报社很快就到了,二十四层的大楼是新造的,一卷报纸的造型大胆新颖,楼一造起来就成了海城的的一个标志性建筑,也成了一个吸引人眼球的城市景观。在地下宽敞的停车场停好车之后,我带着诗诗做电梯上了十六楼,找到了副总编李岩的办公室。推门进去,只见李岩正斜着身子,头伸得跟个鸭子似的,在盯着电脑屏幕看。见有人进来,慌忙用鼠标点击关闭着页面,八成又在看什么不健康的网站,这样的副主编也能编好报纸,我心里不禁感到好笑。李岩这家伙我太了解了,就是好色。我们俩是臭味相投,平时经常喝酒打牌,泡女人,在海城也算得上是最铁的哥们了,诗诗的工作当时就是找李岩的,他一拍胸脯,哥的事情包在我身上了。还真别说,他还真把咱妹妹给弄进报社了,要知道海城报社可是好单位啊,很多人挤破脑袋都没能进来呢。
“哎呦呦,郝哥,你怎么说到就到了,我还没到下面去迎接你们呢!”李岩见是我,一下子从老板桌后面的皮椅上蹦了起来,走过来抓住我的手一个劲地握着。
“李总编工作好敬业啊,一大早地就在电脑上看稿子啊。”我揶揄他道。
“哪里哪里,大哥还不知道兄弟啊,哪有那么敬业,混日子呗。”李岩招呼我和妹妹在沙发上坐下来,他的办公室相当宽大,足有四五十平米,中间还摆了一张小型的会议桌,来七八个人开个小型座谈会肯定没问题,靠窗这边摆了一大圈黑色真皮沙发,前面是一个棕色的玻璃茶几,上面放着一些水果,还有香烟,茶叶。一看就知道肯定是超标了,但人家报社财大气粗,摆的就是这个谱,不像我们文化局穷不拉几的,我一个文艺处的处长竟然跟三个属下挤在一个不足二十平米的办公室里,真是人比人气死人哪。
“李总编的办公室好气派啊,赶得上省长级别了吧?”我环视了一周,有点酸不溜秋地说。
“郝哥,你可千万别这么说啊。”李岩拿起茶几上的中华烟,给我扔了一根,“这不是咱们新大楼房子多吗,空着也空着了,中层以上的办公室都很大,条件好了,大家都享受着呗,指不定哪天报纸办不下去了,咱还得拍屁股走人。”
“报纸会办不下去,你忽悠吧?”我吃了一惊,这可关系到咱妹妹的饭碗啊,要是哪一天报社关门大吉,妹妹失业,那老婆还不天天骂死我啊。
“也不是没可能,现在的互联网时代,电脑啊智能手机啊,这些对我们纸质媒体来说,都是洪水猛兽啊,每天睁开眼睛都会感到一种生存的压力。”李岩感叹道。
“这倒是,就拿我来说吧,报纸几乎是不看了,网上都有了。”我说,拿眼看了一下诗诗,发现她的脸色也黯淡下来,不行,这个话题要打住了,否则妹妹这第一天来报社感觉就不好,以后还怎么在这里工作下去?“不过,报纸还是不会消亡的,有很多人还是有早上醒来阅读阅读报纸的那种习惯,特别是一些上了年纪的老同志。”
“我们的都市报年轻人还是一个阅读的主要群体。”李岩对我的话也不认同,补了一句,真是雪中送炭,我马上附和他道,“对,现在都市报还有很大的市场,人们还是相信报纸上说的,网上的东西没几个人信。李主编负责的海城晚报发行量很大,咱们诗诗在这里可以大显身手了。”说着,我讨好地看了一眼诗诗,发现她的脸蛋上泛起了红晕。
“诗诗是美女加才女,第一次见到她我就惊为天人,能来我们报社来工作,是我们海城日报全体报人的荣幸啊。”李岩说,眼睛在诗诗身上瞄来瞄去。
诗诗的脸一下子被他说得通红,低着头不好意思起来,一头黑黑的长发笼住了她玲珑的身躯,看起来真像一只迷途的小鹿,要暂时在什么地方寻找一个藏身之地。
“李总编既然这么看得起我们诗诗,那准备给她安排跑哪条线啊?”我趁热打铁地问。
“肯定是最好的线喽。”李岩说,又瞟了一眼我妹妹,“准备安排她跑党政新闻这条线,这条线接触的领导多,层面高,对她以后的发展有好处。”
“哦,好啊。”我兴奋地对诗诗说,“你只要跑个几年下来,海城的头头脑脑的你都会熟悉了。”
说到这里,我心里猛然一惊,现在当官的,许多人都是在台上人模狗样的指天画地,背地里都是一肚子男盗女娼,没有一个不好色的,咱这么天仙一般的妹妹整天跟在这些所谓的领导屁股后面跑,等于是一条温柔的羔羊走进了狼群啊,早晚还不得被这些狼们给吃了?不行,还是给她换一条安全的线。
“是个肥缺,很多记者都想跑这条线。”李岩说着又扔给了我一支烟,我要掏烟出来,但出手没他快,只好接了,反正他的好烟都是人家送的,怎么抽也抽不完。
“不过,我看咱们诗诗阅历资历都还不够,还是让她先跑跑民生线吧。”我吐了口烟说。
李岩听我这么说,先是一愣,而后恍然大悟般地笑了起来说:“对对,这层我怎么没想到呢,得,就让你妹妹先跑民生线吧,这块新闻全市上下都关注,也很能出彩,就是苦点,有时候要风里来雨里去,还要到一些艰苦的地方去实地采访。”
“没关系,我不怕苦的。”诗诗抬起头,眼睛亮亮地表态。这倒出乎了我的意料,原来我认为她这么漂亮,又娇滴滴的,肯定不能吃苦,看来我还是小看咱妹妹了。
“那就这么定了。”李岩转头对诗诗说,“今天第一天,宽松点,你先去把相关手续都办了,明天正式上班。”
离开李岩的办公室,诗诗去人事部办理报道手续。我拉住李岩对他说:“咱妹妹以后可要你多关照了,但又不能过分关照,你懂我的意思吧?”
“郝哥,咱俩是什么关系啊,这话还要你交代我?”李岩拍了拍我的肩膀说,又压低声音故作神秘地对我眨眨眼,“你这个妹妹真漂亮,搞定了没?”
“你胡说什么啊,我可是正派人,不做那种事。”我假装正经地说。
“嗬,还蒙我呢。”李岩很不屑地叫起来,“别人不知道你,我李岩还不知道你是什么货色啊,放着这么天仙一样的妹妹,你会不惦记着找个机会上一上?”
“去去,我可没那份闲心。”我转身要走,心里话,咱是想上啊,不想上不是男人啊,但哪有那么好上的,身边有一个母夜叉般的老婆成天盯着不说,这妹妹要是对你没感觉,不情不愿的,你看着再猴急也没辙。
“记住哦,妹妹可是姐夫的那个什么,得抓住大好的时机啊。”李岩还跟在屁股后面啰啰嗦嗦个没完。
“你小子这嘴巴怎么像关不上的阀门似的。”我转过身,盯着李岩,“我怎么感觉你倒是有点垂涎欲滴啊,李岩你小子给我记住,你搞了报社多少姑娘我管不着,你要是敢动我妹妹的念头,我不阉掉你不可!”
“郝哥,你真是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啊。”李岩装出一副可怜相,“咱好好的在给你出主意,你倒反咬我一口。你放心好了,报社这么多丫头,我忙都忙不过来,还有闲工夫去打你妹妹的主意?再说了,她就是天仙,看着心动,但是你郝哥的人我就不会去动,我这个人还是很讲原则的。”
“那我就放心了。”我丢下一句,走进了电梯,趁电梯还没有合上的当儿对李岩说,“这次诗诗工作的事你操心了,改天我请你好好喝两杯!”
“好,一切听郝哥安排。”李岩哈着腰对我说,电梯合上,他那张油腻腻的脸孔瞬间消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