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声音小点!”岳依依瞪了一眼石坚强,看了看四周,幸好电梯间没有其他人。
石坚强抬起右手拍了两下嘴唇,表示歉意。电梯来了,众人走进空无一人的电梯。
陈耳东抬头看了一眼电梯里的监控镜头,谨慎地低下头,悄声说道:“至少有四处疑点,你们没发现吗?一、病床上的张文成面色红润,长时间昏迷之人怎么可能会这样?二、病床下有一双医院的拖鞋,鞋底翘曲,明显是被人穿过;三、病床床头有一个烟灰缸,里面有七根烟头,而且房间里有一股淡淡的烟草味,保镖肯定不会在病房吸烟的;四、滕哥说到冯立民自杀的时候,我看到病床上的张文成轻微地抽搐了一下,那是人在惊吓之下肌肉的本能反应。由此我断定,张文成现在的神志是清醒的!”
“既然醒来了,为什么要假装昏迷?难道是躲着我们?”石坚强猜测道。
“没道理的,不想见我们完全可以让护士打发我们走,何必多此一举?再说了,很明显,张文成一直在掩盖自己已经苏醒的事实,以致岳国桢都不知道。”岳依依说道。
“恐怕不是张文成躲避我们,而是他自己在躲避什么人。”滕克勤说道。
“滕哥的推测有道理。”陈耳东点点头,“很明显,张文成在听到冯立民自杀时的反应说明,他内心很恐惧。我有预感,冯立民很有可能不是自杀的!
“事已至此,我们没什么选择了。走!找岳国桢去!”林云泰说道。
五人来到医院的停车场,坐进车里。滕克勤没有多问,直接驾车驶向晋省公安厅。
经过层层的安保检查和一遍又一遍的身份核实,众人终于来到了岳国桢的门外。
“怎么了?几位有什么事?”岳国桢说道。显然已经有人向他汇报了五人前来的事,岳国桢放下左手的文件,右手夹着烟,站起身招呼众人落座。
“冒昧前来,打扰岳副局长了,请见谅!”林云泰客气地致歉,开门见山地说道:“我想了解一下冯立民自杀的案子。”
“看来你们也听说了。”岳国桢看了一圈众人说道,“难道这个案子跟你们在查的案子有什么关联?”
“从目前来看,确实如此。”林云泰故作高深地说道,其实工作小组对此并不确定。
“我们估计冯立民不是自杀,而是他杀!”滕克勤不愿意再浪费时间,一语道破众人的怀疑。
听到滕克勤的话,岳国桢明显一怔,手上香烟的烟灰陡然掉落在桌子上。看到岳国桢的反应,众人更加确定猜测没错。
岳国桢沉默了片刻,说道:“好吧!不是我有意隐瞒,实在是不得已,省里有命令,不得对外透露此事。冯立民确实是死于他杀,他家的阳台上没有攀爬的痕迹,更没有他的脚印,由此可见他是被人从阳台上扔下来的!”
林云泰等人虽然已经猜测到冯立民可能是被人谋杀的,但得知他是被这么残忍的手段谋杀的时候,仍然大惊失色。
“有没有可能是黑衣人干的?”岳依依问。岳国桢以为她的这个问题是向他问的,但是岳依依的目光却看向林云泰等人。
“冯立民所在的小区监控显示,一个陌生人曾进入冯立民所住的那栋楼。这个陌生人的身形和造成张文成身负重伤的肇事司机非常相似,初步判断是同一个人。”岳国桢重重地吸了几口烟,将烟头掐灭在烟灰缸里,“当天晚上只有冯立民一个人在家中,他的老婆和女人当时正在苏省旅游。经过勘查,他的家中没有任何破坏、扭打的痕迹,由此我们断定这个凶手是敲门进入的,凶手很有可能跟冯立民认识。”
对于岳国桢的推测,陈耳东认为是有道理的。冯立民出事之后,他猜测冯立民可能根本与张文成的遇袭无关,也就是说他是无辜的,他甚至对自己之前怀疑冯立民心存愧疚。但目前看来,冯立民肯定与之有涉。
“岳副局长,您有没有查过冯立民的手机?如果他与凶手相识,那么他肯定曾通过手机与他联系过。”陈耳东说道。
岳国桢摇摇头,“我们找到了冯立民的手机,用他的指纹打开手机后,并没有发现任何可疑的信息。我们也通过运营商的渠道查了他的通话记录,没有发现任何异常。”
“他还有没有其他的手机号码?据我所知,很多政府工作人员都有不止一个手机号码。”陈耳东说道,虽然不确定岳国桢是敌是友,但对这些人畜无害的推测,对他如实相告倒也无妨。
岳国桢眉头一皱,他确实没有想过这点。他下意识地看了一眼自己放在桌旁的手机,随即想到抽屉里的另一个手机,更加确信陈耳东的推测是有道理的。
“好!我马上让人再查一下!”
林云泰已经得到自己想要的信息,起身准备告辞离去。与岳国桢一一握手后,众人走出岳国桢的办公室。
“林处长。”岳国桢叫住林云泰,“我想问您一下,上次你跟我说怀疑袭击你们的黑衣人可能是守坟僧,这个信息你还透露给了谁?”
走在最后的陈耳东听到了岳国桢的话,和林云泰一起立在门口。看到岳国桢一脸严肃的神情,林云泰和陈耳东不清楚他到底什么用意。
“在你们告诉我这个推测之后,我只告诉过彭蕴一个人,但他却在前去调查的途中被人伏击。这事很蹊跷!”岳国桢说道。
“我们只告诉了岳副局长您!”林云泰眯着小眼睛盯着岳国桢看了看,似有针锋相对的意味,“岳副局长是怀疑消息泄露出去了?”
“我不得不这么想!彭蕴后来将发生的事跟我汇报了,我很纳闷,袭击他的人怎么可能得知他要去后山的石勒墓,因此提前设伏呢?”岳国桢说道。
“彭蕴也这么认为吗?”陈耳东问道。
“他有没有怀疑我不知道,这只是我自己的疑问。”岳国桢答道,缓和了一下语气,“既然你们没有跟别人提起,那就没事了,几位,慢走!”
林云泰点了点头走出门外,在随手关上门之前,他看了一眼岳国桢,说道:“岳副局长有没有怀疑可能是您或彭蕴那边泄露的消息呢?”
回到座位上的岳国桢听到林云泰的话,惊讶地抬起头,刚想开口,林云泰已经关上门,飘然离去了。
岳国桢空洞的眼神盯着手中的文件,眉头皱成一团......
“耳东,你刚才提到冯立民可能还有一个手机,我也出出力,帮忙查一查吧!”走出电梯后,岳依依自告奋勇地说道。
“如果他的手机卡不是实名卡,你怎么查?”石坚强问道。
“不懂了吧?那是你不晓得姐的能耐!”岳依依自信地说道,“不是实名制的卡也没关系,我只要查清楚某一个时间段内通过某个基站发出或接收信号的手机就行,通过筛选、排除,不难找出这个隐藏的号码。而且,手机卡总要充值吧?只要我查询冯立民所有银行卡的消费记录,想找不到这个号码都难。”
听到岳依依的话,众人都笑了起来。石坚强叹服地竖了一下大拇指,说道:“还是我们家依依牛!”
“恐怕没那么简单。”陈耳东说道,“这个号码肯定是冯立民平时很少用的,他可能随身带着另一个手机,但使用的地方无外乎家中和办公室,所以仅仅查从他所在小区的基站中继的信号可能是不够的,别忘了省政府办公楼的......”
“啊!工作量这么大!”岳依依说道,后悔刚才自己多嘴,给自己揽了这么大一个差事。
陈耳东呵呵一笑,“恰恰相反,工作量更小了。你交叉对比一下从两个基站通过的信号,记下重合的号码,冯立民神秘的号码肯定在其中。当然,你要把查询的时间段设定的尽量长一点。”
岳依依这才放心地一点头,“明白!”
“冯立民的事我倒不担心,依依和岳国桢他们双管齐下,肯定会有所发现,反倒是张文成那边......不知道他在搞什么鬼。”林云泰说道。
“根据我们的了解,不论是二十五年前晋省文物局盗挖舍利一案,还是明远、钱文斌等案,张文CD与之没有太大关联,为什么会有人针对他呢?最大的问题是对方针对他制造了一起交通事故,但又不想杀了他......”滕克勤说道。
“他与这些案件有没有关系,都是他自己说的,万一他说谎了呢?”石坚强对张文成这样老奸巨猾的政客没有好印象,“虽然后来他还算诚实,向我们提到普法大师被害一案可能与空镜、明远的被害案不能并案处理的观点,但是我们事先已经在监听时从岳国桢口中得知了,所以说我们没有必要感激他。”
“我怎么没想到呢?!”陈耳东突然从后排座位上直起腰,恍然大悟地说道。
“又想到什么了?”岳依依小心问道,她知道,每次陈耳东神经兮兮的时候就是有了什么新奇的想法和思路,这些想法和思路往往都能给工作小组的调查创造一个新的突破口。
“你们记得吗?张文成自榆社开始,一直软硬兼施地让我们回苏省,跟我们见面的时候一而再地提到普法大师的被害与空镜、明远的被害案无关,希望我们离开.....而且他在云门会所与岳国桢的谈话中,也曾向岳国桢问起其他省份有没有僧人被害的事,并询问几个案件之间是否存在共性,现在看来这完全是赤裸裸的暗示!只是岳国桢早已通过调查得知了,导致我们忽略了张文成话中暗示的意味......更奇怪的是,张文成转身就在第二天将情况告诉了我们......”陈耳东用自言自语的口气说道,思维的跳跃让他的话不那么容易理解。
“你是说张文成先后找岳国桢和我们见面,根本就是故意的,他的目的是为了告诉我们普法大师的被害与其他两个案件无关?”显然滕克勤听懂了陈耳东的话。
“没错!”陈耳东突然间惜字如金起来。
“那你认为他是什么目的?”岳依依问。
“那你认为我们回苏省对谁最不利?”陈耳东反问道。
“朱由!”林云泰脱口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