邵二狗跟小亮分别与寡妇把那事都尝试了,他们俩都是处男,办完了,觉得果然舒坦,尤其邵二狗,有一种这辈子没白活的感觉,他从口袋里掏出一把钱来,从中拿出应付给的钱,那钱一个个地扔到桌子上,那钱是会跳舞的,丁丁当当地响,听得马红眼心都醉了,这种感觉也让邵二狗陶醉不已,跟小亮两人都心满意足,仰着头要走,马红眼屁颠屁颠地往前走两步,说:“两位爷不想赌一把?”
两人不懂,互相对望了一眼。
马红眼说:“爷,这也是你这样有钱的爷玩的营生,跟女人一样带劲哩,格外带劲。”
说完还挤鼓了两下红眼睛。
邵二狗的心就活络了,尤其马红眼说他是有钱的爷,邵二狗觉得自己真得试一试了,就望着小亮说:“那就玩两把?”
小亮说:“玩两把。”
马红眼拿出一副牌来,玩法很简单,就是随意抓牌,凑手中牌的点数,正好二十点是满贯,如果点数有多少,看谁的点数最接近二十点,就是谁赢。
小亮和邵二狗押的钱都很少。
马红眼说:“就是玩玩,少点来。”
因此,虽然两人手气都不错,但也只赢到了嫖女人的钱,但这对两人来说,却是极大的刺激,有心再玩,多赢点钱,马红眼说:“明天,两位爷都累了,明天再玩。”
第二天,两人又去了,照样是玩完女人,再玩牌,这回他们的手气并不好,两个人把带来的钱都输光了,好在钱不多,邵二狗说:“就不信我手气那么坏。”
小亮也说:“我肯定也行。”
因此,第三天,他们俩又去了,结果又输得精光,其实他们并不知道,那幅牌是能从背面看出花色的,马红眼对每张牌都能认得很准,他们输也就是肯定的了。但他们不相信手气真的那么背,觉得一定能赢回本钱,并且还会有所盈余,因此,第四天,他们又来了,这回他们的赌注下得很大,可是,其结果还是输了个精光。邵二狗的汗就下来了,他口袋里连一个子也没有了,更主要的是,他把从李成家弄来的那些钱都填给了马红眼,那不是十块八块的银元,更不是铜板,那是几十块馋人的光洋,是邵二狗以前从没见过的,这辈子原以为不可能有却得到的钱,是要拿出来娶翠花的。邵二狗擦了一把汗,他舔了舔嘴唇,红着眼睛说:“再来一把。”
也是马红眼把事情做得太绝了,钱进到他的兜里,等于进了虎口,马红眼说:“你要玩女人,我可以替你说个情,白玩一回么,或者替你出一次钱。想要再赌,得拿钱来,没有钱,拿卵蛋子赌呀。”
邵二狗说:“我先欠着咋样,明天,明天我一准还。”
马红眼说:“我刚才不是说了么,赌场上没有欠账的,我不能坏了规矩么。把话就说绝了。”
邵二狗的眼睛已经比马红眼都红,/〗、亮的眼睛也气得红了,但他和邵二狗不一样,他有邵姓家族人的朴实劲,也有狠实劲,他不嚷也不叫,只是在一边看着、听着,就像咬人的狗一样,在下口前是不露牙齿的,他在心里一直琢磨着,会让马红眼成为第二个李成的,等着吧,有你好瞅的。邵二狗不走,赖在马红眼家里耍闹,马红眼没办法,说:“这规矩真的是不能破,就是下次玩我输给你点都行,但破了规矩,等于砸了我的招牌,以后我没法营生,要不我出钱,让寡妇陪你好好乐呵乐呵,爷们家,有了钱干啥,还不是为了玩女人么。”
邵二狗知道再多说无益,钱肯定是一点也不给退的了,就真的又上了炕,他想跟女人多玩一会,多玩了,就少吃点亏,把输的钱顶算赚回来一些。
小亮陪不起他,在屋里看着又难受,索性走出了院子。马红眼有个十五岁的闺女,叫马小翠,这个年纪的丫头都是疯丫头,怎么疯都觉得不过瘾,马红眼也曾劝过她,不要到远处走,玩也好闹也好别出这个村子,她听话,当时她正在街上玩,拿着一根长绳,“嗖嗖嗖”地跳着,像个灵巧的燕子。小亮出门口时正好遇见了,马小翠认得小亮,到家里有几天了,怎么会不认得呢,尤其这个年轻人长得不赖,甚至还招人喜欢,因此,马小翠对仅比她大三岁的小亮颇有好感,甚至是少女怀春的爱恋。
小亮说:“跟哥出去玩呀,有更好玩的哩,哥还给你买好吃的呀。”
马小翠说:“你钱都输光了,拿什么给我买,买秋风当饼呀,不过陪我玩倒是愿意的。”
的确是,这世道,村中人人自危,家家把孩子把得死紧,想找一个跟自己玩的伙伴真的很难。尤其娘早没了,在家里耳闻目染,嫖客常去,爹也时常跟寡妇在炕上滚,从不避了她,马小翠什么都学会了,只是没尝试过,但她很想找个自己喜欢的男人,舒舒服服地跟他过一辈子,在她理解,对象就是陪自己玩跳绳的男人,因此,她很大方地跟小亮出了村子。
马小翠说:“玩啥呀,玩摆家家还是玩跳绳?”
小亮说:“我想把你卖了,你爹把我的钱都赢去了。”
小亮心里真是这样想的,但他还拿不准主意。
马小翠却以为小亮是骗她玩的,说:“你卖了我,你将来就娶不上媳妇了,你会打光棍哩么。”
小亮说:“那我现在就娶你,让你给我当媳妇。”
小亮是来了坏心眼,并不是真的要娶她,而是想占她的便宜,他实在想采这朵即将盛开的小花了。但马小翠是一直当着真的,因此,当小亮把她搂在怀里时,她只是略作挣扎,就闭上了眼睛,安安静静地躺在小亮的怀里。小亮就把从寡妇那儿学来的一点经验用上了,摸到了他想摸的地方,那感觉和摸寡妇是不同的,是带着少女体香的感觉。
这几日的天空一直暗着,但今天是个例外,天空显得高远而湛蓝,鸟儿们飞过了,带过了世界的喧嚣与繁忙,抑或是傭懒与浮躁。当小亮要继续有所行动时,马小翠轻轻推开他的手,说:“你得答应我,一定要娶我,我是你的女人了哩。”
小亮说:“我娶你。小亮说得很假。”
马小翠说:“我爹真不是个东西,他骗你的钱。”
小亮说:“他怎么骗我了?”
马小翠说:“你答应我了,他就是你丈人爹了,他不该骗你哩。”
小亮听不明白,催她快说,马小翠就把她爹的那点秘密说了。
小亮气得咬牙切齿,说:“你爹还真不是东西,我恨不得杀了他哩。”
马小翠就把头往小亮的怀里拱,说:“我也恨我爹的,但不管怎样,他都是我爹,也是你老丈人么,我不许你伤害他。”
小亮就有些感动了,他觉得女人真的是个好女人,和马红眼一点都不一样,这种感动表现在行动上,他就不忍心再欺负这样一个对自己痴情的女人,因此,他放开了怀中的女人。马小翠却紧紧抱住了他,喃喃地说:“你是因为我爹,想不要我了么,我要给你做女人哩,我可以帮你把我爹骗你的钱都要回来,把他的不义之财再弄出来些。”
小亮有些不相信地问:“你爹可是见钱眼开,你怎么帮我要?”
马小翠说:“你绑票,绑我的票。”
其实马小翠并不懂这些,只是家里常去些赌客和嫖客,这些人做什么的都有,时常讲起胡子们绑票索要人家钱财的故事,因此,她就记住了,并把这办法教给了小亮,小亮却不忍心,说:“我舍不得绑你。”
马小翠说:“你还真绑呀,你把我藏到一个隐蔽的地方,可不许你渴着饿着我,还要你陪着我玩哩,然后,你给我爹下帖子,让他拿钱赎我,我爹抠是抠,可却爱惜我哩,他会同意的,你的钱不就回来了么。”
小亮一听,这果然是个好办法,比抢李成家还安全可靠,就在村头等着邵二狗累得连滚带爬地从寡妇的炕上下来,跟邵二狗一说,邵二狗乐得直蹦高,浑身的劲头儿忽地就有了,三人悄悄返回邵家沟,小亮不敢把马小翠带回家,让她藏到了邵二狗的家里。
马红眼不见了闺女,果然急得发疯,他以为闺女一定是出了什么事了,问遍了路上的人,都说没看见,问到两个卖菜的女人,说可能是一个长得虎头虎脑的后生带走了,又详细说了长相,马红眼细细琢磨,认定是小亮所为,但他并不知道这两个人来自哪里,具体叫什么名字,来这里嫖的男人是很少告诉自己真名真姓的,马红眼已经六神无主,因此,还没等小亮给他送帖子,就报告给了警察署。马小翠就成了邵二狗与小亮手中的烫手货,让她回去吧,钱还没弄回来,又不甘心,不让她回去吧,迟早也会露馅的。这事祥子摸着了影,到镇上探听消息,让他大吃一惊,不但警察出动了,而且又来了许多伪军,警察认为这事与李成的事很可能有联系,说不定真是胡子所为,伪军是冲着李成的事来的,动静一时间就闹大了,设关立卡,搜查可疑之人。
祥子得知这一消息,匆匆回来,就是要给邵二狗他们报信的,让把马小翠先放回去,否则非出大事不可,偏偏遇着小花姑,傻傻地把什么都说了,而且还让娘知道了,祥子娘执意要去邵二狗家看,拦都拦不住,没办法,祥子只好陪着娘去了。
老刘头从地上爬起来,正要回院,就见刚走过去的祥子跟邵小花和他娘又走了过来,祥子娘的脸色很不好看,一股气嘟嘟的样子,他感到奇怪,等三人过去了,并且直往邵二狗家走去,他轻声叫院里的刘老太太,说:“你来,你过来。”
刘老太太不知何事,踮着小脚过来了。老刘头说:“你去看看,祥子娘脸上不好看,到邵二狗家去了,还跟着祥子和小花,是邵二狗把小花日了,还是咋的了呀,你过去看看,劝劝架么。”
其实他心里不是这样想的,他只是想知道到底是咋回事。对这几个后生,他一向是格外关注的。刘老太太果然去了,她看到的是邵二狗并没日他傻妹妹,只是家里多了一个水嫩嫩的女人,于是,她打听到了事情的原委。
老刘头简直是高兴坏了,如果说他们当胡子、跟胡子有勾搭还没有证据和口实,但这回可是人赃俱在的,他晓得捉奸捉双,捉贼捉赃的理,等祥子娘从邵二狗家出来,他意外地主动跟祥子娘打了招呼,祥子娘走过去了,他又摆了摆手。
但他到底按捺不住内心的激动,竟忘了脚刚刚扭崴过,猛一迈腿,一阵钻心的痛,他叫了声:“我日。”就又倒下了。刘老太太不明所以,急忙跑过来扶住他,大叫:“你是咋的了呀?”声音大了点,祥子娘忍不住回头望了一眼,老刘头一把捂住老太婆的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