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女子嘴角带笑却故意用委屈的语气和自己说话,王逸飞已经被气疯了,顾不得单玉枫也在场,他猛地站起身将椅子撞到在地,伸手指着女子鼻尖道:“姓蓝的,你别顾左右而言他,我只想要知道真相!”
瞥了眼似被王逸飞失态之举吓到单玉枫,女子微微扬起一个清浅的笑容,眼中却带着明显的疏离与蔑视,放下茶杯环着双臂站起身来。
“王警官,做人不能事事都求一个真相,因为真相往往不是人类能够接受的。”
漠然而带着无尽森寒之意的悦耳嗓音回荡在室内,两个女子口中的人类此刻不禁觉得背脊一寒,都敛去各自脸上原本的神情,略带惊惧地向她望去。
只见女子脸上仍旧是那抹温和优雅的微笑,眼中疏离仍在,却少了刚才的蔑视与寒意,让他们不由怀疑起刚刚说出那话的人究竟是不是眼前之人了,可还没等他们开口,一张娇小美艳的脸蛋便自鎏金浮雕盘龙木柱后探出。
“你们好,打扰一下,请问这里是不是在招店员?”
见两人回头望去后便愣在当场,女子将目光自两人身上收回,望向那个刚刚出声的少女,稍稍愣了下神,眸中的疏离很快在刹那间便变为淡淡的宠溺和疼惜,向她招了招手。
“没错,我是这家蓝庭斋的店主,姑娘快进来。”说罢,女子一撩裙摆复又坐回贵妃榻上,轻轻拍了拍身旁的位置,示意她到自己身边坐下。
那少女听到女子的招呼,一脸欣喜地从鎏金浮雕盘龙木柱后走出,蹦蹦跳跳地来到女子身旁坐下,面带好奇地四处张望着。
当少女的目光扫过对面两人,在王逸飞身上稍稍多停留了下时,她的身子不由轻颤着朝女子靠近,目光有些不安地望向这个不知为何竟能让自己感到依赖的女子,眸中带着些许哀切之色,似乎是在拜托女子将这个让自己感到不安的人赶走一般。
伸手轻抚少女那头红褐色的及腰长发,女子以眼神安抚她一会儿后,目光有意无意地落到单玉枫身上,看也不看脸色发黑的王逸飞,面上的笑容带着些许歉意和请求。
有些茫然的单玉枫左右看了看,发现王逸飞的脸色很是难看,而那发色奇怪的少女正以略带惧意的眸光看着他,单玉枫随即了然,对女子歉意地笑笑后,起身拽着王逸飞道了句“告辞”便转身离去,完全不顾王逸飞看向自己的凶恶目光。
“嘻嘻……”
待两人走远之后,少女忍不住笑了起来,一双满是狡黠的褐瞳望着女子,眸中早已没了刚才的惧意。
宠溺地戳了戳少女光洁的额头,随即女子语气略显严肃地道:“你呀,下次别这么做了。那叫王逸飞的家伙很看重单玉枫,你最好别再利用他,以免引火烧身,知道了吗?”
明白女子在说她刚才故意用带有惧意的目光看王逸飞,从而引起单玉枫同情将其带走的事,少女不由调皮地吐了吐舌,但还是乖巧地点头应是。
“老板,我知道了,下次再也不会了。”
听到这让自己满意的答复后,女子趁少女低头没有注意时伸手揽住她纤细的腰肢,修长的食指在她脊椎某处轻按了下,一条毛茸茸的火红色尾巴便自尾椎处冒出,立在空中轻轻摇摆着,不时扫过女子的手背,让她能明确感受到毛发扫过肌肤的瘙痒。
见少女似乎并未注意到那根正左右摇摆的尾巴,女子坏心地拽着尾巴尖端轻拉了下。
对此毫无防备的少女似被吓坏了,惊叫一声后立马弹身而起,跃过茶几远远躲到楼梯前的八扇乌木雕花刺绣围屏后,通红的小脸被那双雪白的手掌紧紧遮住,尾巴也紧缩着藏到了身后,娇小的身躯颤个不停。
见少女这副模样,知道自己的举动有些过了,就在女子打算出声安慰之际,一声满是怒火的暴喝声自楼上传来,“怎么这么吵?还让不让人睡觉了?”
话音一落,只见一个黑影翻过二楼围栏径直跃下,稳稳落在少女面前,蹙着浓眉上下打量她一番后嗤笑道:“哟,还是只小野狐,不会是我的晚餐吧?可我不怎么喜欢狐狸身上的那股子味,真是可惜了。”
听到一个陌生的男性嗓音说出如此过分的话语,少女有些委屈地抬起头来,一张邪魅俊俏的脸孔随之映入眼帘,顿时让她不由呆了一下,也忘掉因着面前人而起的委屈与愤怒。
没过一会儿,回过神的少女似是想起什么,有些惧怕地往后缩了缩,小心翼翼地试探道:“你是饕餮?”
本就因少女的惊叫影响到了睡眠,林愮见少女这呆呆的模样不禁更是生气,翻个白眼冷哼一声后不再理她,转身大步走到女子身旁坐下,枕着交叠的双臂便仰躺在贵妃榻上,闭着眼睡起觉来。
躲在乌木雕花刺绣围屏后探头探脑地看了半天,发现女子不知何时竟取了壶酒正在小酌,而那饕餮也不再有任何动作,少女终于稍稍放心了些,眼珠子滴溜溜转了半晌,心里盘算着逃离此地的法子。
似是知晓少女心中所想,女子敛下刚见她时起的坏心,温声道:“好了,小狐狸,快过来。刚刚是逗你玩呢,没想到你这么敏感,以后我不逗你就是了。”说罢,女子抬手朝卧房方向一招,虚空中蓦然出现一卷书册她落入手中。
朝少女清浅一笑,女子低头直接翻看起书册来,并没注意少女因自己的举动瞬间呆滞的神情。
过了许久,还是不曾听见少女有何动作,女子以为是这狡猾的小家伙心中存疑,不由放下手中书册,抬眸向她望去。
“怎么,不愿待在我店里吗?还是害怕林愮会吃了你?”
轻声调笑一句,却见少女一脸惊疑不定地看着自己,饶是聪慧如斯的女子也不由一头雾水,眼带疑惑地盯着她,倒叫她有些不好意思起来。
“我不是不愿意,只是你……不是人吗?”
干巴巴地解释一句,随即少女稍稍顿了下,略带迟疑地问着,眼中满是不敢置信与惊诧,那张娇小美艳的脸蛋也因此而略显僵硬,险些破坏了美感。
原本早就备好的说辞霎时间全数散去,女子面色尴尬地看着少女那认真等待答复的模样,被噎得半晌说不出一句话来,反倒是身后原本在假寐的林愮猛地坐起身,毫不留情地嘲笑着。
“谁说她是人了?你眼睛是瞎了还是长脚底下去了?没看出来她有多厉害?没察觉她的灵力有多高吗?哼,还是狐狸呢,我看还没只猪聪明。”
冷哼一声,林愮探手取过女子身前的酒壶大口大口地灌了起来,直到一壶酒全数下肚,这才满意地抬手擦掉唇边残留的酒渍,看也不看少女那因愤怒而涨得通红的脸庞,慢悠悠地对女子道:“我说,你真打算留这小狐狸帮忙,难道就不怕她哪天一把火烧了这店?”
看着林愮那凉凉的表情,少女顿时怒火中烧,根本就顾不得自己对那未知女子的惧意,猛地自围屏后跃出,隔着茶几叉腰吼道:“你别血口喷人,我才不会干放火烧店这种事呢!”
“哟,你不干这种事那干什么?我觉着就凭你这胆子也不敢干什么杀人的勾当啊!”
翻身跃下贵妃榻,林愮偏头斜睨着她,语气里的讽刺把少女彻底惹火了,只见她腾地一下便朝林愮扑去,闪着幽光的指甲直直对准了他,双眼泛起一阵幽暗红光,头顶也冒出一对毛茸茸的耳朵,看起来煞是骇人。
“欺人太甚,受死吧!”
似是为了给自己壮胆一般,少女怒喝一声,刹那间便已悬空于林愮身前,只可惜还没等她尖锐的指甲接近林愮,整个人便凝在虚空之中,再也无法动弹分毫,只余带着惊慌的眸子于转动间瞧见女子眼底闪过的一抹紫芒。
“好了,都别吵了!”
静默半晌,一直都在冷艳旁观的女子劝解一句后大袖一挥,少女凝滞的身形缓缓后退,瞬间便落在椅上,可全身上下仍旧不能动弹,只得瞠大双目紧盯着两人,眼中满是不忿。
见少女吃亏,林愮也不再笑她,默默回到女子身旁躺下,将头靠在她腿上,懒洋洋地打了个呵欠,复又闭上眼睡起觉来,让女子忍不住轻笑一声,伸手轻抚着他的头,眼里的宠溺与温柔似能融化人心。
抬眸瞥了眼少女那不甘的模样,想给性格有些急躁的她顺顺脾气,女子也不再理会,空出的左手拿起茶几上的书册接着翻看起来。
“唔唔……”
就这样过了约一个小时,终于看不下去面前两人对自己的无视,不能动弹也不能说话的少女张嘴叫嚷着,只可惜发出的音节无人能懂,而两人仍旧做着自己的事,对她不予理会。
又过了半小时,手中书册终于翻过最后一页,女子合上它后缓缓吐出一口浊气,抬头看向面露绝望的少女,温声道:“别担心,我们不会对你怎样,只要你留下来好好替我看店,等你渡劫时我还可帮你一把。”
淡淡的语气里带着一丝溺爱,让原本感到绝望的少女忽然感受到无尽的温暖,而且身上的禁锢也在瞬间解除,这让她多少放下了心中的怨愤。
“你说真的吗?”
不太确定地问了一句,少女咬着下唇略带迟疑地看着女子,见她肯定地颔首后终于放下心来,用力地朝她点了点头。
满意地看着这聪慧狡黠的少女,女子眸中笑意更甚,左手撑着下巴斜靠在茶几上,温声问道:“对了,你叫什么名字?来自哪里?顺便跟我说说你的经历吧!”
“我叫胡离,是从天山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