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年前,月圆之夜。
兵刃相交,金戈暴鸣,那是一个怎么也无法醒来的噩梦。
弹指间,如今的中原依旧烽烟无休,可眼下这蓬莱国,却因孤悬海外,数十年来竟成世外桃源。
蓬莱国王都,首里城。
天光尚好,歌坊酒肆人声鼎沸,繁华依稀中原鼎盛气象。
“快走快走,听说文君先生再出新作!”
“小子安敢欺我,谁不知道文君先生数年前早已封笔,何来新作一说?”
“切!信不信在你!文渊阁的大人们正在张贴布告,说是文君先生将在月余后于太学讲经,咱们蓬莱国的儒门大师都要亲至与会呢!”
“当真?!”
“你不去我去了,满大街都在传抄文君先生新作,竟一时纸贵,只怕说话间早已迟了!”
“呀!好些年未见此盛事,岂能错过?同去同去!”。
……
太学宫。
一袭白衣,素手提笔,文君缓缓吸了一口气,一时笔下如游龙走蛇,字字可见峥嵘。
“无心,这是第几幅了?”文君置笔于砚,隐见疲倦。
“回公主,第十幅”,一旁的无心仔细将墨锭平放在砚面上,躬身答道。
“不要再用这个称呼!”,文君皱眉,不悦道。
“是,小姐,我记住了!”,无心垂首肃立。
文君眼神凌厉,盯住他片刻,终究忍住许多话,最后柔声道:“去请世子进来。再让他候着,就是我们失礼了。”
“我这就去”,无心应道,拱手一礼,退了出去。
少许,文君眼前多了一位衣冠风流的年轻男子。
“先生,有些日子不见,可曾忘了我这位俗人?”,年轻男子略为抬手,权当见礼,同时一笑问道。
文君见他作态,也不在意,盈盈起身一拜,随后手指身前案头字墨,浅笑道:“怕是殿下在意的并非你我之谊,而是它吧?”。
男子哈哈大笑,不置可否,靠近书案赏玩起字墨来。
文君也不言语,扭头一个眼神,示意无心茶水侍奉。
“好好好!妙哉!妙极!”,良久,男子收回眼神,抚掌赞道。
“好在哪里?”,文君眼波流转,似已当真。
“先生请看!”,男子手指纸面几处文字,似乎读懂笔下千秋,颇为自得道:“笔锋甚劲,如银钩铁戈。起转承合之间,又有中原江南之绵柔。先生一字,或千军,或千金!”。
文君淡淡一笑,道了句谬赞。
恰逢无心奉上茶水,文君便伸手相请,道:“世子殿下稍憩”。
男子依言落座,伸手接过茶盏,轻吹水面浮叶。
文君再次眼神示意,让无心退了出去。
书房之中一时寂静,但掩饰不住对面端坐男子的一脸心思。
不用猜,文君也知道此人所来为何。
字墨是假,相托是真。
蓬莱国世居海外,但历代君王心慕中原,皆以受中原天子册封为殊荣,那么儒学,自然也为蓬莱的国学正统。
既然君王看重,月余后的讲学论经,鸿儒巨匠皆亲身与会,谁不知是个露脸的大好机会?
只要文盖蓬莱的文君先生,讲经之时在君王面前点评几句,被点中的王子便有无穷受益,必将被父王高看一筹。
所以,蓬莱国世子赢追挑了这个时候,早早的前来拜会文君。
只是,文君是否遂了他的心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