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吟间,赢追已有不耐,张口欲催。
岂料,门外传来一声吆喝,嗓音尖利,应是宦人:“我王口谕,宣与文君先生!”。
“祁公公?”,赢追心惊,有避让之意。
文君看在眼里,安然道:“世子且坐,容我前去承接王命”。
赢追欢喜,左看右看,闪过好几个念头后才道:“如此甚好!只是……祁公公不会进到书房里头来吧?”。
“凡事自有规制,臣下听王命,自然要在正殿”,尽管文君鄙夷他那副做派,但丝毫未曾表露。
心念一转,文君正颜再道:“祁公公向来和善,最不惹事生非的了,只是他身边那些……”。
“我省得,无需先生提点”,赢追倒也不算笨人,爽利说道,“我这就走,趁他此间事情未了”。
“偏门,我让无心领殿下去”,文君笑道。
赢追一愣,停下脚步,拱手诚心道:“还是先生思虑周全,改日再来拜会!”
文君轻拍手掌,无心从内室转入。
不待文君吩咐,无心面向赢追伸手相请,一言不发。
赢追见他一个下人如此傲慢,本欲发作,转念想想时机场合皆不对,于是忍下一口气,瞪了无心一眼,随他身后离去。
文君快步出了书房,于书房外不远处一眼看见祁公公。
祁公公年纪大了,雪白的双眉自两边垂下,圆润的脸庞总挂着笑意,更显慈眉善目。
因任着太学宫祭酒的官职,文君丝毫没有马虎,一板一眼的礼见道:“见过詹事大人!”。
祁公公连忙伸手虚扶,笑声不断道:“什么大人不大人的,咱家不过一看门老狗,替我王照拂着内宫罢了!”
“大人说笑!”,祁公公可以说笑,文君却不能失了体统。
不过,文君心里清楚,这未尝不代表着祁公公的某种态度。
“好了,咱家也不耽搁文君先生清静,把我王的话传到就走”,祁公公直奔主题。
文君正要大礼相见,被祁公公一把拦住。
“明儿中秋,团圆之日,王后念先生一人清孤,有意请你入宫同聚,王上也点头说好”,祁公公这就把王命宣了。
文君拱手称是,道:“叩谢我王和王后的仁德,臣下岂有拒绝之理!”。
“如此甚好!”,祁公公笑道,“那咱家就回宫禀明我王,也好交差”。
文君抱以微笑,随后又道:“虽临近中秋,暑气仍未消退半点,我看大人也不必着急回话,在我这里小憩片刻再走如何?”
恰好无心送走世子赢追后折回,文君便不待祁公公首肯,直接吩咐道:“去把我亲手烹制的新茶取来,斟上一盏让詹事大人品品。”
祁公公受宠若惊,忙摆手道:“早就听说文君先生对茶道亦有研究,只是当世罕有人品到你亲手烹制的茶,我又有何德何能?”。
“以讹传讹罢了,我这又不是益寿延年的仙丹!”,文君适时开起玩笑,边说边把祁公公让到书房。
祁公公在太学宫呆了不到半个时辰。
临走前,无心悄悄给随行的小宦人打点周到,并送了祁公公一幅文君的墨宝。
只是祁公公坚辞不受,文君也不再勉强。
目送宫里一行人的背影逐渐消失在街角,无心忍不住问文君道:“蓬莱国主这是何意?恐怕不是赏月这么简单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