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然一队大内侍卫冲上殿,不由分说地捆住纪纲,用布塞住他的口,直接拖下去。许多人站起来,见朱棣却是一副悠然的样子,便又惴惴不安的地坐下,强装出笑脸。没有人敢多嘴,偶尔有人说话,那声音也是如强劲秋风里战栗不已的枯黄野草一般。不一会儿,四个内监在殿中央点起火堆,架上一口大锅烧水。木柴劈里啪啦烧得极旺,水很快就沸腾起来。又有两个太监抬上来铜质狗头铡刀,紧跟着铡刀被两个内监拖进殿来的是被剥了官袍打得体无完肤的纪纲,滴了一行的鲜血,散发着浓烈的血腥味。
吴端容早吓得躲进了高燧的怀里,而高燧的脸也白了,搂着吴端容的右手在抖着。我要不是卷耳扶着,也是站不稳。只见内监将纪纲活生生地大卸八块,咔嚓几下,刀落血溅。内监面无表情地将切成几段的人体扔进锅里,只听哧地一声,一只血淋淋地手飞了出去,落在阿圭的跟前。若不是卷耳捂住我的口,我几乎要尖叫起来。却见阿圭毫不在意地捡起来,走到锅边将手又丢进去,满是见怪不怪的镇定。我忽然觉得阿圭是多么变态残暴,一个能坦然面对残暴的人,本身也是嗜血的。
朱棣淡然道:“纪纲谋反业已伏诛,谁可愿食逆贼肉?汉王,你先尝尝如何?看看谋反之人的肉究竟是什么滋味?”他阴骘的目光扎在高煦的身上。
这又是一场从一开始就决定了胜负的较量。掷棋供出了大姊的谋划,大姊支持高煦联合纪纲在今日的宴会上刺杀朱棣,然后将罪名转嫁到高炽或者阿圭的身上。大姊便可废了高炽与阿圭,再扶高煦登帝位,以太后的身份临朝称制。而现在计划败露,大姊与高煦已成了瓮中之鳖,只有束手就擒的份了。
其实真要朱棣去处死大姊与高煦,也是为难他了。大姊是他的妻子,而高煦也是他宠爱的儿子,都是他的家人呀!
高煦面如土色,道:“父皇,儿臣——”他忽然明白了什么似的,道:“父皇,您不会是以为儿臣谋反了吧?”
朱棣绝情地道:“汉王,你不是在四处说你是唐太宗吗?总有一天来场玄武门之变!你不是在王府里豢养了死士意图不轨吗?你不是还与朝中大将私自相授书信互通军情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