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主!”,无心急道,“想我封家先祖与高祖皇帝起身草莽,上承天命,下合民意,摧枯拉朽推翻暴秦,这才有三百年大齐江山。而凡三百年来,天家与我封家,有情有义,有恩有宠,君臣从未相疑。先父临终有言,封家但凡有后,世代必奉公主家为君!”。
“我不疑你,自然也不疑你封家”,文君正容沉声道,“我为何怒你,未必没有替你,还有替你们封家担心的意思,杀父之仇,岂同儿戏?你继续往下说吧。只是这公主名号,人前切勿再提!切记!”。
“臣下谨记!”,无心心中温暖,稍稍缓和情绪,顿了顿继续往下说道:“要说眼下我和花影门的渊源,自然是去年那晚的行刺。但请公主放心,花影门的大司命似乎并不知晓当年那段过往”。
“花影门行刺一事,竟与你有关?”,文君稍稍放心,紧接着又分外讶异。
“是我救了他们”,无心坦然道。
“竟然是你!想那王宫戒备森严,难怪刺客得以逃脱。可你为什么要这样做?”文君不解问道。
“臣下的心思很简单”,无心答道,“既然前去行刺蓬莱国主,那多半不是蓬莱国主的人。世子赢追一向得他父王扶持,世子之位当下无人能够撼动,自然不必急于一时弑父。那么,会是二王子赢湫么?”
“定然不会!”,文君不假思索的加以否定。
“公主明鉴!”,无心道,“二王子赢湫为庶出,非嫡非长,只要崇信儒家的蓬莱国主赢筝在,他是毫无机会上位的,弑其父,只会让世人更加怀疑于他”。
文君深以为然,点头赞道:“很是!况且,赢湫生性恬淡,品行端方,虽颇得众臣之心。但他一贯厌恶王族出身,倒是与那些贩夫走卒贫苦之人多有亲近”。
“所以,既然不是这三者之中的人,臣下便起了结交的心思”,无心笑了笑说道,好像小孩子被父母发现了什么小秘密一般。
文君却听得眉头微蹙,想是发现一处破绽,随后疑虑道:“你似乎有所忽略”。
无心一愣,忙道:“请公主赐教”。
文君细思一阵,才缓缓道:“蓬莱国主赢筝!不能完全肯定非他布局”。
“公主的意思,是说赢筝故布此局,想要投石问路,看看各方反应?”无心暗自心惊。
“或许,有这个可能,不可不防”,文君定下心思道,“不过,既然有此渊源,接触下未尝不可,注意分寸便是”。
“臣下知道了,自有把握”,无心应道,“起风了,公主,我们还是进去吧,你身子骨原本就弱”。
文君点点头,无话,抬脚步入书房。
……
中秋佳节,秋高气爽,却又是一个月圆之夜,又是一段伤心时。
是夜,银盘圆月才从灰白云端跃起,王宫之中早已派人来宣。
文君没有着急进宫,而是唤来太学宫属官,特意将编修《弘治大典》一事再三交代,叮嘱他们务必抓紧办理。
“弘治”,乃当今蓬莱国主赢筝在位的年号。可见,这赢筝也想做一位治平天下的好国君。
宫人们耐心等文君交代完一干事务,等见她衣冠整肃来到会客的前殿,且已换上官袍,便知她已准备好入宫面见王上。
“祭酒大人,王上和王后及诸王子已在景仁宫等候多时,请!”领头的宦人躬身相请道。
“你是景仁宫的掌殿黄公公?”,文君略微一眼,接着便温言问道。
黄公公见她对自己很是和善,态度越发恭敬,仍旧躬身答道:“祭酒大人慧眼如炬,咱家掌景仁宫不过半月,大人竟已知晓”。
“哪里是什么慧眼,都说黄公公心宅仁厚,宫人们多有称赞,王上命你掌景仁宫,再合适不过。只是,今年中秋王上赐宴,为何安排在议政的景仁宫?往年不都在王后的栖霞宫么?”,文君边问边往外走,不紧不慢,好似无意一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