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紫凝显然睡得一点也不安稳,白皙的左手紧紧拽着被子,额头开始冒出了冷汗。
徐天羽可是一点办法也没有,若是平时只要运功治疗便可,可冰菱出去的时候却千叮咛万嘱咐一定不可以为她输入真气。
右手从被子中伸了出来,紧紧地抱着头,叶紫凝只觉得自己的脑袋快要四分五裂了。
徐天羽却是震惊了,他清楚地看到右手的手腕处有异常的红肿,这根本就不像是一般的伤口。
徐天羽伸手抓住了叶紫凝的右手,想要看清楚,几乎是同时,叶紫凝睁开了双眼。她刚刚处在一片白茫茫的境地,什么也没有,可忽然她的头传来一阵刺痛,就在刚刚那瞬间,她的全身被一种刺痛瞬间击垮了。
“你,叶紫凝?你的手是因为我才伤的吗?”冰菱并不知道叶紫凝究竟是在哪救出徐天羽,所以她只是告诉徐天羽,叶紫凝夜闯水雪阁的事。可在森林中的时候,徐天羽在昏迷之时,隐隐约约地看见叶紫凝被男子的长剑刺过身体的情景。
叶紫凝只是很迷茫地盯着徐天羽,忽然双眼一闭,又昏过去了。
徐天羽走了出去,想让她有个更好的休息环境,他从来没有过这么一种无能为力的感觉。
徐天羽走后,没多久,叶紫凝再次睁开了眼,她刚刚是清醒了,可她也看到了自己手腕处的伤口。
叶紫凝可以很确定江心若没有说谎,那条蜈蚣绝对不是普通的蜈蚣,她一定不能让冰菱知道。
叶紫凝拿起一旁的匕首,在床边的烛焰上烤了一会,便用那锋利的刀尖在红肿处割出一道伤痕,一股几近黑色的液体流了出来,她已经不能判断那是否是血了。
随着液体的流出,红肿慢慢消去,最后露出了那深深刺在骨肉中的毒刺。叶紫凝小心翼翼地用匕首将它挑出,那鲜血瞬间与黑色的液体融在了一起。她实在不敢用手拔,因为这根存在她体内许久的毒刺竟然还泛着蓝光。
叶紫凝想用纱布包扎一下,无奈的是纱布竟放在那不远也不近的凳子上,眼看着就要拿到了,可最终还是因为大病初愈而全身无力,瘫倒在地上。
当那披着蓝色斗篷的神秘男子进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一摊黑红混淆的液体旁,这个少女苦苦挣扎着,而她那红肿处此刻被鲜血覆盖了。
他轻轻抱起了叶紫凝,将放在了床上,拿起凳子上的纱布,帮叶紫凝包扎着伤口。他戴着半边面具,露出的双眼是如此的温柔。
“你是谁?”叶紫凝闻到了男子身上的那阵淡淡的清香,那么熟悉。
“不重要。”他起身,从怀里掏出白色的手帕,将地上的血擦得干干净净,并将那根毒刺用另一条帕巾包好,放入怀中,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徐天羽走进来时,就看到叶紫凝呆呆地坐在床头。
“你手上的伤是我害的吗?”
“没事了,你看!”叶紫凝扬了扬已经包扎好的伤口,露出了有些苍白的笑容,“冰姐姐去哪了?”
徐天羽认出那双眼睛了,是那晚闯进水月山庄的女子,可现在那并不重要。
“冰菱去采药了,还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他依旧有些担忧地看着少女的右手,总觉得有点不对劲,那红肿根本就不像是如此简单的伤口。
接下来的几日,冰菱一直没有回来,而叶紫凝的手也不需要再包扎了,她的手竟真的恢复了原来模样,只是手腕处留下了一道很清楚的刀痕。
徐天羽十分担心李子扬的状况,尽管叶紫凝说过李子扬的伤并没有伤及要害,修养几天就好,可他还是很担心。自从十一岁那年,他们仨一起经历过那件事后,他就把李子扬和赵哲枫当做亲人了。可无奈他也放心不下叶紫凝一个人。
“你若是真的那么担心,就回去看看吧,我其实已经没事了。”叶紫凝从来不是一个喜欢让别人为了她而作自己不想做的事。这些天,他总是一个人发呆,可想而知,他必然是很担心李子扬。
她虽然有时很任性,可还是很懂事的。何况,他还不是一般的担心,就如今天,他刚吃完午饭就跑到这小溪边呆坐着,一看便知他又在想了,每天都会出现这种情况好几次。
“可你自己一个人……”
“好了,不过萍水相逢,你总不能遇到每个人都要照顾吧,那你忙得来吗?走吧,快去收拾东西。”叶紫凝正想把徐天羽推回小屋,他走了也好,多了一个人在,她反倒有些不自在。
“叶紫凝,你受死吧!”一个女子的声音打乱了两人的谈话,那女子不是江心若,还会是谁!
叶紫凝连忙推开徐天羽,江心若见偷袭不成,想再继续刺杀叶紫凝。
“心若,你住手。”一个黑衣女子走了出来,她带着几分邪魅,几分凶狠。
“我想你就是月昕师伯吧!”叶紫凝笑着说。
“雪嫣师妹的弟子果然聪明,可是聪明不一定是一件好事。”
“师伯,该不会想以大欺小,杀了晚辈吧!”叶紫凝站起来,看着月昕。
“我正有此意,既然你师父不会教徒弟,那就让我代劳吧。你不会天真地以为,你让我徒儿毁了容,我还会放过你吧?”水昕笑了笑,但那紧握的右手出卖了她暴怒的内心。
“凤舞极光!”月昕的身上散发着黑光,突然黑光之中有两条黑带飞出,绑住了叶紫凝和徐天羽。他们根本就没有任何躲避的余地,这招式竟能这般的霸气凶狠,丝毫不给人以躲避的机会。
“给你们俩一个机会,我只杀你们其中的一人,你们说我应该杀谁?”
“哼,你来不是要杀我的吗?扯他下水,干什么?”技不如人,叶紫凝也不能说些什么。
“可是我突然想到了一个好主意,如果我杀了他,我想,你一定会生不如死的。眼看着自己差点付出性命救出来的人死,一定很开心!”月昕走到叶紫凝面前,用手指掂了掂她的脸庞,“敢做就得敢还!”
“没想到,你堂堂武学宗师,居然会用这样下三滥的招数。”
“武学宗师?真可笑!那四个字用在我身上,我还觉得可耻呢!这要怪就怪你伤了我徒弟,害她一辈子都要活在面纱后。到底杀谁?”叶紫凝和徐天羽对望了一下。
“怎么还没决定好吗?那我只好两个都杀了,让你们有个伴。”水昕取出两枚飞镖,射向两人。
突然天空中传来剑鸣声,一把闪着白色光芒长剑从空中飞来。霎时间,两枚飞镖和两条黑带都化为了灰烬,而那长剑慢慢落在叶紫凝的身旁。
“怎么回事?”水昕大吃一惊,忽然那吃惊的表情转眼即逝,取而代之的是笑容,“哈哈,没想到你年纪小小,却如此有本事,看来我要谨慎点了。”
月昕取出了一条散发着黑色的寒气的丝带,狠狠地向叶紫凝甩去,叶紫凝拿起身旁的剑迎上了月昕的攻击,一条丝带和一把宝剑就这样纠缠在了一起,两人间形成了种怪异的气场,竟让徐天羽无法靠近。
“小子,想帮忙?做梦!”月昕对着徐天羽露出了嘲弄般的笑容。
一旁的江心若见师父和叶紫凝打成了平手,急了,手持剑,向叶紫凝冲去。叶紫凝正小心翼翼地和水昕打斗,自然没有注意一旁的江心若。就在剑快刺到叶紫凝之时,一片叶子将她的剑彻底打飞了。而她的斗笠也瞬间破成了两半,露出了那张惊悚红肿的脸。
江心若转头紧盯叶片飞来的地方,正对上徐天羽眼中的惊愕,而这一切都是叶紫凝害的。若不是她偷紫灵丹,那条蜈蚣就不会被发现,若不是她将她打成重伤后,不将蜈蚣给除掉就离开,她也不会躺在地上,动弹不得,最后只能看着那条可怕的东西向自己挪动,然后爬上她的脸,啃咬着。
她连滚带爬地跑去,捡起长剑,想再次刺向叶紫凝,此时的她哪还有英姿飒爽的女侠风范,她就像一头被激怒的野兽,想要狠狠地撕咬不听话的猎物。
徐天羽一掌打在江心若的肩膀,江心若连退几十步,鲜血从她的口中流出,此刻的她已经疯狂,根本无法停下刺杀叶紫凝的行为,强撑着残缺不堪的身体,冲向叶紫凝,却又再次被徐天羽重伤,这次,她是再也没力气站起来,倒在地上,凶狠的目光紧盯着叶紫凝。
月昕看见自己徒儿变得痴狂狼狈,心中一痛,招式越发凶狠狂暴。叶紫凝情急之下,把大量灵力注入长剑,白色长剑立刻光芒大盛,水昕毫无准备,被那强大的剑气伤到,被狠狠地摔了出去,脸色变得十分苍白。
就在叶紫凝以为月昕倒下了的时候,月昕冲到了她的面前,掌心带着强烈的内力打向叶紫凝,就在这千钧一发之时,那白色长剑狠狠地从侧面划过月昕的身躯。
她如同被抛出去的物体一般被甩了出去。
“怎么会这样?”她明明记得,刚刚那把剑已经耗尽灵力了。她抬头,看见了那吐血不已的徐天羽。
他单膝跪地,左手擦拭着嘴角的血迹。
刚刚,他强行打破了月昕设下的结界,毕竟是对方功力在他之上,这消耗了他不少的真气。
强行驱使那把剑更是让他伤势加重,毕竟一把剑只认一个主人,主人未死之前,要强行驱动它要耗损大量真气,有的人甚至还会因此而被剑气反噬而身亡。
叶紫凝踉踉跄跄地走向徐天羽,此时的她耗尽了灵力,走路对她都显得异常困难。
“我们得快离开这。”两人互相搀扶着,走回小屋。
月昕怎会甘心自己输给了两个后辈,拔出匕首,对着叶紫凝甩去,只听见“乒!”的一声,一块石子把月昕的匕首打掉了。
披着蓝色斗篷的男子慢慢地从林中走来,他的眼神竟如此平静,似乎什么也不配进入他的眼中。
他停在月昕面前,俯视着她,说:“她,不是你能碰的,不然,下次你徒弟和你,可没那么幸运了。”
“哼,你以为你是谁,我凭什么要答应你。”
“答应?不,不是答应,这是命令,违背的人,只有死!”男子的眼睛流露着杀气,他轻轻摘下了脸上的面具,那冷峻坚毅的脸庞让人移不开双眼。
可月昕却露出了死灰般的表情,不可置信地看着眼前的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