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这样,小狐狸胡离留在了蓝庭斋,每日重复着打扫清理的工作,不时还会外出采购些必需品,除此外便再不用做其他任何事情,日子倒也过得悠闲而惬意。
因着女子从那时起并未再逗弄过她,胡离逐渐淡忘了她当时的坏心和那莫名的惧怕,开始喜欢上每日一闲下来就围在她身边转悠,更喜欢在她看书小酌时偷喝一口。
只因酒量不佳,胡离每次没喝几口便会醉倒,反倒让女子花时间去照顾她不说,还多次将醉酒的她抱回二楼位于右侧第一间属于她的卧房内。
好在女子耐心极佳,对此倒没什么怨言,可总和胡离不对盘的林愮一直都在向女子抱怨,说她不关心自己,对这新人比对他要好许多,那抱怨的模样就像一个要不到糖的小孩,让女子很是无奈,最后不得不答应他会定期外出帮他觅食,这才让他暂时放过了自己。
这一日,刚好是周六,因晚上外出玩乐的人较多,想着可以趁机去帮林愮挑个好些的猎物,女子换上一身墨色银线团福如意锦缎长袍,系着一条同色素面束腰,留下林愮、胡离两人看店后便转身离去,直奔位于卧龙街西北方两条街外的合群路而去。
途经一个位于街角供人休闲娱乐的小公园时,女子特意看了眼这一位置隐蔽,且处于监控死角的地方,心中暗暗盘算着待会儿若是寻不到什么猎物,就来此看一看,说不定运气好还能碰上一个。
暗自做好决定,女子也不再犹疑,大步便朝合群路走去,沿路还不时瞅一眼那些刚刚开启霓虹的店铺,眸中映照着闪烁不定的霓虹,还有那晚霞的最后一束光线。
天色渐沉,女子漫步走过朝山南路,来到贯穿全城的卫明河河畔上连接朝山南路与朝山北路的定水桥,轻靠着栏杆望着桥下流速平缓的碧绿色河水,静静出神。
深秋之夜,河畔凉风犹如一只轻柔的手掌,拂过女子那披散着的长发与衣摆,使其犹如翩翩起舞的舞姬般美艳动人,勾勒出一幅静谧而美好的画卷。
只可惜没过多久,这幅画卷便被来往逐渐增多的男男女女所破坏,让一些注意到女子的人不禁大呼可惜,最后不得不继续自己的路,就如同这世间所有的陌路人般。
缓缓吐出一口浊气,女子毫不在意这些年轻男女对自己的指指点点,站直身子缓步往回走,停在了朝山南路与合群路的交叉口处,正是定水桥桥头。
安静地站在一颗行道树下的树荫里,躲避着霓虹闪烁的刺目光线,女子清澈的目光望向那些独自前来的人,瞧着他们走入这沿河而建的合群路上的那一间间酒吧,许久也未曾出现过。
就这样看了近两小时,女子在拒绝了几个自视甚高的男子的邀约后,终于迈开步子往不远处位于河道转角的一家休闲酒吧而去。
来到门前,抬眸望了眼那印有“惜水盟”字样的招牌,女子推开厚实的木框玻璃门踏入其中,在对保安颔首示意后走过门口的金属检测仪,便步履轻轻地来到大厅正中的吧台前坐下。
许因这里是休闲酒吧的缘故,并不像那些年强男女玩闹的酒吧般吵闹,只放着舒缓而优雅的钢琴曲,来往之人除了少数一看就是纨绔子弟的人外,其余全是一些身份稍显尊胜的年轻勋贵。
收回自己的目光,在酒柜上随意扫过一眼后,女子要了瓶十年份57度的Macallan,便以左手撑着下巴靠在吧台,侧耳倾听着那些注意到自己之人的小声议论,原本面无表情的她嘴角缓缓勾起一抹优雅的弧度。
待酒保送上酒来,女子敛去唇边微笑,找他要了些冰块后自斟自饮着,再没注意那些好不容易找到谈资的人们,心渐渐沉寂下来。
把玩着手中的威士忌酒杯,不时举起它来看着其中那浸有冰块的金黄色酒液,女子的目光似是穿透酒杯望向不知名的地方,又似穿透了时空望向那未知的未来,眸子里闪烁着莹莹光彩,配着长袍上那反射着五彩灯光的银丝,顿时让人有种目眩神迷的感觉。
就在女子仰头喝下手中把玩了近一刻钟的酒液时,一名一直因穿着而关注她的青年终于忍不住心中好奇,与身边朋友招呼一声后走上前来。
“小姐,一个人吗?”
青年偏头对她笑笑,浑身上下透着一股说不出的邪佞气息,很容易吸引那些涉世未深的年轻女孩们,只是女子并未在意这与自己搭讪的青年,眸光仍旧落在刚刚斟满的酒杯上。
“喂,我和你说话呢,能有点礼貌吗?”
似被女子完全无视自己的举动所惹怒,青年的脸色很不好看,径直伸手就朝女子肩头而去,看样子是想推她一把,从而引起她的注意。
只可惜没等他的手触到女子身上的长袍,原本还在眼前的人忽然间消失不见,让他产生了片刻的怔愣。
“你在想什么?”
就在青年刚回神正欲朝四周望去之际,一阵淡淡的墨竹幽香萦绕鼻间,悦耳却带着丝丝寒意的嗓音自耳畔响起,让他不禁有些惊惧地往后退出几步。
微微侧过头,循声看向不知何时站在身旁正平视着自己的女子,青年咽了咽喉咙,连连摆动着双手道:“没……没什么,我认错人了,很抱歉打扰到你,我这就走!”说罢,不待女子反应,朝她鞠了一躬后便转身快速离去,那模样就像身后有猛鬼在追他似的。
若有所思地看着那仓皇逃离的瘦弱背影,过了半晌,女子默默收回自己的视线,无视周边惊疑不定的打量目光,也没再理会刚才这小小的插曲,径直坐回自己的位置,垂着双眸继续自斟自饮起来。
而就在女子小酌之际,在酒吧男用洗手间内的某一隔间里,刚刚如厕完毕的一个男子站起身准备提上裤子出去,却发现隔间内的空间突然凝固,他根本无法动作,就连张嘴大声叫唤也未得到外界的任何回应。
就这样叫喊了约一刻钟,当他的嗓子渐渐沙哑,再发不出任何声音时,因这诡异情况而起的恐惧终于将他击垮,身子一颤便陷入昏迷之中。
紧随其后,贴有白瓷砖的地面竟如水般荡起一阵波纹,宛若沼泽缓缓将陷入昏迷的男子吞没,隔间的门锁也被一只无形的手给拨了开来,没多久一切便又恢复无人来过的状态,再瞧不出任何一丝可疑的痕迹。
与此同时,当男子的头顶没入地板之际,正在举杯的女子微微顿了下,随即很快恢复原样,一仰头再次将杯中酒一饮而尽后,放下酒杯朝洗手间而去。
约莫过了五分钟,带着一脸满足笑意的女子大步走出,来到吧台结了账后便朝来往人流较少的卡座而去,打算趁着通道无人时早些回去,不想刚走几步,一个熟悉的身影跃入眼帘,伸出长臂拦住了她的去路。
“嗝……蓝小姐,你怎么在这?”
一身酒气的单玉枫打了个酒嗝,半眯着眼面带微笑地看着她,眸光虽然迷蒙却也难掩喜悦,倒让女子原本因他突然之举而蹙紧的眉稍稍缓和下来。
瞥了眼面前连站也站不稳的人,女子脸上扬起那抹惯常的优雅微笑,伸手虚扶一下,轻声道:“出来走走而已,店里有事我就先告辞了,望单先生玩得尽兴。”说罢,女子微微颔首后侧过身子,在逼仄的通道中绕开挡住去路的人,继续朝外走去。
“蓝小姐,等……”
身后,单玉枫的话刚开了个头,只听“噗通”一声响起,女子前行的脚步就这么停了下来,静静转过身看着面朝下倒在地上、正挣扎着想要起身的人。
半晌过后,见他仍在地上扑腾着无法起身,也无人上前帮忙,女子轻叹口气,走回单玉枫身边伸手将他扶起,随后看向四周围观之人,淡淡地问道:“你们谁和他一起来的?”
本以为刚才与他同坐的几人认识他,也可免去一场麻烦,不想女子的目光落在那几名男女身上,他们忙不迭地摆手摇头,纷纷表示自己并不认识单玉枫,只是见他一个人喝闷酒,觉得有些凄凉便上前与他攀谈。
听着这似真似假的解释,女子泛着淡淡紫光的幽深瞳孔映照着闪烁不定的灯光,就那么静静注视着他们。
最后,几人在这注视下纷纷低头,不得不道出他们只趁机想找这个醉鬼请客的目的,并再三强调他们真的不认识他,女子这才移开自己的目光,淡淡扫了眼他们桌上那些价值不菲的名酒。
“既然无人认领,那我就把人带走了,剩下的你们自己解决吧!”
话音一落,女子也不顾几人或惊愕或愁苦的目光,弯身打横抱起这个比自己略高些的健硕男子,留下一路上见状面带诧异的人们,大步走出酒吧。
不知单玉枫有没有开车过来,女子低头看了眼靠在自己肩头已陷入昏睡的人,蹙了蹙眉,最后寻了处无人的角落,带着他就这样一步迈入虚空,消失在无尽夜色中。
与此同时,在蓝庭斋二楼位于左侧大厅上方的第二间屋子,也就是林愮的卧房内室里,女子抱着单玉枫的身影凭空出现,顿时惊醒了正在熟睡的人。
“今晚照顾单玉枫,明早再去秘境吃‘早饭’。”
淡淡扔下这么一句话,女子清浅一笑便转身踏出林愮的卧房,走回自己卧房并轻轻将房门带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