疯狗挠了挠后脑门,微微一笑,竟转身洒脱迈开步子。
拒绝向来并不是一定要用语言。
“廖勇!”一侧的乔老板,手中的枪指着不断向前的疯狗喝道,“我们这次前来,势在必得,你莫要逼我们,否则我这子弹可不认人。”
疯狗只停驻了一下,便继续向前。
直至人影消失在黑夜中,乔老板的手枪,却也没有打响。
张潮立在一侧默不作声,乔老板自然不敢擅自做主。不敢此时脸色难堪极了,想来是在GX只手遮天的日子惯了,从未有人敢这样。语气阴沉道,“乔果,给你三天时间,将那些所谓的八大王都给我整明白了,尤其是行踪。”
“潮哥。”乔老板点着头应道,“这个疯狗该如何处置?”
涨潮微微一笑,缓缓道,“他需要些时间,正如我们一样,也需要时间去证明下我们的能力。”
“可是。。。”乔果咬着牙,有所质疑,但被张潮打断了话,拍了拍他的肩头,“疯狗已经在考虑了。”
有些时候,迟钝的拒绝,便是在内心中掂量。哪怕只是短暂的十几秒,却也是有所动摇了。
余孤瞧着天上的太阳,实在是扎眼的紧,不得不低下头来。身后看守所的大门,已经关上,却不知为何,余孤的内心,总有着一种想回头的冲动。
人总也不喜欢走回头路,更何况身后实在不是个好地方。
咬了咬牙,轻叹一声便走远了去。
阳城区后街大道,紧挨着东湖新村,数百户的民宅,一栋挨着一栋。毕竟新村旁便是东湖大学,许多恋爱的学子,更为愿意在校外租个单间,提前享受着爱侣的滋润。
最为里面的一栋民宅,三楼第二间出租屋散着一股霉味。房间内的沙发下,还有着未清洗干净的血迹,如今已经干涸得发了黑。
余孤一屁股坐在沙发上,双眼发愣,饶是眼前全是零星的人影,耳洞里全是呢声切语。
四年来,每次放假都在这里渡过,无论什么,只若是能有四年之久,便多少会生些难以割舍的情感。
也不知为何,自从星爷的《功夫》火爆之后,但凡以出租房屋的女主人,都被灌上包租婆的气质。
“你小子总算还知道回来!”包租婆双手插在腰间,顶着一头的大波浪,与元秋相比,只差嘴里那根烟,怒目走进房间中,喝道,“你知道吗?你知道吗?警察都来几次了,老娘辛苦半辈子,好不容易盖起几层小楼,如今都被你姐弟俩毁完了!”
余孤刚在脑海里,幻出昔日的点滴,被这一声喝,瞬间烟消云散了去。
“吸毒喂!”包租婆立在余孤的身前,双手打着拍一般,“我都差点被关进派出所了,容留他人吸毒可是违法的,你知道吗?”
“真是没想到,余小倩瞧着倒是挺不错的孩子,怎着了毒品的魔道。”包租婆哀叹一声,说句搁心底的话,余小倩还真是个不错的女孩子,不仅长得不错,而且十分勤快,每次休息的时候,经常帮自己看看楼下的小商店。可只一念的惋惜,便又板起脸来喝道,“你知道吗?你知道吗?小倩自杀的消息,如今在新村都沸沸扬扬了,我这五层楼的租客,都被吓跑了,一个月损失多少钱!”
“我赔你便是!”余孤赫然站起身子。
对于包租婆这样的人,你若一直闷不作声,她也能喋喋一整天。大多数人的思维里,便是那种最为愚蠢的电视剧模式,不是好人便是坏人,不是黑便是白,向来没有第三种选择。
骨子里,总是缺少些包容和理解。
余孤的猛然起身,险些将包租婆近两百斤的躯体吓倒了,毕竟吸毒人的弟弟,也一定不是什么好东西。回想起这四年来,姐弟两人装模作样还真挺逼真,不过既然肯赔钱,也不再多说什么了,若是真惹急了,祸及自身总不是个好结局,“好,好,好得很。既然你肯赔些损失,我也不多说了。”
“这栋楼一共是五层,每层也就四个房间,就按每个月租金六百来算。”包租婆掰弄着手指,“一个月便是一万六,如今正是开学季,多少学生四处找房子都没地,可我这全搬走了,一个上门求租的都没有。”
“你这。。。”余孤不敢相信,竟然是这种下蛋方式的赔偿,“照你这么个算法,只若你一天没租出去房子,都得算在我头上了?”
“嗯?!”包租婆也觉得倒是不妥,但毕竟自己半辈子的心血,就指望着这栋房子,可若是逼得急了,这小子直接跑了去,一毛钱也得不到,就算是报警,也一定得不到好的处理结果的,咬了咬牙道,“就一万六,咱们两清了。”
“好。”余孤一口应下,“现在你可以出去了吧。”
“什么?”包租婆不敢相信,内心还在盘算着,若是讨价的话,该出个什么价目,这小子才会接受。
“至少现在这房子,我还是租客,钱我会想办法还你,现在请你出去。”余孤道。
“那。。那。。你什么时候给清,万一你跑了怎么办?”包租婆质疑道。
“喏。”余孤从口袋里将钱包拿出来,丢在桌上道,“里面有我的身份证,学生证以及驾照,暂时作为抵押吧,等我凑够了钱,便来赎回。”
“这。。。”包租婆将钱包一把抓在手中,里面除了两张毛爷爷,便是他嘴里所说的证件了。“我就相信你一次。”
一万六,不是个小数目。
不过余孤此时丝毫没有担心,并不是因为他真有能力挣到,而是眼下只想安静一会。
仰面躺在沙发上的余孤,从裤兜里拿出一张皱褶的纸来,这是魏利国之前给自己的,若是到了万不得已时,便去找纸上的人,算作他回报澡堂的救命之恩。
余孤不是那种受得了嗟来之食的人,可如今身无分文的自己,连午饭都没有着落了,瞧着纸上人的姓名与地址,唏嘘一声,也只得去瞧一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