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听三公主隔着车帘怒骂:“妹你个头,明天到宫里提亲。趁着皇太后不在,老二不管近亲不近亲,赶紧给我把事儿定了。听明白没?”
阿克敦心中一喜,“女皇不管?”
“她敢,她自己跟葆初还算是拐了弯儿的亲戚,她要敢拦着,我把她小时候尿床事儿全抖搂出去。听见没?趁着皇太后不在京中,赶紧求圣旨。晚一天皇太后回来了,事情办不成,我扒了你的皮!”
教养嬷嬷坐在马车里,抱着念珠不断数:“慈安太后,奴才对不住您,没教好三公主,奴才对不住您。”
第二天一大早,阿克敦穿戴一新,跑到承恩公府正堂,给大伯母请安。大夫人一瞧,“哟,我的儿,今日真精神。皇上休产假,今日不上朝,你可是要去游玩?等着,大娘给你拿碎银子。”说着,就叫丫鬟进屋去捧出一盒碎银子来。
阿克敦急忙摆手,“大娘先留着吧,这些小宗倒难不住侄儿。只是,还请大娘写信,请我阿玛额娘回家一趟才是。”说着,把今日要去求娶三公主的事说了。
大夫人听了,自是点头,无有不允之理。只说家里事情她来安排,费扬古夫妇那里她去通知。好侄儿只管往前走,大胆地冲吧!
得了伯母纵容,阿克敦高高兴兴递牌子进宫。
女皇陛下二公主刚生儿子,葆初把朝政大事都接过来,不准她操劳,免得落下病根。儿子小,总是睡觉不好玩,几个女儿大了,都有功课。正在百无聊赖之际,听说阿克敦求见,急忙答应,“表弟来了?赶紧的,放他进来。哎呦,可是想死姐姐了。”
阿克敦一路小跑,进了乾清宫西暖阁,顺着宫人指引,站到帘子外头磕头,“恭喜皇上、贺喜表姐,宫中喜得麟儿,万民同乐。”
二公主噗嗤一声笑了,对着帘子外头人影笑骂,“少来。你巴巴跑来,就为说两句好听的?拿来,”伸着手对帘子外头喊。
阿克敦皱眉,“啥?”
二公主不依了,“你好歹也是做舅舅的,虽然不是亲的,总也是个舅舅。怎么,新添了外甥,连个红包都不给?废话少说,拿来,赶紧的。”
阿克敦听了,恍然大悟,“哦,您早说啊。”伸手从腰里取出荷包,鼓鼓囊囊地双手呈上。
宫女接过来,递进帘子里头,帘子里,嬷嬷接过来,仔细看了,这才交到大宫女手里,呈到二公主眼前。二公主瞥一眼,还不错,都是上好的玉石翡翠金银锞子。这才满意,捏着红糖勺子把玩,“说吧,朕还没出月子,就跑来求见。肯定不是什么小事儿。是不是又当街打了人,叫御史撞见,求朕给你摆平的?”
阿克敦挠挠头,“二表姐错怪我了,我如今不干那事儿了。”
“嗤”,二公主乐了,“那是小舅舅打过来了。既然不是闯祸了,那为何事?”
“这个……”阿克敦想了想,刚要开口,就听屋里一声儿啼,二公主忙着哄儿子,直接说,“有事赶紧说,没事跪安吧。”
阿克敦支吾一会儿,还是没说出口,灰溜溜退下。
二公主抱着儿子向窗外瞅一眼,冷笑:“想娶朕的‘妹妹’,哪有那么容易。憋不死你!”
听说阿克敦进宫,三公主就喜滋滋等候在公主所。等了半天,也没等来传旨太监。心中奇怪,派嬷嬷到前头一打听,感情,阿克敦赔了一个大红包,还叫老二耍了一通?哼,岂有此理!出了门就往乾清宫找人算账。老二啊老二,你太过分了。既然体察出姊妹们心意,不顺水推舟也就算了。竟然还百般阻挠。你你你,你以为,剩女是那么好当的?尤其是在皇宫里当剩女,我容易吗我?呜呜,老二你欺人太甚!你自己幸福了,就不管姊妹们受苦,呜呜!
三公主气势汹汹出公主所,悲悲切切进乾清宫。站在帘子里头,对着二姐姐一通哭。小皇子乐地凑趣,也依依呀呀干哭不掉泪。二公主生孩子多,有经验了。只当锻炼儿子肺活量,抱着胳膊坐床上看着,时不时指挥:“老三你咋哭的,该喘气就喘气。快三十个人了,还没个小婴儿聪明。白吃这么多年干饭了?”
三公主恼羞成怒,丢下一句:“赶紧给姑奶奶指婚,要不然,我告诉姐夫你调戏小宫女的事,你看我敢不敢。”说完,捂着帕子打着哭嗝走了。
二公主嗤笑一声,拍拍小皇子,“得了儿子,人叫你哭走了。”小皇子哭声戛然而止,打个哈欠,自顾自睡觉去了。
葆初从屏风后转出来,对着这母子俩苦笑,“你呀!等儿子满月,就给他们指婚得了。”
二公主笑着摇头,“你当那么容易?皇太后最不喜欢,就是近亲结婚。小国舅费扬古也明确表示,近亲结婚要不得。他们要想成亲,父母都在京城时候怎么不说?专挑我去顶缸,我傻呀?”
葆初笑着摇头,坐到床边,轻轻摸摸儿子脸蛋儿,“你呀,可怜三公主,都快恨嫁了。”
二公主小心平躺在床上,吃吃笑了,“恨嫁就恨嫁呗。反正,公主所——又不止她一个老姑娘。”
额驸难婚
三公主气呼呼跑去乾清宫,结果,捂着脸哭着跑回来。不知情的人,都吓了一跳。纷纷猜测,是不是三公主惹女皇陛下生气,被训了?几位小公主则是很有气势地压住流言,一个个迈着小短腿儿,在大姐姐的带领下,领着一溜串儿的奶嬷嬷,先去三姨母院子里慰问慰问,再到乾清宫打探打探。听明白三姨母原来是想三姨夫了,一个个哦一声,该干嘛干嘛去了。
四公主刚从九门提督府警备司令部下班回宫,就得到消息,略一琢磨,换了衣服,赶去三公主院子里,安慰安慰。
姐妹俩见了面,趁屋里无人,少不得三公主埋怨老二如何如何无情,这点儿小事儿都办不好。说着说着,又哭诉,怎么阿克敦往哪家投胎不好,偏偏投胎到亲娘舅家。那个舅舅还是跟慈安太后一个爹一个妈,亲了几十年的亲娘舅。瞧见四公主一旁坐着,禁不住说道:“还是你好,石炳虢他爹是汉人,基因搭配最合适。将来你们成亲,太后肯定不会拦着。”
四公主干笑,“皇太后自然不会拦着。”
三公主瞧她笑的勉强,凑过来问:“怎么了?该不会——你跟他也不顺?”
四公主端起茶杯抿一口,讪笑:“怎么会呢?我已经给皇太后去信,请她指婚了。”
三公主不信,见四公主转身要走,急忙伸手拉住,嘴里道:“如今就咱俩最亲,比不得老二有家业有儿女,心里有什么事,你不跟我说,又跟谁说?别以为我不知道,太后不拦你,定然是石炳虢不肯吧?”
四公主听了这话,顿时无语,回身坐到椅子上,低头默默流泪。
三公主一瞧,吓了一跳,赶紧洗干净帕子,递过去,嘴里问:“咋了这是?我瞧瞧,哟,今儿哭了不止一回了吧?瞧着小眼睛肿的。”
四公主瞪她一眼,“少来逗我。”眼泪到底还是止住了。
三公主见别人哭,自己心痛反而小了。洗净帕子抹了脸,坐在四公主身边,小声问道:“咋回事儿?跟我说说。”
四公主挣扭不过,慢慢说道:“昨天我去信,求太后指婚。今日,把这事跟石炳虢透露了,让他做好准备,等着、等着办婚事。”
“嗯,”三公主点头,“太后南巡之前,不就跟石夫人,原来的璷妃娘娘说过吗?石达开一家,不早就开始准备了?”
四公主冷笑,“他们哪里管得着人家石大公子?当着父母的面儿,说尚主看似荣耀,其实公主、驸马跟着受苦。死活不肯应下。还叫璷妃写信给太后,拦下指婚。要不是石达开生气发火,怕是信都要寄出去了。”
“啊?”三公主无奈了,“你——他是不是不喜欢你?”
四公主忍泪摇头,“我哪儿知道,我又没问。就是我问了,他也不见得肯答。”
“这样啊。”三公主想了想,“你别急,我找阿克敦来,叫他设法一问就是。”说着,不等四公主应声,三步并作两步出门,吩咐小太监出门传话。
阿克敦正因为不能求得女皇指婚,守在西华门外徘徊,心里猫爪挠似的难受。大老远见三公主身边太监出了门,急忙迎上去。小太监见是阿克敦,急忙打千儿,“钮钴禄侍卫好。小的正着您呢。”说着,把三公主交待的事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