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放下雪白的瓷杯,深吸一口气,然后说起了他的过往。
“我叫李青,在我很年轻的时候,我立志成为一个伟大的召唤师。
教过我的老师都很喜欢我,说我有着最出色的天赋,将来会成为瓦罗兰大陆上最出色的召唤师,我自己也一直这样认为。周围与我同龄的孩子没有一个比我更加出色,我能够掌握他们完全不会念的复杂咒语,也能刻画出他们怎么都不能画出来的繁琐符文阵法。这让我很骄傲,我觉得我就是那个天之骄子,没有人能比得上我。
后来我遇见了我的老师,他是盟高级议员——瑞吉纳德-阿什拉姆。他对我很是关心,亲自教我魔法和召唤术法。不过很多时候我都不开心,我对和其他学生学习同样的课程感到很沮丧。他们要花一个月时间才能理解学完的东西,我仅仅只需要几天就能完全学会,而且我还会自己思考这些奥术魔法之间的各种区别,我想变得更加优秀,这样我就有机会学习更多的魔法,掌握更高级的魔法。在业余的时间,我总是在自己研究各种召唤魔法,很快,我的举动被我的老师发现了,他和我交谈了许多,当知道我的想法时,老师很高兴,并决定以后单独为我授课,让我学习更加高深的魔法知识,在很短的时间里我就掌握了奥术星座魔法,初级召唤,中级召唤等魔法。老师对我的进步感到很满意,在之后的教学过程中,对我也越发的上心了,而我也乐得能够学习更多更深层次的东西。
在学习中,我又掌握了高级召唤,但是我又不满足了,我不仅仅是想成为一个理论上的召唤师,我要成为一个真正的能够召唤出强大战兽的召唤师,一次我迫不及待的想进行一次真正的召唤仪式,不仅仅是背那些枯燥的咒语,画那些毫无生气的召唤符文,而不进行召唤仪式。我想证明自己,我不仅仅是在掌握召唤理论知识上很厉害,我还是一个出色召唤师。我想从瘟疫丛林召唤出一只强大的野兽,我想这很简单,完全在我的能力范围之类。
我告诉我的老师,我想进行一次真正的召唤魔法。老师知道了我的想法,并没有拒绝我,反而给了我很大的鼓励,让我放手去准备召唤仪式。
召唤仪式很快就准备好了,三天后,我正式开始召唤。我满含信心,在我开始吟诵召唤咒语的时候,我能感觉到周围同学羡慕的目光,惊叹的语气,以及老师们欣赏的表情。我听见我的老师和其他老师说我会成为最出色的召唤师,会为瓦罗兰召唤师历史上增减最绚烂的一笔。
我放开一切其他的思绪,我不能想太多,我一定要成功,要证明自己,我是最出色的召唤师。
我小心翼翼的念着召唤咒语,仔细注意着符文阵法的的运转。
我期待着我能召唤出什么样的猛兽,最好能比得上树化石丛林的暗影熊,或者是像远古魔像蜥蜴长者这样的猛兽。
我甚至在想当我召唤出这些猛兽的时候,周围学生与老师的各种反应,惊讶,羡慕,欣慰等等。
然而很多事情都不会向我们所期待的那样发展,我的召唤魔法失败了。
我并没有召唤出野兽,哪怕一只小老鼠都没有······
我召唤出了一个小男孩,一个四分五裂的小男孩!小男孩被召唤过来,还没有落地就死亡了。
我还没来的及看他一眼,他就死了,还是一个很小很单纯的小生命,就那样在我的手上消亡了,就是因为我想证明自己,仅仅是因为我想召唤出一只野兽。可是我却害死了他。他还没见过这个世界有多美,他黑没有来得及学习武技与魔法,还没有成为一个战士或者法师就死了,我杀死了他,我杀死了一个小孩,一个几岁的小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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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青说到这里,声音有些嘶哑,语气颤抖,双手紧握,面目狰狞,正经历着莫大的痛苦。
我给他倒了一杯酒,这杯酒并不是他之前喝的忘忧。而是我自己喝的——荆途。
荆途。初饮无味,入喉之后极苦,入胃之后更甚之前。有些事是一根刺,刺在心上,时时刻刻的折磨人,令人疯魔。而荆途就是一杯在心上挑刺的酒,让你在痛彻心扉之后,彻底放下,继续前行。长途漫漫,哪怕荆棘丛生,该走的还是得走下去,该面对的还是得面对,有些事必须要放下。
荆棘长在心上,路还很远——这就是荆途。
我想李青此刻就需要这杯酒吧!
我将酒杯推到李青的面前。
“喝了它!”
我并不想多做解释,也没有必要做出任何解释。
李青接过酒杯,一饮而尽,完全没有之前喝酒时的潇洒与放松。此刻的他像一只紧绷的刺猬,随时都处在爆发的边缘,他已经做不到心如止水了。
欺骗了自己数十年了,在一杯忘忧之下,想将之彻底遗忘,然而他的心,他的灵魂不允许他这样做,这不是他一生的污点,但这是他一生的教训。
一杯忘忧难忘,那就一杯荆途更深吧。
既然忘不掉,那就刻到骨子里。
“你的故事并没有讲完,如果你愿意的话,我可以接着听下去。”
李青一手捏着酒杯,一手捂着胸口。
“你是个魔鬼。”
“随便你怎么说!”
李青不再和我争吵,慢慢的放松了下来。然后又开始了说起他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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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来联盟派人调查,才知道这场召唤仪式破坏了小男孩所在的整个村庄。那个村庄被夷为平地,最后根据遗留下来的尸体统计,总共三百二十七人,无一生还。
我不仅仅杀了一个小男孩,还有其他三百二十七人,他们都死在了我的手上。我的双手沾满了鲜血,是一个彻底的屠夫,我比诺克萨斯的那些杀人魔王还要罪大恶极,还有罪虐深重。我连一个小孩都不放过。
召唤仪式就那样在失败中结束,那些同学也不再羡慕我,不在认可我。这些我可以毫不关心,没有心情,更没有精力。我违反了召唤师准则。
任何一个召唤师都不能以召唤魔法伤害他人,对他人造成身体或者财产上的损失。否者,处以火刑。
我伤害了他人,三百二十八人因我而亡,我该被处以火刑,我该被烧尸骨无存,我应被挫骨扬灰。
然而联盟却对我网开一面,对我既往不咎。原因竟然是因为我前途无量,才华无双,能够成为最出色的召唤师和魔法宗师。可是我却用我的魔法,我的召唤进行杀人,残害生灵。
我永远无法原谅我自己,是个杀人魔,是个刽子手,是个屠夫。
我还修炼什么魔法,研究什么召唤?
我拿着刀杀了人,那我就放下刀,再也不去碰它。
后来,我离开了学院,我不再修习魔法,不再研究召唤,我在一个修道院安定了下来,做了一个僧侣,修行,忏悔。
别人可以既往不咎,但我得对自己犯下的错做出弥补,不求心安,只求亡者能魂安。”
本章完
荆途
一人之行可灭世,众人之勤可救世!
半盏荆途磨心刺,三分醉意从头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