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公公和三五宦人宫女紧跟在文君后头,见她相问,略加思索后答道:“不过是前几日王后陪着王上说话,我王临时起意,就定在了景仁宫,说不定明年就转回栖霞宫了”。
文君点头,没再说什么,心中却是不信的。
“马车就在前面,请祭酒大人登车”,出了太学宫十来步,黄公公提醒道。
前方街道正中,的确停着一辆马车,四周有宫女掌灯,还有数名带刀侍卫逡巡左右。
这马车为方顶黄饰,车顶有大大的鎏金凤凰,威严奢华。
“王后凤辇?”,文君疑惑望向黄公公。
“正是!”,黄公公躬身笑道,“这是王后的特别交代,可见我王和王后对祭酒大人的恩宠”。
“臣下谢王后厚爱!”,文君拱手向宫城方向,随后用不容商量的口吻道,“只是臣下何德何能,文不能谋划君前一二,武不能替我王开疆拓土,是断然受不起这份殊荣的!我能骑马,我让人替我牵马前来便是”。
黄公公听她话风不对,正欲阻拦再劝。
但是文君没有给他机会,直接背过身去,向太学宫正门方向紧走几步,开始招呼太学宫的人替她备马。
“不识抬举的东西!”,黄公公恶狠狠的盯着文君的背影,一声冷哼。
……
王城景仁宫,处处华灯盏盏,丹桂馥郁。
不知何处的丝竹,断断续续的,不时一丝一缕的飘渺而至,让人有种天上人间的错觉。
蓬莱国主赢筝,品味一向是不差的。
景仁宫本为君臣议事的朝会所在,实在不是赐宴的上佳之选,端坐其间的文君,隐约猜到了赢筝的用意。
列位大臣,诸王子及王后嫔妃先后到来,好一番见礼之后,殿中逐渐安静下来,就等国主亲至。
由此可见,前头黄公公说什么王上、王后和诸王子早已在景仁宫等候多时的话,不过是信口胡说。
人群之中,文君刻意看了看上首诸位王子席位,她看见了二王子赢湫。
世子赢追和二王子赢湫,是当今蓬莱国主赢筝仅有的两位成年王子。
赢追和王后一同到来。
赢湫则跟在他的母亲宁嫔身后,比长兄赢追晚来半步。想必,也是有意为之。
赢追落座后,用眼神不断和众位大臣交流,基本每位在座的大臣都兼顾到了。
而赢湫,则在扶他母亲宁嫔落座后,用心的把玩起身上所悬玉佩。
文君不禁觉得有些好笑,不由得暗自摇头:“当真龙生九子,各有不同!”
忽地一声金鼓,紧跟着传来祁公公的声音:“王驾到——!”
包括王后在内,诸王子和大臣连忙端正身板。
王后领着世子赢追迎了上去,其他人则俯身于地,大礼相见。
“王上,怎么才来!”,王后的嘴上虽在责怪,可脸上分明充满笑意。
赢筝笑了笑,道:“一道折子,耽误久了,却是急事,拖延不得”。
王后服侍赢筝脱下外袍,再随他走向王位,边走边埋怨道:“政事繁杂,你一人再勤勉也是不济,还得依靠这些大臣!”。
赢筝岂能听不懂王后的弦外之音,但他没有接王后的话茬,而是在主位落座后,面向诸位大臣道:“都起来吧,今儿并非朝会,无需大礼!”。
“谢我王!”,诸位大臣齐声答道。
“我看大家等得久了,兴许有人连晚食也未曾沾牙,就得匆匆赶来景仁宫,孤不是不通情理之人!祁忠,传宴吧!”,赢筝将众大臣扫视一遍,然后笑道。
王上的一句说笑,使景仁宫内的严肃气氛一扫而空,不少大臣交头接耳的称赞赢筝体恤下臣,难得有如此宽厚待臣的君主。
文君安安静静的坐着,仅向赢筝所在的方向报以微笑,她相信国主赢筝自会看到。
赢湫则充耳不闻周围的一片嘈杂,似乎他手上的玉佩有无穷魔力。
殿中所有人的一举一动,国主赢筝岂会看不到?实际上,自他进入景仁宫起,众人的言语表情,他无时无刻不在暗自审视观察。
“这孩子,好生叫人失望!”,待一眼扫过赢湫,这位父王心中更加坚定了决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