上的雪花都扑扑往下掉。
那几个家丁扔下水火棍转身抱头就跑,郑氏兄弟身边的家丁也是一哄而散看谁跑得快。有的边跑边喊:“鬼呀,鬼呀……”
郑氏兄弟也吓得腿肚子转筋,跌跌撞撞地往回跑。此时正刮起大风,呼啸着卷起雪花打得脸上生疼,大风刮起就像鬼哭狼嚎,夹杂着家丁的呼喊哭喊声更让郑氏兄弟吓得魂飞魄散,肝胆俱裂。
藤岳在簸箕沟一坐就是三天,不吃不喝,惊动了方圆几十里的百姓,成群的人前来观看,还有人把他当做神灵拜祭,在他周围烧香上供,簸箕沟是天天是香火缭绕鞭炮震天响。郑氏兄弟也不得安宁,找来几个阴阳先生和道士都不敢去簸箕沟驱鬼。
第四天晚上大郑庄和附近几个村子的百姓都做了个梦,梦里一个白胡子神仙说藤岳是郑王爷的守墓将军,在簸箕沟保佑附近百姓平安。一定要让藤岳住在簸箕沟不能走,给他盖三间房子。就连郑氏兄弟也被折腾了一夜,一会是白胡子神仙一会是郑小姐抱着个婴孩,哭着说父王的陵墓没人看护,在阴间受尽折磨。一会是郑王爷在王府指着他们兄弟俩,怒瞪双眼,正要说话,又被白胡子神仙拉着就走。
这天放晴,王府门口聚集大批百姓,嚷嚷着要给藤岳修庙。藤氏兄弟心力憔悴,精疲力尽,只好顺水推舟答应把簸箕沟内的十几亩地划给藤岳,并修三间茅屋。
修屋那天藤岳突然起身径直走到前方郑王爷的陵墓前跪下拜谒。这让郑氏兄弟和四方百姓更加坚信藤岳就是郑王爷的守墓大将,能给他们带来平安。
茅屋修好,藤岳搬进去住,百姓门捐献不少衣物被褥柴米油盐家具等。藤岳也不道谢,他和任何人都不说话,而百姓们也对他畏惧,谁也不敢跟他交流。
等藤岳安顿下来,簸箕沟成了禁地,大人小孩都绕着走,偶尔有百姓家里有了病痛灾祸才到藤岳的茅屋前烧香许愿。于是也衍生了许多传闻,有人说藤岳是和蛤蟆精,叫一声天就下雨,有人说藤岳在看守一条金龙,那金龙是郑家的,保佑郑家将来出皇帝。更有甚者说藤岳屋里有个女人,挺着个大肚子给藤岳做饭,晚上两个人还有说有笑的,有人亲眼看见那就是郑小姐。这样纷纷扰扰,越传越诡异,越说越神秘,连郑氏兄弟也似信非信。藤岳在簸箕沟从不出来,这样过了三四个月,郑王府逐渐恢复了平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