庄园主很热情地招待了他们,更是亲力亲为地为他们介绍庄园里的每一个设施,并带他们到各自住的房间看了看。
“怎么就订了两间屋子?”莫慧无意识地冒出这样一句。
王红杰瞥了她一眼,小声说:“我征求过庞之初的意见,他说给他留一间房就行了。”
“穷得瑟什么,不就是带了个女人。”
“啧啧,我怎么闻着一股子的醋酸味?”
“我这是讲道德,这女孩子也太开放了。”莫慧拿着两个门卡,冲着坐在大厅里等待的庞之初问道:“庞先生,你们选一下,住哪一个房间?”
“随便哪一个。我们没有那么多讲究,你看着办吧。”庞之初眼皮子都没抬,一本正经地看着手机。
“那你们住603吧,我跟总编就在你们的对门。”
“好。”
说着,庞之初走过来,从莫慧手中拿起房卡,坏坏地一笑。
千刀杀的。莫慧心里骂了一句。
各自安置后,庄园主给他们每一个人在河边准备了一个鱼竿。王红杰好像挺来劲儿,一听说钓鱼就跟吃了兴奋剂一样,她找了一个安静的角落坐了下,背靠着大树摆弄起渔具来。
“喂,去陪陪客人。我这里坐镇。”
“我是来吃鱼的,你可好好钓鱼,别让鱼儿跑了。”莫慧佯装很累的样子,试图在王红杰的身边躺下来,用太阳帽遮着眼睛。
“可是您老人家也得把庞先生陪好了,事先说好了,这项目签下了挣了大钱,我先给你一个大红包。”莫慧做出一副数钱的样子。
“少拿钱搪塞我,我一世英明怎能用钱来侮辱的?你也太小瞧我了。”莫慧欠起身子,看着大大的太阳,一脸的失望。多好的天,在床上待一天睡到自然醒,也不用来这里遭罪。
“跟你说认真的。真的是庞之初说的,我原本是想约他一起吃顿饭,本来这个项目也跟你和关锐的新专题有关系,人家是看了你们的方案,才跟进广告的。咱不能打财神的面子,话说,你们那个专题也确实需要资金支持啊。”王红杰语重心长地。
“好了,放心吧,我公是公,私是私,不会搅和在一起的。老江湖了。”莫慧拍了拍胸脯。
“哎,说个话题外内容,冒昧问一句,你跟庞之初是不是有什么啊?怎么瞅着你们俩那么别扭?瞧你今天在车上瞅着人家丽娜的眼神……有够毒辣的。”
“得,我走得了,我去陪财主们去了。”说着一溜烟儿,莫慧跑了。
就这样走在农场的玫瑰庄园里,闻着淡淡的花香,不知不觉莫慧放慢了脚步。嘴里哼唱起《时间煮雨》
“时间追不上白马
你年少掌心的梦话
依然紧握着吗
云翻涌成夏
眼泪被岁月蒸发
这条路上的你我她
有谁迷路了吗
我们说好不分离
要一直一直在一起
就算与时间为敌……?”
路走得是那样漫长,却从无力到有力,又从有力到迟缓。她看到不远处,庞之初在陪着乔丽娜在拍照。多美好的画面,却跟自己无关。物是人非,他们是那样遥远。只是她走过去就可以结束所有尴尬那么简单吗?莫慧依稀听到自己局促的心跳声,和不安的呼吸,她感到了莫名的恐惧。每向他走进的一步都是试图再次靠近过去的一步。
那是个炎热的夏天,莫慧穿在大裤衩在学校对面的一个小超市里在美滋滋地品尝着一大瓶酸奶。拉拉在不远处跟她爱慕已久的化学系高材生罗涛谈天说地的眉飞色舞着。卫敏坐在小超市门口的石头台阶上呆呆着看着对面的马路,一副望洋兴叹的样子。
这时候,小超市里走进来几个文气十足的男孩子。卫敏冲着莫慧使劲儿指了指最中间那个不算太魁梧的男生。
“就是他——”莫慧声音小的看到嘴型。
有什么呀,传的跟神话一样。就是个头、智商比正常人高了些。莫慧心里嘀咕着。这就是被卫敏她们这群系里女生反复传诵的男神庞之初?
不过如此。凡夫俗子一个。
喝罢酸奶,正当莫慧要付钱转身离开的时候,狼狈了,没带钱好吧。
“老板,今天忘带钱了。不好意思,回宿舍一拿钱我就过来把钱还了。”
“那哪能行啊,我是小本生意好吧,你走了,不来了,我找谁要钱去,都你这样子,我这生意还做不?”
“我可不是不赖账的人,不信,你问问那个女孩儿。”说着莫慧指着门口傻傻愣着的卫敏。
卫敏讨下口袋,双手空空。
“不行,你得给我,你看着办。”老板一副得理不饶人的样子。
“我就没有了怎么办吧,没钱,要命一条。”莫慧双手一抱。
“怎么,今天还碰上不要命的了。”
老板一副想要手撕莫慧的样子。
“老板,多少钱?十块钱够不够?”说着,庞之初拿出十元钱放在了柜台上了。
“这不是有熟人吗,还想赖账,用不了那么多,我找你钱。”
庞之初拿着找回的零钱从超市里走出来,装作什么事情都没发生一样。
莫慧急匆匆地追赶出来,在后面喊道:“那位同学,我好像跟你不熟吧。”
“你就不能说句好话?今天是我帮了你。”庞之初停下脚步,转过身来。
“我知道你帮了我,我——我是想问问怎么把钱还给你?”
“不用还了,就权当我请你喝的,小事情不足挂齿。”
说完,庞之初就跟几个朋友离开了。
那是他们第一次见面。如此不堪回首。
在这之后,莫慧在学校所有人口最密集的地方都曾寻找过这个搭手相救的英雄。尽管她不是美女。
后来在罗涛的帮助下,莫慧很顺利地找到了庞之初的教室。后来就有的美的,她就会蹭到教室周围,试图跟庞之初搭腔。真别扭,她可不是什么花痴,这一举止,得让多少女生恨她。
“唉,庞之初。”莫慧站在教室外冲着庞之初点点头,招手。
教室里的庞之初显然有些不知所措。从教室里匆匆走出来:“同学,你是叫我吗?”
“是的,就是叫你。别问我是谁,首先我不是花痴,也不是你的爱慕者,我就是来谢谢你,那天帮我付了酸奶的钱。我就是来还你钱的。我从来不赖账。”一股脑地莫慧把话全说了出来。
还没等庞之初缓过神来,莫慧就消失在了,手里仅仅攥着一张十元钱。
“真是大钞啊!”庞之初微微一笑。
后来,很长一段时间,他们彼此再也没有见面。
他们算不上一见钟情,因为莫慧太普通。而在莫慧心里,顶多算是一个助人为乐的路人甲。
永远就定格在那里多好,后面的剧情不再发展,人物的情感也不再有深层的延伸,那么伤害就会小,他们也不必走到今天这般。
“在想什么?”熟悉的声音。庞之初清晰地站在了眼前。
“没有什么,想到了很多大学时候的事情。”莫慧定了定神。
“那时候很简单不是?你一瓶酸奶就会那么开心。”
“真奇妙,我们又相遇了,彼此如此坦然。”
“你好吗?”
“我很好,只是,不再是从前的我了,不是那个简单的莫慧了。”
“你在我眼里始终没有变。一直如此。”
“但愿吧,你呢?听说,你结婚了?有个女儿。”
“又离婚了,女儿今天上小学了。莫慧,你呢,还是单身一人?”
“快了,我也快结婚了。有个不错的未婚夫,他,他是医生,对我很好。”
“那就珍惜吧。”
“没有什么想说的吗?”
“也许吧,也许有很多话,但是无从谈起。”
“如果,哪天你想说了,我可以听。”
风吹过,如此平静。看着庞之初身后那个白衣飘飘在玫瑰花丛中仰望天空的乔丽娜,莫慧想庞之初应该是幸福的。她何必要打破这样的画面,一切随风而去吧。
“谢谢你莫慧,谢谢你一直都在这里,从未离开。”庞之初指着自己的心,充满了温暖的力量却又让人无法释怀当初的决绝。
“也谢谢你曾经出现过我最美好的岁月里。”莫慧拂动自己的长发,眼角流下了泪水,任凭风儿吹干。
感谢,是尊重过去的一句问候。若干年后,你倘若记得,完美的人从未出现。他们纵有棱角千万,却总能学会让时间抚平成长的痕迹。在黑暗中挣扎过,也曾在阳光明媚的季节里肆意奔跑,当那个熟悉的影子离开的时候,你才恍然大悟,所谓放弃的,不过是一时的执念。有什么不能放下,又有什么不能看透。
“说真的,谢谢你,我现在成为最好的我,这是我一直从未跟你说出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