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心中的怨愤跃然涌出,手一扯,撕拉的一声,《南唐二主集》如我的心一般成了两瓣。原来,我竟怨恨到如斯地步。我伸手抚着小腹,不由地感叹天意弄人,我怨恨的人就是我腹里一天天长大的孩子的父亲。
卷耳打着明瓦灯笼进来道:“夫人要看书么?卷耳点上灯。”
灯点上后,我将《南唐二主集》放到烛光上烧,看着书一点点地被火吞噬,道:“卷耳,你当初配的燕德散确认每一味药都放对了?”
卷耳叹道:“俗话说一物降一物,燕德散再厉害,也是有解药的。只不过,宫中太医与卷耳的医术并不是登峰造极,所以才说是无药可解。但道衍大师就不一样了。”
我喟然一叹,一定是道衍在治疗我的风湿时,顺便把燕德散的药性也除去了。我想了想,虽然觉得难以启齿,但还是红着脸问道:“刘融不是说皇上难以让妃嫔受孕么?”
卷耳皱眉道:“真真老天爷开了一个大玩笑。皇上是常常只打雷,不过有时候也会有几滴雨露落下来吧!夫人运气太佳了,恰好碰上了吧!不过,夫人这一胎怀得也是时候,先前关于皇上的那些传言就不攻自破了。难怪皇上乐不可支,对夫人愈加宠爱,连带着钟粹宫的一干人也捡了便宜。”她见我不明白解释道,“当日道衍大师诊断出夫人有孕,皇太孙立即跑到刑场上去大声一嚷,皇上原来那张乌云密布的脸顿时开了太阳,一高兴,原来要杀的人就都被无罪释放了,连鱼选侍都有了一副好棺材!”卷耳又笑道:“夫人,不管怎么说,有了孩子就是好事,孩子平安……地出生长大,将来也有个依靠。”卷耳说到“平安”二字时,几乎要落下泪来。
我有些奇怪,卷耳是最支持我复仇的,如今却说有朱棣的孩子是好事的话来,也许她想到了自己胎死腹中的可怜的孩儿而触景生情吧,遂感慨道:“无论孩子的父亲是谁,都是我的孩子。”
卷耳笑容隐隐有一丝伤心,道:“夫人能这样想最好不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