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儿和星儿忙得一塌糊涂。
素多素勒,就是奇子川对镜梳妆打扮,王爷已经吩咐过,今天有些重要的客人,府里上下人等一律要收拾齐整。
素多素勒这是第一回应对这种场面,父亲在外没人知晓他们是蒙古族身份。服侍她的婆子们告诉她,要着标准汉家小姐的服饰。
来的主客是素多素勒大嫂子的哥哥和弟弟,从四川CD过来。她们家几代已彻底融入汉人中,嫂子的父亲现已是当地知府,公务在身没有来。另外还有本地的知府及各路豪绅,今晚亲王要宴请。
嫂子那边派来个丫头帮素多素勒梳头,镜子里的人娥眉淡扫,柳目含春,绛唇点点,粉腮凝露。素多素勒自已都惊讶,可谓人是衣马是鞍,暗叹汉人的女子真是精于梳扮。
月儿和星儿早已把郡主的衣裙备妥。
一袭淡粉轻淼衣裙,薄纱朦胧飘渺,一枝翠玉珍珠步摇飞在鬓边,真婉若仙子临凡。
“妹妹,收拾好了没有?”随着笑声,月亮圆脸的嫂子进屋来。
圆脸美人看到素多素勒,也是一愣,这位妹子的确是太漂亮了,阿苛心里暗自高兴。
素多素勒并不知道,其实今晚有一彩重头戏。亲王和阿苛的知府父亲有意让阿苛的弟弟佘茗达与素多素勒见面,意为撮合他们。
阿苛心想,能娶这么一位仙子,全是弟弟此生修来的福份……
府内各处早已帘飞彩络,清水洒地,遍焚鼎香,一派香烟缭绕,花樱缤纷,处处灯光辉映。
会客院也叫燎厅业已宾朋满座,谈笑交措。亲王、两位侧夫人及其公子们陪着客人。
素多素勒一走进门庭,座上数双眼睛登时痴住,佘家两兄弟眼前一亮,从侧门飘来一盈盈丽人,明艳动人却雅致清澈,与他们平素里见到的女子有着分分明明的不同。
亲王拉过素多素勒给众人介绍,素多素勒瞧见茗达兄弟,浓眉大眼,天圆地方,只礼节性地道个万福。
“这位是我们的知府大人”
“曲公子,知府大人的大少爷”
素多素勒觉得有一双锐目盯着自已,方才听父亲引见,抬头一看,四目相对,兀自吓了一跳,这不是前几天在纤错山给自已带路那位白衣公子吗?怎么是知府公子?
曲公子饶有意味地看着素多素勒,素多素勒窘得低下头,微微行礼。
“小姐幸会,恕在下不知,唐突了小姐,这厢有礼了!”一语双关,那双眼晴却始终没有离开素多素勒。
“知府家的贵客,朱公子,从京城来”
素多素勒见面前之人,面如美玉,气度不凡,富贵相逼人,一件浅蓝缎锦衫,金线繁织密穿,一块晶莹的碧玉如卵石般挽嵌在头顶,腰上一条珍珠串带,显得更加飘逸脱尘,张扬着尊贵。
这位贵人似笑非笑,平静地看了看素多素勒,没吱声,只是在素多素勒行礼时轻轻移了移了,以示还礼。
“朱公子乃京城的第一才子,年轻有为,能结识他,三生有幸啊”曲知府在这位朱公子面前是如此谦和,又略带出些献媚之嫌。
素多素勒暗自思量,这位朱公子一定大有来头。
大家见礼完毕一一归座,大开筵宴,亲王亲自为客人们捧羹把盏。
席间,佘家弟弟心里欢喜,时不时拿眼把玩一翻素多素勒,越看心里越发象着了蜜般,飘飘然好不惬意。
宴罢,亲王请来当地知名的戏班添趣,锣鸣鼓吣在不紧不慢中纷起,说不上来的热闹。
丫环婆子们撤换上瓜果桃李一应果品,大家边吃边挚着兴致观着这一个个的名伶与一出出戏情。
素多素勒由月儿和星儿陪着,坐在左侧,隔着一位客人与曲公子相临,曲公子旁边就是那位神秘的贵人。素多素勒的对面恰是佘家两兄弟。
素多素勒无心看戏,侧目偷偷瞥了一眼左侧的曲仑阳,正好与曲仑阳的目光对上,素多素勒大羞,却见曲公子稍侧了侧身,小声地说:“男装女装都美不胜收”他们中间的客人很诧异地看了看他。素多素勒真是窘得无地自容,心想,这人真是大庭广众之下,这般无礼,又担心他会说出那天的事情,连忙转过头,装作极入戏的样子。
旁边的那位朱公子似乎听到了曲仑阳的话,静静地瞧了他们一眼。
对面的茗达更加心猿意马,耳边的戏着实是充而不闻。他姐姐阿苛是何等精明之人,冷眼一直观着素多素勒身边的情形,又见自已的弟弟魂不守舍的样子,真为他担心。心中祈愿公爹早做了断,把小姑子许给弟弟。现在来看,似乎不仅仅是弟弟对小姑子有兴趣,那位知府家的少爷也是明在情中啊。那位朱公子但愿不要搅和进来。想到此,不得不为弟弟捏把汗。
夜终是深了,凉风拂面。
戏还在进行,素多素多苦熬着看了会儿,实在听不进去了,起身向客人们一一作辞。
抱姒院的鱼池在银练的月色下波光粼粼,纱窗内的人影习动
折腾了一个晚上,回到抱姒院,素多素勒颇有些疲惫。月儿和星儿服侍着更衣。
梳洗完毕,素多素勒伏着书案上思潮难按,她似乎明白了父亲的心思,自已华芳渐长,亲事成了父亲的首虑大事。素多素勒揣度父亲决不满意自已嫁给汉人,那么嫂子的兄弟难道是?
想到这里,心中不免惆怅,那位亲戚长得倒也周正,她对他却无半点情愫。素多素勒偶尔也思筹过自已的未来,至今没个明确的蓝图。嫁什么样的人,她没细想过,但肯定的是绝非平庸的市井匹夫之辈。
月光如水,素多素勒心思澎湃。她想到了曲公子……
“郡主,博鲁特侧王妃来见”门外的小丫头回报,素多素勒起身出门迎接。
博鲁特侧王妃由几个丫环扶持着,后面跟着素多素勒的嫂子阿苛。这位平民出生的侧王妃面目和善,素多素勒与她不乏亲近。
落座后,阿苛让丫头把捧着的红锻盖的锦盘呈上来。
素多素勒掀开一看,里面一对描金画龙镂空细雕的朱漆木盒。
侧王侧道:“这是四川佘家,你大嫂子娘家送给你的礼品,你父亲已经替你受下了,这不让我给你带过来”
“妹妹,这可是京城老字号的宝贝,常人难得一见,一盒是冰麝宫粉,一盒为女儿饰品,路途遥远,只能给妹子带来这些啦”阿苛补充着。
叙了会儿话,素多素勒的侧母和嫂子告辞回院。
素多素勒看着这礼品,胸中似打翻的五味瓶,好不凄惶。
哀叹声没落下,小丫头又回报:“曲知府的大公子差人送礼来啦,郡主您见还是不见?”
“星儿,去请客人进来”
“夜深了还送什么,且不得天明了吗?”星儿一边往外走,一边报怨着
曲仑阳遣人给素多素勒送来一个长方形的白玉盒子,上面垂珠镌篆“灵犀”二字,轻轻打开,里面两只绿玉小青杯,盛满了老君眉,一股淡淡的清香溢满口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