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克敦一听,顿时乐了,忙说,“这有什么难的。公公且等等,我去去就回。”说着,赶紧骑了马往九门提督府去了。
自从石达开卸任,石炳虢安心在西安陆军学院学习,毕业后任教多年,前年才经女皇亲自调任九门提督府,任步军副统领,与四公主隔壁办公。
阿克敦找来时,石炳虢刚好收拾东西准备回家,听说蓝翎侍卫阿克敦求见,略微一怔,就明白其所来何意。也不请进来,直接换了便装,迎出门,对着阿克敦拱手,“原来是钮钴禄兄弟,正好下班,咱们到我家吃酒去?”
阿克敦笑道:“还的打扰伯父、伯母,多不好,咱去鑫狮麟?”
石炳虢呵呵笑了,直接说:“去酒楼也可,不过我可没钱。”
阿克敦急忙拉着人快步走,“放心,自然是我掏腰包。”
二人到了酒楼二楼,找个角落坐下,上几个小菜,边吃边聊。说道跟三公主婚事,父亲、姑姑皆有所顾忌,阿克敦恨不得当场飙泪,“兄弟你可算不知道,我心里都难受死了。从小到大,三公主对我可好了。好吃的好玩的,都往我家送。我老早就想着,长大了一定娶她做老婆,什么好东西都双手捧着让她随便挑。俺们两个好好过日子,生一堆小娃娃。哪知道,天杀的近亲不能结婚,害得我俩苦熬了这么长时间。呜呜,再不成,俺俩私奔算了。”捂脸一面絮叨,一面偷偷开了指缝,瞧石炳虢表情。
这一瞧不打紧,登时怒了,放下手来,指着石炳虢质问:“你咋回事儿呀你?有没有同情心呐?俺们都要私奔的人了,你就不能说两句好听的,祝俺们一路顺风也成啊。”
石炳虢苦笑,“太后与国舅虽然不赞成,可也没明确说你们二人不能结婚不是?你急个什么?”
阿克敦重新坐下,摸摸头,“也是啊。”
石炳虢接着出主意,“如今女皇坐月子不管事。不如你去求帝君,让他给你派个差事,就说去给太上皇、皇太后送信。路上好好表现表现,再跟三公主打个招呼,做出非你不嫁的态势来。太后中年得女,从小心疼孩子。再不赞成,也不至于硬逼着女儿一辈子不嫁人。慢慢的,哥哥你的婚事,自然也就水到渠成了。”
“也是啊。”阿克敦接连拍手,“我怎么就没想到这一层?这法子好,太后姑姑打小最疼我了。我时候在上书房上学,每天中午太后姑姑都亲手给我做饭呢。好,我这就去跟三公主商量商量。”兴致冲冲跑下楼去,径直赶往紫禁城,找三公主、葆初,打了招呼,要去江南接太上皇、皇太后。
石炳虢哄走阿克敦,自顾自喝酒吃菜。没过一会儿,对面坐下一人。石炳虢抬头,竟然是四公主。急忙站起来,就要行礼。四公主摆手,“我穿了家常衣服来,就是不想引人注目。你安心坐着吃吧。阿克敦刚才走的匆忙,我怕他没给你留酒钱,特意送来。”说着,递过来一个锦绣荷包,鼓鼓囊囊的。
石炳虢隔着桌子接过,入手一沉,竟然有二十多两碎银子。四公主见他接了荷包,抽手就要回去。哪知手掌竟然被人攥住,挣扯不开。顿时羞红了脸,轻声骂道:“作死了你,放开!”因周围都是人,也不敢大声喊叫。
石炳虢借着三分酒意,抓着四公主小手不放,小声说道:“你且听我说。说完了,我自然就放开。”
四公主摇摇手,“你先放开。酒桌上呢,叫人看见不好。我又不急,有话就说呗。”
石炳虢听了,四下看看,果然吃饭的人不少。这才小心翼翼挪过去,挨着四公主坐了,两人的手互相握着,放到桌子底下。再看四公主,一身半新不旧长袍马褂,遮挡住高挑身材,石炳虢咳嗽一声,慢慢哄道:“今日,不是故意拒绝您的美意。能娶你为妻,是我三生福分。”
四公主斜睨他一眼,冷哼一声,并不答言。
石炳虢这才慢慢说道:“我原本是想,等挣了军功,同帝君一般,向太上皇、皇太后求亲,娶公主回家。不想尚公主,陪你到公主府住着。今天一时糊涂了,你别生气。这么多年,你对我的情意,我怎么不会不知道。我总想着,能凭自己之力,封妻荫子。虽然比不得帝君八旗贵戚,出身高贵。总也不能让你因为我乃汉人,而受了委屈。自满洲立国以来,正经公主嫁汉人,本就罕见。更何况,你又是嫡出固伦公主。我不想让你觉得委屈。或许是我想多了,你别生气。”
几句话说的四公主没了脾气,不管四周人来人往,啪嗒啪嗒落泪,嘴里小声埋怨:“我还以为,是你不喜欢我,不肯要我。”
石炳虢悄悄红了脸,手脚都不知该何处放,忙不迭解释:“我,我不是不喜欢你,我是不敢喜欢你。我爹是太平天国降将,我娘、我娘又是前皇妃。我、我总要有些功绩,才能配的上你。”顿了顿,又说,“我就是怕,怕你等不及,相中别人。”
他二人说通心意,四公主收了眼泪换笑脸,陪石炳虢吃吃喝喝,好不热闹。吃到三分醉,看看外面天色不早,石炳虢亲自护送四公主回宫。到了宫门外,哪知宫门早已下钥。石炳虢着急了,“想个法子请了圣旨叫开门才好。公主一个姑娘家,总不能在宫门口过夜。”
四公主下了马车,夜风一吹,酒醒了大半,对着宫门瞧了半晌,冷笑一声,“这个老二,坐月子闲着没事,就等着瞧我出丑呢。临出门时早就交待了给我留门,这才多长时候,就锁了。”一摆手,腰一软靠到石炳虢怀里,搂着石炳虢脖子,嘴里腻腻歪歪叫着,“好哥哥,咱不管她,咱入鸾帐洗鸳鸯去。”
石炳虢唬个半死,推开舍不得,不推怕出事。挣扎半天,才看见大门吱呀开了一条缝,三公主苦着脸站门缝里头,对着四公主使劲儿埋怨:“还不给我滚进来。你找着人家了不怕丢人,公主所还有四个外甥女呢!”
四公主呵呵冷笑,站直了腰小声告诉石炳虢,“我就说,老二当了娘,心也软了。我是有男人了不怕人家说。就怕门风败坏了,可怜她那四位小公主。”
石炳虢苦笑不已,亲自扶四公主进了宫门。等宫门关严实了,这才骑马回府。四公主扶着三公主肩膀,一摇一晃,也不说回公主所,直奔乾清宫。到了女皇二公主屋里,隔着帘子撂下狠话,“赶紧下旨,爷要嫁人。你要不同意,明天我就跟石炳虢私奔。把你家门风败坏光光的,看你家小大公主明年怎么挑额驸。”哼一声,扭头走了。
三公主站在乾清宫门口,大为感慨,“做过将军的人,就是不一样。早知道,我还顾忌什么呢?跟着阿克敦私奔不就成了?正好,南边儿铺子要开张了。
二公主抱着小儿子欲哭无泪:“弟弟都是讨债的!”
葆初坐在床边摇头苦笑,附和一声,出个馊主意道:“管他呢。六叔不是闲着了吗?多好一个顾问,白放在恭王府发霉。不如,把他老人家请出来?”
这话一出,提醒了二公主,“是啦。我怎么忘了,太上皇、皇太后不在京中,五叔大前年又没了。京中长辈,为首就是六叔奕訢。呵呵,好歹也是前任储君,对付两个公主,不在话下,不在话下。”
葆初赔笑,“对付不了公主,还对付不了额驸吗?”
京中石家、承恩公府内,石炳虢、阿克敦不约而同打了寒战,“谁惦记爷呢又是?”
女皇陛下做事素来雷厉风行,帝君葆初又是个爽快性子,二人商量已定,第二天一早,葆初亲自出宫,带上礼物,到恭王府拜见奕訢。
自从奕訢辞去储君职务,便带着妻妾儿女搬回恭王府,顶着昔日恭亲王爵位居住。多年以来,不问政事。尤其是康熙在京时候,更是连王府门不都出。实在闷的慌了,就在王府一亩三分地上大兴土木。十来年时间,把个恭王府雕琢的如同花园一般,令人流连忘返。
载澄、载滢兄弟俩也都回到父亲身边,常年老老实实呆在屋里,每日晨昏定省、修身养性。载滢篡位,奕訢请圈禁。康熙看在奕訢子息着实不易,只叫奕訢好生教养。载澄身子不好,素行不良、劣迹斑斑,虽然改好了,身体也虚弱难治。女皇奉康熙之命,加恩下旨,封奕訢长孙溥伟贝勒,算是将来继承其祖家业。于是乎,奕訢一颗心就全放到孙子教养之上。每日含饴弄孙、自得其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