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O.23
开学后的一个星期,举行了开学典礼。
“听说今年学校开了先例,准备在开学典礼上放烟花哎~。”莫若水说。
“是有多伟大啊,小莫,你要相信这些烟花从来都不是为我们准备的。”我说。
年年都开开学典礼。像这样的形式,我都能把仪式流程倒着说出来。无非是校长发话,全体起立,校歌走起,再扯一些学校陈谷子烂芝麻的光辉历史。然后请学生代表发话,主题大都是说,让在座的都要好好学习,不要辜负光阴!之后,掌声起,礼毕,散场。我们就各回各班。
但是,今年是我第一次参与文华的开学典礼。
也许,会有什么不一样。
NO.24
第二节课的做操时间,随着进行曲响起。我们搬着凳子,排着整齐的队伍,到达操场。
每个人都穿着校服,蓝的白的,一大片一大片铺满了整个操场。老班说年级是从到右依次排过去的,我们在最左边。其实就算没人告诉我这样的排列顺序。也很容易就区分哪块是哪个年级的。
像我们高一刚入校的新生,是第一次在文华参与全校性的活动,首次亮相,在班主任的强烈的要求下,一个个都规规矩矩的,笔直的站在那大话也不敢出,跃跃欲试的拿出了十二分的精气神,展现出不同于常理的积极面貌。那些四处张望,试着打量高一新生,前后小团议论的好奇宝宝就是高二年级了。这个年级段,深知学校的水深,早已习惯了学校一切套路。至于高三那块区域,显而易见。是人都能感受到那块草皮上的压抑气息。临近高考的压力,任何与学习无关的活动都是浪费时间。那些嘴里嘴里嘟囔着的念的不是英语单词,就是文言古诗词。
高三盯着高考,高二向高三学习,高一适应高中。
就像每个不同的小时间段都有不同的我们,而这整个小时间段所衔接起来的大时间段,就是所谓年少的时光吧。
NO.25
典礼开始后,奏歌。
这是典礼最尴尬部分。
学生们无人开口,只能听到音乐老师和一群学校高层领导的声嘶力竭的狂吼。我看了看老班,他也尴尬的没敢发出声音,故作其事的看着地面挠着后脑勺。
我不知为何“噗嗤”一声笑出声来。尽管我知道如此庄严的时刻,我这种笑场太不符合华文中学的学生道德素质规范。但是在这样诡异的气氛里,我实在忍不住。罪恶感也压不住我上扬的嘴角。
我往后看了看李慕白,他也正好看向我。我本想向他说些什么。可是“噗嗤”又一笑,硬让我又把话憋了回去。不知是我笑的太傻还是他懂我心思,他也跟着我小声发出”嘿嘿“的笑。
神清气爽的早上,却又莫名奇妙的笑点。
终于等到歌曲完毕。音乐老师走下台,学校领导转身面向我们,老班一个激灵的弹起脑袋,瞬间变得一本正经,笔直站着的看向领导。
老班也有这么可爱的时候。像极了课上忍不住睡意的我,在老师看向我的时候,急忙睁大眼睛盯着黑板的时候。
全场肃穆。
校长开始发话了。
不知是不是因为唱歌部分我们没有配合的缘由,他明显念稿的时候,嗓音比唱歌的时候提高了好几个分贝。
说实话,如果真的靠吼就能解决问题,那么驴就该统治世界了。
NO.26
学生代表说话。
“我叫沈山南,来自高一(1)班......”
隔着那么远,我依旧能看到他精致的五官。斜发刚好遮住额头的一角,白色的衬衫都比不过他白净的肤色。修长的身材挺拔的立在风中,气质淡雅的像个王子。很难让人离开双眼。
“哎,文华又多了一个花痴,悲剧啊。”李慕白幽幽的飘来冷冰冰的一句,打断了我所有思绪。
“好看的东西,总喜欢欣赏两眼,不是吗。”
“肤浅。”
“那敢问慕白少爷,你生的如此俊俏,几个姑娘和你表白了。'
“没有。“
“我就知道。”
“就是没人和我表白,所以才有那多人暗恋我。”他摸着头,十分自信的冲我笑笑。
李慕白同学,这句话够你安慰自己单身十几年吧。
不经意间,讲座上的沈山南已经说完了,彬彬有礼的鞠躬。点头冲着我这所在的这块区域一笑,之后走下台。
我分明看见沈水北娇羞的低下头,脸上的一块绯红,迅速的就漫了上来。
他们两不正常,一定有故事。我心想。我把头架在前面的沈水北肩上,从侧面看向白若溪的好看的脸。我能察觉到她眼眸流转的爱意。我更加肯定她们有一腿,不是不是,是那个.那个......有故事。对,有故事。
“你是不是对上面的那帅哥有意思啊,小北?”我第一次喊水北小北。
”什么啊,我对沈山南?“她把头抬起来,没有之前的羞涩,像是坦荡荡的接受了一场表白一样。
还没等沈水北开口,小莫就一把将我扯过来说,”你是不是傻,他们,亲兄妹。全校都知道。“
沈山南,沈水北,亲兄妹。这......好像没什么不对的。
我特想抽自己一个大巴掌。
“他是我哥哥。”沈水北善解人意的对我轻轻一笑,柔柔的捻着我的脸,表示她不计较我的无意冒犯。
我一时不知道说什么好,靠着小莫也不好,手放沈水北肩上也不好,拍了拍额头前的刘海,之后手又紧张的不知往哪里放,停在空中,结果那画面就像张牙舞爪的章鱼。
李慕白戳了戳我的后背,递给我他的手机。没有合上手机盖,屏幕还亮着光。
在上面李慕白写了一段话:情商不够的变现就是,明明可以好好说的话,非要用最傻瓜的方式表达。
我在还他的手机上,打上这些字,“我真谢谢你提醒,小样!”
他笑着说,“你真没家教。”
我舒一口气回答,“脏话只是用来辅助我发泄情绪的一种语气助词,跟我家教素质可半毛线关系都没有哦。”
NO.27
开学典礼终于到了收尾。
第一声礼炮的开始,所有人都开始沸腾了。
阳光慢慢变得刺眼,让白天看礼炮的我们少了一份感觉。炮声“啾”的上升,看不到炮的尾部的光,然后点缀成蓝天上的一个星型的点,慢慢散开。没有过多的炫丽,只能看到几条颜色的弧形。
待我再低下头时,沈水北朝向的方向明显不是天上的烟花,我知道她在看什么方向,我并没有拆穿。我不知道她对她的哥哥究竟是什么感情,不是男欢女爱,更倾向一种喜欢的依赖。
在很久很久以后,我问她最喜欢的一个人对你是什么感觉,若溪告诉我,”最喜欢的一个人,始于颜值,陷于才华,忠于人品。“
但是”死于他不喜欢你。“这是我在很多年以后自己告诉自己的。
礼炮很有节奏的响声对应着心脏的跳动。每个人看向天空的眼睛都忽闪忽闪的放着光。小莫拉着我的手,高兴的像枝头的百灵鸟。尽管我告诉她礼炮不是为我们而放的,她依然高兴。小莫最大的特点莫过于她重在享受生活的所有过程。
漫天的烟尘,和天上礼炮掉下来的彩纸。校园的树上挂满了是,跑道上铺满了是,空中飘着的是。
慢慢的细小硝石开始掉下来,所有人都不敢再往上睁着眼,用本子,帽子纷纷遮挡在头顶。我听着周围细小的抱怨声,和小莫幸灾乐祸的嬉笑声。任由硝石落在我的发丝间,领口上,衣肩头。
突然后面一阵微风,快而急。我死死的闭上眼,被惊吓的本能的颤了一下,等再睁开时,我看到一个身影站着在我身后,手高举在我的头顶。
是慕白。
“你......”我一时不知道自己要问什么。
他笑着说,“有一块硝石落下来,我觉得挺好玩的,抓住了。”
我“哦”了一声。看见了他那抽动的眉毛,表现出一种的痛苦神情。他极力掩饰,还是被我小心的察觉。
小莫借着氛围,吵着说想看看他手中的硝石,他不给,可小莫轻易就扳开了他的手心。张开手的一瞬,小贝拿走的硝石大小竟然有一枚硬币大。我看见他手心靠大拇指旁红紫色的血块,和他因咬紧牙而突出的腮帮子。
我无法想象这枚硬币大小的硝石砸在我的脑袋上是什么感觉。但我知道那块红紫了的手心,一定很疼很疼。
他站着,我坐着。
我们对视着。
直到小贝把那块硝石递到我的手里,沉甸甸的。
我用大拇指和食指紧紧的捻着这块石头,慢慢的伸向他手的方向,向他问道,“你没事吧......”
他用另一只手,抓起石头,笑了笑说,“没事啊。”
没事啊......
明明很疼。但他却说的像风穿过山,浪冲过地,树扎根土底那么风轻云淡。
傻瓜。
NO.28
很多年以后,我曾和小莫再说起这件事时。
她回忆说。
那天,烟花,彩带,烟尘,气氛,一切都刚刚好。
你伸向他手尖上,不像捻着石头,像捻着一枚钻戒。
“那天,我仿佛见证了一场婚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