伐天国延袭了旧时的规矩,早朝依旧是极早的。
不过是丑时,纳兰灼就被太监唤起来更衣了。躺在床上的莫淑云半遮住光滑的身体,“陛下,怎么这么早啊,臣妾舍不得陛下呢……”莫淑云披散着长发,一双丹凤眼蕴上了暧昧的气息。她虽然在宫中年纪已不算小了,可她的地位从来都没有人撼动过。太后莫兰鸢的侄女、二皇子的生母、伐天国唯一的皇贵妃,而且娘家又是五大家族之一。纳兰灼低头亲了莫淑云的耳垂,笑的意味不明地离开了,独留下一脸春心荡漾的莫淑云。
坐在步撵上的纳兰灼一脸阴沉,嫌恶地抹了抹嘴唇。要不是因为太后和莫家,他早就把这个恶心的女人丢出去喂狗了,一天到晚就知道自以为是地摆弄权力,别以为他不知道她跟前朝的勾结。
“有事启奏,无事退朝。”太监例行公事地说着。
丞相莫天之踹着折子站出来,“陛下,您登基已有十年,皇子们也快成年了,我朝还未立太子,怕是立的晚了会发生历代种种恶事啊”,莫天之跪在地上久久不起,“臣恳请陛下为我朝考虑,选择一位贤良的太子啊”。莫天之的门僚们跟着都跪下来,还有不敢得罪莫天之的都跪下来高呼。陆陆续续,整个朝堂除了在一边打哈欠的君无涯之外都跪的差不多了。
纳兰灼见事态已经发展成这样,也是无可奈何。装作一副谢谢你们的表情连忙下去扶起位在首位的莫天之,“丞相快快请起,众爱卿平身”。纳兰灼扶起莫天之后,重新回到龙椅上,面色平和地问道,“不知诸位爱卿可有什么好人选?”
众人面面向觎,一时间不知如何开口。纳兰灼“善意”地问道:“不知丞相可有好人选?”
莫天之胡子下的嘴好像弯了个弧度,出列弓腰道:“臣举荐二皇子。虽然说应当避嫌,可二皇子诗书皆通,且为人谦和。而皇后又无子嗣,皇后之下当属皇贵妃,二皇子出身也不低,实属最佳人选。”
另一边则是举荐了大皇子,一时间两边水火不容,吵的不可开交。纳兰灼见两派吵的很是厉害,重重地拍着桌,“你们都给朕住嘴!都当朝堂是什么地方,这件事朕知道了,会考虑的。退朝!”纳兰灼一甩袖直接走了。
他直到今日才发现,莫家的势力又扩大了,不过,他确确实实需要这种力量。
纳兰灼让身边跟着的人都退下,独自一人去了后山。转过层层石柱,一个人影显现出来,正是朝堂上翻云覆雨的莫天之!
莫天之捋着胡子,朝纳兰灼点头示意。纳兰灼凑上去压低声音:“朕需要你做一件事,事成后……”两人最后达成一致,笑的跟老狐狸一样各自离开了。
君辞令呆在君家已经八年了,但自从那日遇见过那个算命先生之后,他从未忘记算命先生的话,他总觉得那个人,不一般。就连当日那人遗落的凳子,他也完好无损地摆在自个儿房中,灰色的石凳上还有些许点点青苔,不知是从哪儿荒山野岭弄来的,和君辞令房中古朴的风格完全不符。
不过是丑时,天还黑着。在梦中迷迷糊糊的君辞令又被外面的嘈杂声吵醒了,他翻了个身不去理会,一听就知道是君无涯早朝又起晚了,整个君府上上下下忙碌给他准备东西。君辞令叹口气,这家伙干脆就蹲宫旁得了,以免每次都为了迟到挨训。
黄昏的帝都和安城倒是有种诗中的美感,湖中泛着淡淡的光,偶尔有鸟飞过。温红袖着一袭白衣坐在湖边的宁心亭中品着茶,考问着君辞令的功课。他看了看天色,总觉得今天君府有些静过头了,好像少了谁。不会真应了自己早上的话了吧,君无涯真住城里去了!
温红袖的侍女娉岚匆匆忙忙地跑过来,看到温红袖神色紧张地说:“老爷,老爷说……”又看到站在一旁的君辞令,作为府里的老人她懂得哪些话该说,哪些话不能说。温红袖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顿时明白了此事可能不妙,将书递给君辞令,摸了摸他的脑袋,“今日学的倒是很用功,先回去吧,母亲再在这里呆会儿。”君辞令抱着书也不再久留,反正他对这些破烂事也不关心。
娉岚看到君辞令走的已经看不到了,上前凑到温红袖耳旁轻声说道:“老爷让人传话说,二皇子今日生辰,朝中大臣均留在宫里等待晚宴,今日就不回来了。老爷还说,今天天气不好,要变天了,让阿桓回来拿衣服”。
温红袖有些疑惑,早朝很早就结束了,而晚宴大多是在夜晚,二者相差时间甚远,如何需要大臣们呆在宫中呢?何况大臣们都是男人,在宫中多有不便,皇上让他们留下不是落人口舌么……她抬头活动活动酸痛的脖子,盯着天空好大一会儿。此时正直夏季,天空万里无云,怎么会变天?变天……莫不是……她脑海中突然蹦出一个可怕的念头,这个变天指的难道是宫中!
温红袖虽然是女流之辈,可她娘家却是和安城五大家族之一的温家,温家只有她和弟弟二人,父亲对她从小就传授诗书。前几日回家去,父亲好像不经意间说过,纳兰灼还未立太子,而二皇子的母妃莫氏野心甚大,势力已经渗透朝中。莫氏又是太后的侄女,即使太过分也有太后帮衬着,纳兰灼也不好多说什么。莫不是……他们想趁着今日扣下朝中重臣谋些大事?可如今天色已晚,让府中人离开动静未免过大,她唯一想到的,就是君辞令。
温红袖回过神来,对一旁待着的娉岚说道:“你将少爷送到温家……”不行,万一温家也受到牵连呢。她取下腰间的令牌,递给娉岚,“你拿着我的令牌,去账房领一百两银子,再拿着银票,能拿多少拿多少,带着少爷,先去客栈住一晚,过几日离开这里”。娉岚好像感受到什么,有些红了眼圈,她打小就跟着温红袖,如今……温红袖笑了笑,摸了摸娉岚的衣袖,“你别想太多,无涯这么厉害,过几日没事了你们再回来,快去吧……”
娉岚跪在地上磕了头,捏着令牌离开了。温红袖也起身朝另一个方向离去。
宫中
君无涯神色淡然地坐在自己的位子上,自顾自地饮着宫中独有的美酒。其他的大臣却是一个个哆哆嗦嗦,坐在那跟做贼了一样。
太史令看着坐在一边的君无涯,探出头小心地问着:“君大人,这是要做什么啊。哎呀……”
君无涯淡淡瞥了他眼,“要做什么你我,这里的谁不都是心知肚明么,大人还不如趁着这个机会,好好尝尝宫中的美酒”。说罢,拿来太史令的酒杯为其斟满酒。太史令一副孺子不可教也的表情吹着胡子瞪着君无涯。
“二皇子到——”太监在殿外报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