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天之后,工作小组五人来到了NMG,只是这一次众人没有任务在身,此行纯粹是为了游玩。
案件调查结束了,这个低配版的工作小组也要解散了。除了岳依依,其他人似乎没有任何留恋,石坚强甚至早就盼着解散回家了。
虽然调查结束了,但林云泰似乎没有表现出任何兴奋。一个多月前他之所以自告奋勇前去调查海宁禅寺普法被杀一案,仅仅是因为他隐隐认为此案可能与二十五年前一事有关,而当年之事正是他多年来的心结,他想通过调查的方式直面伤疤,以求早日释怀。
只可惜事与愿违。昨日之事不可留,既然已成往事,就要承受回忆的诸多感受。佛法教诲世人称业障可消除,可惜对世俗之人而言此举只是通过善举来消弭对过去所做之恶的悔恨和良心上的谴责,但是对林云泰而言,这只是一种可笑的精神安慰,善是善,恶是恶,不能相互抵消。
林云泰没有表现出兴奋的另一个原因是案件的核心人物朱由、文治国双双自杀,一些或大或小的谜团无法解开,一些离奇甚至荒谬的事实让他无法理解,虽然最后作恶之人得到了应有的惩罚,但作为胜利一方的自己又得到了什么呢?
除了真相,似乎什么也没有,但真相却是那么朦胧、残酷、廉价;除了彰显了正义伸张的主题,似乎结局并没有太大的意义,而世俗的正义充满了辩证和矛盾,正与邪之间的转换有时候是那么地自然,不禁让人怀疑它们之间是否真有明确的界限,这一点在彭蕴和褚英杰身上表现的最为明显。
还有,朱由从可怜的孤儿变成一个冷血之徒,对故土的思念敌不过他的报复之心,对佛学的浸淫无法消除他的贪婪,生存的智慧滋生了植根于生命深处的愚蠢。文治国从当年的纯真少年变成心机深重的中年男人,这中间的蜕变又要经历过多少道对灵魂的淬炼?想必当年他也是从懵懂、迷惑、麻木、隐忍、不甘、愤懑中一路曲折走来的,在曲曲折折中他没有发现自己早已与理想背道而驰。
林云泰感觉自己经历了一场没有输赢的战争,过程荒诞,结果虚无。
就在众人前往内蒙的前一天,褚英杰死了,据说死前他跏趺禅坐于蒲团之上,像僧人一样圆寂了。相关部门根据他之前交上去的材料,抓捕了好些个人,但听说有些材料被销毁了,因为涉及到了某些晋省无能为力的人。张文成则被用来当做挡箭牌,某些人为了转移视线,将他的落马大肆宣传,政府喉舌和坊间传闻齐发力,彻底终结了张文成的政治生命。
今天众人游览了慈灯寺,在金刚座舍利宝塔前,五人拍了一张合影。
褚英杰曾让林云泰他们代他瞻拜,但除了陈耳东双手合十向宝塔做了一个顶礼之外,其他人对慈灯寺并没有什么特别的感受,虽然他们都知道,那颗佛舍利有很可能就埋在塔下。
因为没有案牍劳神,没有公务烦心,大家心情放松,信马由缰,没有任何目的地,吃吃喝喝,走走停停。
在内蒙玩了五天之后,苏省宗教局田中原打来电话,让林云泰回去准备参加一个宗教事务研讨会,众人知道,分别的时候到了。
林云泰让她给陈耳东、滕克勤和石坚强三人买回郁州的机票,听到可以坐飞机回去,石坚强表现的非常兴奋。
“舅舅,我想跟他们回一趟郁州,要不您老先坐火车回去吧!”岳依依说。
“你回郁州干嘛?”林云泰问。
“我们不是还有一些东西留在那吗?登山绳、衣服、鞋子什么的......”岳依依小声说道。
“登山绳你家里不是很多吗?送给克勤他们得了,衣服鞋子什么的,让他们给你寄过去不就行了?”林云泰笑着说道。
“不行......”岳依依想解释,但一时找不出理由。
“你跟他们回郁州,是不是有别的理由?”林云泰笑着问道,看了一眼陈耳东。他刚才突然明白了,岳依依之所以要跟他们回郁州,是为了陈耳东。
“哎呀,林叔,您没看出来啊?这都没看出来?”石坚强坏笑着。
“三蛋!你怎么这么讨厌?!”岳依依气得跺了一脚,面色绯红。
“脸红什么嘛?你不是想跟我们去郁州吃特色菜的吗?难道还有其他什么原因?”石坚强远远跳开,目光在岳依依和陈耳东身上来回游移。
面对自己的舅舅明知故问,石坚强一而再的揶揄,岳依依脸上更红,急的眼泪都要出来了。
滕克勤在一旁向陈耳东使了个眼色,推了他一把,陈耳东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对大家说道:“林叔,您就让...让依依跟我们去吧!”说完脸也红了。
“好!我同意了。”林云泰笑着答应了,“依依你也别傻站着了,赶紧先给我买回金陵的火车票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