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百官之首上
鹅毛般的飞雪,纷纷扬扬地从天穹深处不断往下飘落,织成了一道雪帘,风一样的轻盈,玉一样的纯洁。仿佛是一朵朵圣洁的花朵,下凡来洗净世间的尘埃。转瞬间形成一片辽阔,一望无际的雪原。
“这里是哪里?我怎么在这里?好冷,好冷!”眼皮之上好像挂了一双沉重的铅球,雪中的少年艰难的睁开眼睛,映入眼帘的是一片银装素裹的世界。
“雪!好……好多雪,好多雪……”颤抖,全身每一寸皮肉都在颤抖。
美丽晶莹的雪花在这个少年的眼中,却好似地狱烈火,时时刻刻焚烧着深埋在雪地里的身躯。尽管他拼命挣扎,再挣扎,可是就像是被铁链锁着全身每一块筋骨,哪怕是动一根手指,全身都像是有万千蚂蚁在啃食。
“雪……都是雪……”
“呼呼……”一阵可怕的啸声,从远远的雪原深处,随着令人颤抖的恐惧和寒冷传来,刺骨的寒风带来了大片大片的雪花,暴雪宛如瀑布似的倾泻,风和雪搅在一起,打在人的肉上像针刺一般疼痛。瞬间淹没了少年蝼蚁般的身躯。
……
“不……”伯瓒睁大了眼睛,眼珠仿佛要脱离眼眶的控制,他从梦中惊醒,急促地喘息着,满脸难言的恐惧,床榻之上更是留下了深深的汗渍,冰冷的汗水浸透了他的身躯。
“唔……”
“不要紧,噩梦而已,我倒是许久没有做过了!如今倒有些想念这个梦了。”伯瓒微微一笑,接过哑伯手中手帕拭去额头渗出的汗珠,仰头看了一眼朦胧的月色,“看来今夜,我是难以入眠了!要不……哑伯麻烦你点灯!”
“唔……”
柔和的灯光照亮了昏暗房间,空荡荡的伯府时隔多年,再次响起恬静的读书声。
……
“西南的驻防,需要加大兵力,否则异族依旧在蠢蠢欲动……”
“哈欠……”
“祭典的人选的选择,奉常大人、司徒大人劳烦费心了……”
“哈欠……”
“伯卿,你是不是太过操劳了!”雍王忍不住打断伯瓒朦胧的睡意。百官讨论地激烈,他这里却是哈欠不停。
“回禀大王,微臣因镇国渠一案,昼夜难以心安。微臣……哈欠……望大王恕臣不敬之罪!”伯瓒眯着眼睛,说瞎话,最近几****忙着开解姜斌,
况且这几****已经留给雍王做清扫之用,调查虽然在继续,镇国渠一案也没有半点进展,但是还不到让他心烦的地步,天还没有塌了。
“无碍,无碍!前几日伯卿遇刺也受惊了,至于竟敢行刺国之重臣的低劣之辈,如今已经悉数关入廷尉寺的大牢之中。伯卿可以安心了。”雍王嘴角难言笑意。
他和伯瓒难道会不知,这刺客并不是冲着伯瓒而去,真正的目标是姜斌,只要姜斌一死,这镇国渠到底是设计有误,还是偷工减料,也只有手握设计图纸之人能言。
“谢大王恩德!”
看来雍王很喜欢伯瓒的这份礼物,他所献上的是一把“宝刀”。
“既然伯大人因镇国渠一事,昼夜难眠!……”廷尉符慕道。
“更正一下,是夜难眠,白天,哈欠……,我还是可以睡得着的。今日朝议还真有点久!哈欠……”
“……镇国渠一案,毫无进展,伯大人可有什么良策吗?可否告知下官。”“耿直男孩”符慕请教道。
“符大人,您才是主管刑律的廷尉吧,经验丰厚,又何必问本官。本官虽然也曾在廷尉寺任职,可是也不过半载!远远比不得廷尉大人啊!”伯瓒不得不提起一些精神。
“非也,伯大人还是无餍卫的卫主,大王命我等协同调查,大人莫非是事务众多,忘记了!”伯瓒的两条情报来源,其一便是御史一系,其二便是无餍卫。
“无餍卫执卫三足难道没有前去廷尉寺。”雍王道。
“臣已见过三足大人,可是既然是无餍卫和廷尉寺协同调查,为何就我廷尉寺的消息共享。却不见无餍卫有任何音讯传来,除了三足大人外,微臣也未曾见过无餍卫的其余人,大王这是否有些不妥!伯大人能否给下官一个解释。”
众臣一愣这符慕吃错药了,无端端杠上御史大夫,难道他投向丞相了。不过他们也难以从面无表情的丞相脸上看出端倪。
而伯瓒心中一笑,自己这个大王未免有些小家子气了,无餍卫毕竟是摆在明面上的情报组织,何必这样严防死守。无餍卫的掌控可不全在伯瓒一人之手,难免出现今日之景。
至于因为镇国渠一案神色憔悴的符慕,伯瓒明白了他为何今日如此大的怨气,原本应该又两人一起承担的压力全部堆积在他一人身上。况且近日里,雍王借廷尉寺之手铲除了不少障碍,牵连的势力甚广。这些加起来,已经超过他所能承载的极限了。
“符大人,镇国渠斯事体大、私铸案更是有伤国本。理应从长计议。”
“大王,这镇国渠一案和私铸案,实乃一案,拖久了便是劳民伤财之事,而且汛期将至,臣有恐诸事有变。望大王早做决断。”一直若老僧入定般的丞相忙道。
雍王犹豫了一二,道:“就依丞相所言,伯瓒、符慕,寡人令尔等七日之内,给寡人一个答案,否则以渎职论处。”
“诺!”
符慕听到雍王的话,瞬间面如土灰,万万没想到自己这怨愤虽泄,却招来这么大的麻烦,真是自讨苦吃。如若七日之内毫无进展,轻则革职查办、笞杖加身,重则祸及家人、配发边疆。
……
“伯大人,请恕下官之前失礼之举。望大人能不计前嫌,施救下官。”朝议结束后,符慕拦下了伯瓒,深深地鞠了一躬。他此番前倨后恭也是没办法,虽是廷尉,位高权重,可并非三方嫡系,一旦出错,没有人庇佑,身后便是万丈悬崖。
“符大人莫要如此,同朝为官,理应相扶相持。”
“下官再谢大人!”符慕再是一拜,不管为人如何,伯瓒的承诺却从未违背。“大人可有良策!”
“符大人,大王要的是答案,我们给他一个便是!”
“可这样,伯大人,我们难道是要欺君罔上……这、这……”
“不是我们要欺君罔上,是大王允许我们这么做!”
伯瓒略感欣赏地看着符慕,这个人能仅仅凭借断案之能,不依附任何势力,甚至和任何世族都没有联姻的关系。就能坐上廷尉的位子,也实属难得。
就是伯瓒自己,若不是伯氏后人,若不是拥有依靠,若不是拼命往上爬,也难以有如今这样的地位。
“符大人,你就用心查案吧。至于其他的就交给我吧!就算我不为了你着想,难道我还能不管镇国渠,不在乎我自己!”
“这……”
“符大人失陪了,本官还有要事,先行一步!”
“伯大人……伯大人……一定要否极泰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