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而静的白石走道中,两边火盆的光不断跳跃。而在这条走道里,有四个人正在行走着。一人在前引路,其余三人跟在其身后。
这四个人皆是女子,且个个容貌不俗,尤其以中间那位容貌最为出众。一身淡紫衣裳,尽显清丽,五官精致之余,浑身上下还透着一股清冷的气韵。
她叫孟寒心,是夜寒宫下属的寒宵殿殿主,她还有一个姐姐,叫孟夜心,与她一同效命在夜寒宫下,为冥夜庭庭主。跟在她身后的,是她的两个手下,一个唤霜音,一个唤灵雨。而在前方引路的那个,是她姐姐的心腹,冷英。
她们的主人,也就是夜寒宫的宫主,在半年前将他们派了出来,一路南下直至晋国玉阳,与宫主已经约好的太子殿下会合,然后便留在玉阳城保护太子殿下,同时也要听命于他。
而就在昨天,太子殿下传话,让她到夜寒宫在玉阳城的分堂弑天堂中一聚,说有要事相商。
这半年来,她们虽听命于太子殿下,但所有的大小事情都会飞鸽传书于夜寒宫,但宫主对玉阳城这边的事似乎尤为放心,让她们只听太子殿下吩咐便好。而宫主她自己则要全力助东胜皇帝的大军,破了晋北长平关。
此时走道已走到了尽头,映入眼帘的是两个溢满白汽的池子,和那环绕着池子生长在花圃里的,黑茎黑叶的草。此草名为黑叶薷,是她姐姐用来炼制毒药的毒草。而那两个池子里,是满满的两池子身带剧毒的乌头蛇。
她姐姐孟夜心得宫主真传,擅毒,而她孟寒心则得高人传授,最擅画皮易容之术。在江湖中,她们姐妹俩出现的地方都会让无数江湖中人心惊胆战。一是因为他们心狠手辣,杀人无数,被江湖中人称为“夜寒双煞”。二是因为她们都效忠于夜寒宫宫主,是夜寒宫宫主的心腹。
“天地隐真身,杀人诡无形。九州觅不得,寒夜处处近。”这是江湖人给夜寒宫起的一个判词。其实,在这九州十地的江湖中,江湖中人最不敢得罪的门派有两个,一个是千羽楼,还有一个,就是夜寒宫。
可惜千羽楼是半只脚在商,半只脚在武林。以商为主的千羽楼极少问江湖事,不像夜寒宫。如果说千羽楼是白天,那他们夜寒宫就是黑夜。一个在明,一个在暗。而现在的形势。便是千羽楼和夜寒宫的明暗之争。
孟寒心停下脚步,环视四周。这里是弑天堂的地下密室,也是冥夜庭在玉阳城的据点。自来到玉阳城之后,她姐姐便是常待在弑天堂。而她,带着霜音和灵雨,暂居玉阳城郊外的一处据点。
“姐姐人呢?她不在这?”环视一圈不见孟夜心,孟寒心转身问候在一边的冷英。
“妹妹,你可算来了,姐姐在这呢。”这时从右边的石门中走出几个人,为首的那个一身彩衣,长得极为妖娆,肤若凝雪,腰若细柳,再加上玉肩袒露,那媚眼一勾便是万种风情。
孟寒心见孟夜心走了出来,又看了周围一眼,声音淡淡地开口问道:“怎么不见太子殿下?”
孟夜心一听,媚眼勾出一抹风情,戏笑说:“哟,怎么,想太子殿下了,想见他一面?”
听出自家姐姐的调笑意味,孟寒心淡淡地别开脸道:“不是太子殿下下令,让我过来的吗?还说有要事相商,不是吗?”,
“呵呵呵,”孟夜心忽然一笑,笑声中尽是魅惑,“怎么,太子殿下找你就是要事,姐姐我找你,就是闲事了?”
孟寒心轻轻地转开脸,没回答。
孟夜心见状轻声一叹,脸上的笑容敛了下来,声音柔柔地说:“就知道你这丫头对太子殿下情根深种,不用太子殿下的名义去叫你,你还真就不来了?”孟夜心说罢看了孟寒心一眼,见她面若冰霜,不禁暗叹自家妹妹这个冷性子,怎就与她这般不像。“唉,实话告诉你吧,的确是我借太子殿下的身份,把你叫过来的,太子殿下并没有来。”
孟寒心一听,冷冷的目光转向孟夜心:“那你叫我来,是为了什么?”
“不是我叫你来,”孟夜心看着妹妹的目光,忽然一笑,“是太子殿下有任务交给我们了,还有,宫主来信,说她已让人捉了千羽楼的卢刚,威胁了他,早在几日前让他从卫国回来,报信于雪含烟和慕梓,估计现在,他们已经知道江湖上有一个叫冥夜庭和一个叫夜寒宫的组织,是他们的死对头了。”
“什么?”孟寒心一惊。“宫主怎么这般莽撞,暴露了我们,那我们日后行动,岂不是很危险?”
“不,你错了,宫主此举,实是在帮我们。”
“这话是什么意思?”孟寒心不解。
“因为我们太小看慕梓和雪含烟了,短短一个月的时间,他们都已经快要查出太子殿下是谁了。”
“什么?”孟寒心的眼睛蓦然睁大。
“不过你不必过于担心,宫主与太子殿下早已定好对策,不过,需要你我从旁协助,才能保得太子殿下无虞。”
“那,计划是什么?”孟寒心问。
“这个,”孟夜心看了一下周围,使了个眼色让众人都退了下去,这才对孟寒心道,“你附耳过来,我说与你听。”
在这暖如春日的密室中,两人在密室中私语,走道中的火光在跳动。而在弑天堂外,天空阴阴沉沉,正飘着集密而冰寒的雨,今年的九九重阳节,似乎不是个好日子。
烟羽斋。
在烟羽斋的东院中,设有一处屋子,可这屋子不是让人住的,而是雪含烟下令让人修建用来供奉他父母灵位的地方。而此刻,雪含烟正在往此处走去,今日是九月初九,他来拜祭一下父母。
走到屋前,叫两个守在此处的侍卫退了下去,他这才走到屋里去。
屋中布局极为简单,几个蒲团,一张供桌,上面摆放着供品,供台上有两个灵位,一灵位书:先父雪飞云之灵位。还有一灵位书:先母杨帆之灵位。
雪含烟走到供桌旁边,拿了三柱香,在一旁的蜡烛上点燃,走到供桌前香炉前把香插上。
插完香,雪含烟踱步至窗边,打开了一扇窗,只见窗外雨丝绵绵。他不禁清笑一声:“往年的重阳节都是好天气,怎似这几日这般阴雨连绵。果然,慕姑娘来了,连天气都变得不一样了吗?”雪含烟说罢抬头望着天空,嘴角微微扬起:“爹,孩儿已经等到你说的那个女子了。如你所言,她的确很聪明,很细心,也是一个很会算计的人。就连孩儿,也差点被她弄晕了头,险些被她卖了。不过,她的确很有实力,有时就连孩儿,也不得不甘拜下风。”
“我现在也终于明白,当初太祖爷爷为什么会创办这个千羽楼……只为心中所爱,所以终身不娶,只是抱养了祖爷爷,然后将千羽楼交给他,再传到孩儿这代,只为了帮当初自己喜欢的人的后人完成大业。”
“慕姑娘破了玲珑棋局,想必已修炼了玲珑神功,不然她的功力不会与孩儿一般,不相上下。只是我与慕姑娘过招时,隐隐感觉到天玄神功与玲珑神功其实并不相冲,反而觉得这两样神功若是能一同修炼,更会使人功力大增,却是不知为何!”
“如今孩儿已答应了慕姑娘,会尽千羽楼之力助她,不管日后成功与否,孩儿也绝无怨言。就像父亲对待母亲那样。还愿父亲在天之灵,能保佑孩儿与慕姑娘。”雪含烟说到这,将窗轻轻关上,再次看着那两个灵牌位:“今日叶玄便会过来寻我与慕姑娘,孩儿倒是很想见见,这位未来的,天下之主。”说罢悠然转身,离开了东院。
正行走在花廊中,后面忽然传来一声“公子”。雪含烟转身,只见韩翼正急步向自己走来。
“韩叔?有何事?”雪含烟开口,声音柔和。
韩翼恭敬施上一礼,才道:“禀公子,前两天来递拜帖的那位姑娘带着她的公子已经来了,如今就在前堂等候,说要求见你一面。”
叶玄来了,雪含烟心下一转,当即开口道:“你先去把他们二人请到西院,让他们先稍加等候,我去找楚玉和慕姑娘,随后便到。”
“是。”韩翼应后便立即转身离去。
雪含烟见韩翼已走,也转身往后庄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