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江贯穿整个洋襄市,昭明码头在解放初,曾是船渡的两岸的唯一开放地,不过在五五年修建朱江大桥后,船渡便只得被时势淘汰,渐渐退出城市舞台。
随后三十年里,又相继修建了朱江二桥,朱江三桥,渔腹大桥,古道大桥等,兴起的码头湾也比比皆是,许多大型码头,如今更是成为旅游胜地。
长江后浪推前浪。
随着洋襄市的几次大规模城改,每城改一次,昭明码头便迎来一次的落寞。
月,早上了梢头。
树林下人影晃动。
疯狗的手里,不知何时掏出一把精致的手枪,黑洞洞的枪口,笔直的对着身前的短发男人。
无论谁被枪指着,心里都无法拒绝恐慌,哪怕只是闪烁一下。
短发男人的脸,在月光下,依然平静的很。
“搞掉了佛爷,整个中国的中部地区,都归作你我两人的天下。”短发男人嘴角微微动了动。
“你闭嘴!”疯狗咬牙切齿喝道。
疯狗在来的路上,倒是琢磨了一番即将面对的潮哥,那成想两人一见面,连手都未来得及握,潮哥第一句话,竟是如此开门见山的直白。
不管怎么说,此时到底还算是佛爷的人,况且如今可是在洋襄市的地头上,疯狗瞥了瞥眼对方,至少在三十人左右,唯有拔枪先声夺人。
“疯狗!”一旁的乔老板,倒是着急的很,连忙喝道,“咱们出来混,究其根底还是为了日子过得舒坦些,良禽择木而栖,英雄当识时务,若是潮哥少了根头发,今晚你也别想活着离开。”
疯狗却不理会,眼皮一眨不眨盯着张潮,冷笑一声道,“就凭你这点人,未免海口夸得也太大了些吧。”
张潮撅了撅嘴。
三十人扯开外衣,疯狗缓缓将手枪放下。
疯狗是出了名的狠角色,大风大浪可没少见,此时却木愣着。
这简直就是一支小型突击队!
三十人的腰上,别着清一色的格洛克手枪,腰间竟然还挂着几个手雷。令疯狗惊愕的并不是如此强悍的装备,而且这些人如何能从GX潜入HB境内的。
“我不太喜欢啰嗦。”张潮信心满满道,“你们所谓的八大王,除你以外说出一个来,我便先拿他开刀,也算是证明下我的能力,之后咱们再谈谈交易的事情,如何?”
疯狗没有回应。
他心里清楚,只若是道出任何一人来,这些GX仔不达目的,绝不会干休。
在疯狗的心里,到没有人命关天的情怀,但毕竟自己对这个潮哥不算了解,可却了解极了那七人,可不想闹个打蛇不成反被咬,倘若自己出卖其他人的消息不胫而走,自己这条命也算是到了头了。
“你叫余孤?”徐达平翻看着手里的文件夹问道。
“警官,你手里的资料,应该将我的一切都记的清楚。”余孤不厌烦应道,“何必多此一问。”
“呵呵。”徐达平将文件夹合上,搁在桌上,“你知道我为什么找你吗?”
“警察提审犯人,需要理由么?”余孤心里确实纳闷的很,自己都已经被定刑了,按常理来说,只需老老实实的服刑便是,只要不惹出事端,一般不会再遭到提审。
“由于你三天前,在澡堂及时制止了一起命案,经过上级研究,予你将功补过的机会。”徐达平说着从身上拿出一张纸来,搁在余孤前面的桌上,“你服刑提前结束了。”
余孤整张脸都木愣了一般,完全没有任何的表情。
“怎么了?”徐达平道,“你应该感到高兴,或者是激动不已才是。”
余孤的脑海中,霎时间一片空白。
没有人愿意如同笼中小鸟一般,余孤这几天早也想得通透,甚至连六个月后,该如何去寻找沙皮,如何去接近他的计划,都有了雏形。
可此时。
当一切的构想被打乱以后,竟不知所措了。
初出茅庐的愣头青,在老谋深算的徐达平眼里,实在是如同皇帝的嫁衣一般,一眼便可瞧个明白,“你此时是否在想关于沙皮的事情?”
余孤空洞的眼睛里,总算闪出一瞬的光来,“你知道他在哪?”
徐达平点了点头道,“我是一名人民警察,我的职责和使命便是保护人民的安全,所以我不能告诉你。”
“人民警察?”余孤发自内心的冷笑道,“既然你们已经将我调查清楚,就应该知道,沙皮他是个贩毒的,难道也该在你们保护的范围内?”
“不!”徐达平斩钉截铁道,“我的意思,保护的对象是你!”
“你是名牌大学的毕业生,出去后好好努力工作,将来会有不错的安定生活,可若一心要趟上这滩浑水,一脚踩下去,也许一辈子都会因此毁掉。”徐达平令人不容置疑的语气,继续道,“法网恢恢疏而不漏,该受到制裁的人,只会迟到,却无法逃脱的。”
余孤微微的点了点头。
他没法不去选择相信。
内心的深处,却是极度软弱的呻吟。
自己打了易亮明一顿,纵然是拳拳在理,脚脚合情,可若不是易亮明原谅不起诉,自己绝不仅仅获六个月的拘役。在法律面前,是决不允许夹杂着私刑,追求着任何公民平等的。
余孤不是执法者,便无法拥有将沙皮押上断头台的权利。
徐达平字字恰到好处,自己倘若一脚踏踩上去,整个人便得陷进去。
秀气的笔迹,在提前释放文件的末端,签上“余孤”两个字。
徐达平心里舒了一口气,不过感到十分的欣慰,不管怎么说,在他的眼里,余孤这般大的年龄,终究还是个孩子,还是个完全可以得到改变的孩子。
善恶只在一念间,也许纵身为仙,也许落足入魔。
法律唯有其公正,方才凸显出其意义,仅管余孤出手救了魏利国一命,在律法之中,减刑确实有迹可循,但一下子免去所有刑期,却是极为牵强的。
自从余孤与魏利国做了大半日的病友,在拘留室里,关系莫名有了质一般的飞跃。魏利国不但没事便找余孤聊天,甚至为了方便,将二号床位的谢子豪,赶到四号床铺上,刻意的拉近关系。
徐达平决不能允许这样的情况!
一来,两人过于亲密,便无法令自己线人插入其中,靠近魏利国。二来,从所调查出的资料来看,余孤这样的普通人,也不该令他搅和在其中。最为关键的一点,徐达平着实动了几分恻隐之心,而且一直以来,便坚守着预防犯罪要远比打击犯罪更为重要的根性。
无论怎么说,徐达平做到了,一切都按着他想象的那样,有条不紊的继续着。
只是忽略了极为细小的一点。
足以改变一切的一丁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