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艾,你和月儿俩人拿着洗好的毛巾在那些叶子上拍拍,掸掉灰尘,把我们洗好的衣物晾起来……”
“好嘞……月儿我们走。”小艾像是得到了一份美差,乐呵呵地干了起来。
赵月在毛巾上擦了擦手,便随着小艾走了过去,看到赵月卷起的袖子,露出圆润的手腕,小艾便故意地举起她的手臂,又帮自己细细的胳膊举起来,嬉笑着说道,“你要努力减肥啦,要不然体育考试的时候不及格怎么办?”
“人家正处于青春期长个的时候,你没看书上说的吗?是什么荷尔蒙增长引起的……减肥不好。”
小艾被逗得大笑起来,笑声在山林中回荡,俩人的马尾在风中乱摆。一片衣物被铺开后,五彩斑斓的一块接着一块,小艾闻到了肥皂的清香,淡淡的,窜入鼻内,又被风给吹散了,小艾用力嗅起鼻子,又是一阵清香。
这会儿的阳光照在身上暖烘烘的,俩丫头的脸上都热得泛起了红晕,铺完衣物,她俩便找了块光滑的山石坐了下来,木佳让她俩看着衣服,防止被风吹走了,小艾随手摘了根枝条编了起来,赵月在一旁将手臂垫在头下面,躺了下去。
“听,轰隆隆的,像是什么机器的声音。”小艾拍了下赵月。
月儿被惊得心里咯噔了一下,“没……没听见什么声音啊……”
这声音便是山下石场在开挖山石产生的轰鸣声,小艾细听了一会儿,更加确切自己听到的声音,她便起身对赵月说,“你真的没有听见吗?”
“恩。”
“……月儿,我肚子有点不舒服,我要去上个大号,你要陪我吗?”小艾耍了个小心机。
“我才不要闻臭气,还是让我在这里偷个懒吧。”
“那好吧,我很快回来。”此时的好奇心在小艾的心里翻江倒海起来。
循着那轰鸣声的方向,小艾探寻着脚下被草叶覆盖的小路,她发现声音是从西南边的山脚传过来的,便想横穿半个山腰,看个究竟。这在普通女生看来,有点不可思议,看到背着阳光的山林阴沉沉的,空旷无人,小艾的心里有点畏怯,当她瞅见离山脚不远的山地上,有两个弯腰锄地的背影,她的胆子便大了起来。走了好一会儿,小艾没有发现什么异常的情况,只是山脚下多了几个大铁架,偶尔有带着帽子的人钻进去,因为距离比较远,小艾并不能看到他们是钻进了什么地方。“是电视上说的开采吗?差不多吧……”小艾没多想,就打算原路返回。
可在二峰峦与三峰峦的搭界处,那个她曾见过的“小不点”一样的身影,此刻也正伏于草丛中。它和小艾一样,被那轰鸣声给吸引过来的,命运是这么的不可预料。
和老狼的相遇始料不及,小艾望见了它,本能地停住了脚步,却一点都不害怕。
“一定是黑土的同族姐妹,也有可能是兄弟吧……它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小艾异想天开地慢慢地向着它靠拢,如果她知道这就是大人们嘴里邪恶的狼,她还会这样做吗?
是的,老狼也正由于那股轰鸣声才贸然下山,它正一心盯着那片石场,寻机接近它……当狼叔意识到有生物靠近时,便陡然转过身,直面小艾。此时,它和小艾之间的距离不足半百米。她一看到它的模样,心里一怔,那尖锐的双耳下闪着凶光的双眸,直盯得小艾后背发凉……小艾被吓得一动不动,“这个大家伙可比黑土生猛多了……”,她静静地看着它,没有要离开的意思,更没有一丝邪念。狼叔似乎也嗅出了小艾身上的味道,眼里的狠劲渐渐收敛,“之前看见的都是你的身影吗?”小艾竟将心里想的话说了出来。
狼叔认出了她……是那个被自己救上岸的女孩。
“很久之前,就在山下的那片石场,我们野炊的时候,我好像见过你。”小艾说着,用手指着山下的那片芦苇丛,俨然帮老狼当成了自己的朋友。狼叔却一直盯着小艾,它不明白她动作的含义,便将后肢弯曲,蹲坐下来,歪着头,看着她。小艾看见老狼的这番举动,心里的恐惧减少了一大半,竟然傻傻地笑着说:“我们做个朋友吧,应该怎么称呼你呢?让我想一会儿……”
“……”
“大雄?怎么样?……不行,太难听了!大狗?不行不行,和没名字差不多,那就叫你‘泰山’吧,听奶奶说,那是一座高大雄伟的山峰,你的体型相比于黑土,也可以那样形容了……”说完,小艾正想向着狼叔靠去,可耳边隐隐约约地响起了木佳的呼唤声。
老狼一听见叫喊,立刻警惕性地站了起来,目光锐利地搜寻着远处。
“阿泰,我得先回去了,我会再来看你的。”小艾对着老狼,微微提高了嗓门,匆匆说完,就转身跑走了,飞快地迈着步子,知道自己又要挨训了……边跑边忍不住回头看看,望见阿泰窜进了山林里才作罢。
“大……大姐……,我……我在这儿……”
“艾小艾,你还真够贪玩的,胆子够大,在这荒山野岭都敢玩失踪……”小艾听得出大姐有点生气了,但她也知道这是大姐在担心自己。
“我这不是完整地出现在你眼前了吗?”
“你干什么去了?就不怕碰见狼啊,熊啊什么的吗?”
“肚子痛……痛得厉害,所以就……”小艾低着头,不敢看大姐的眼睛。
“……”
“彤彤姐,我来帮你吧。”小艾为了将功赎罪,身手敏捷地蹭到了还在一旁忙活的彤彤身边,见她红润润的脸上挂着汗珠,便连忙跑去上游的清水里,先给自己洗了把脸,醒醒脑,又将毛巾洗了洗,给彤彤递了过去,装作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的样子……
洗完后,她们坐在高高的山石上,吃着家里带来的水果,小艾看着大姐的模样就像是在观察即将下海捕鱼的渔夫似的,卷起的裤筒边上还有未干的水迹,指尖都被水泡得发白了,眼前在风里飘着的一大摊衣物被洗得鲜亮。
“大姐,我们还是把衣服的四角都系在枝桠上,这样肯定不会被吹走。”
木佳将最后一点西红柿塞进嘴里,对小艾的建议竖起了大拇指。小艾回头望向和阿泰相遇的地方,之前的场景恍若梦境般的不真实,似乎也没有什么可以证明阿泰是存在的,“不,它是真实的。”小艾的心里发出了一个坚定的声音,尔后,回过头去将目光移向远方。
山下的小镇此刻就像缩进了一幅画里,画里的光线完美地无可挑剔,静静地笼罩着镇上的一切,小艾随手撩起浮在脸上的碎发,将双手搭在赵月的肩上,俩人的影子被拉长了,投射在前方,粘在一起的样子被小艾形容为“连体姐妹”。
任凭着山风的环绕,大家都不做声了,偶尔传来的鸟叫声清脆动听,大伙儿望着山下的瓦房,小桥,还有桥下那一条细细的小河……静静地欣赏着画里的每一寸景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