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都说时间是最好的良药,可以治愈伤痛。倘若你曾留意,所谓良药无非是在哪个地方你跌倒了又站了起来继续往前走,每一步看似都在跟过往告别,实则是在用另外一种方式悼念自己的不堪和无奈。
莫慧突然觉得像是做梦一样,重新又踏入了这熟悉的街巷,那个转身离开为爱奔波的家,却清晰地出现在眼前。物是人非,这个伴随她童年成长的老地方周围却林立着形形色色的高楼大厦,唯独这条小街,承载着她太多关于亲情的温暖。她从未想到如何破冰与父母之间的那些难为,如今站在这里,都可以回到了原点,她不再是那个自以为很强大的自己,父母也不再是那强壮的身影了。泪水模糊了视野,她有些淡淡的哀伤。接到莫母电话的时候,莫慧很是惊讶,电话里那段,母亲的声音穿越了七年的时光,落在肩头如白驹,恍然间,有那么多的不理解都烟消云散。莫妈声音低沉,像是要在自己女儿那里得到安慰一般。母亲轻轻地一句,莫慧,你回来吧,看看你的父亲,我们都老了。莫慧心里的防线决堤,任凭悔恨的泪水流下。
直到走进家门的霎那间,她才知道,父亲已经瘫痪在床不能说话了。莫慧跪在地上,狠狠地敲打着自己,那样固执真的值得吗?七年的时间里,她错过了太多与亲情的交错,哪怕一句,爸,我想你了,也许,当时的恩怨也就消失了。直到她冷静下来,坐在父亲的书房里仔细翻看着那一本本父亲写下的日记里关于自己的字眼,莫慧才意识到,那些放下的和舍不得的都像是一片片羽毛,在岁月的长河里摇曳着身姿被消融得一干二净。即便有那么多话想对父亲说,有那么多的委屈想从从他那里得到安慰,哪怕是责怪自己,但是都晚了,父亲再也不可能跟自己说出任何一句话了。
母亲拿着一张存折走了过来,伸手递给莫慧,轻声地说:“这些钱,我们都给你留着,一分没有花。”
莫慧接了过来,有些莫名其妙。
“这么多年,一直有人每个月给我们寄钱,尤其是你爸爸病了之后,这个人还专门帮我们安排了医院和医生。但是你爸爸说,这些钱,我们不能花,留给你,想来你会有最好的处理方式。”
“是谁?”莫慧有些吃惊。
“我们见过他一次,就是你父亲住院做手术那次,他说他是你的一个多年好友。”
莫慧脑子里充满了各种可能的人名字,想快速搜索到这个人的半点儿消息。
“那没有任何联系方式吗?”
“没有。”
“那他长得什么样子?”
“眉目很清秀,看起来应该是个很斯文的孩子,个子很高,对了,上次,他跟他的秘书一起来的。”
莫慧心里一颤,庞之初三个字从脑中冒出。她掏出手机,拨通了庞之初的电话,对方没有接听。
第二天,莫慧配父亲去医院做康复治疗,主治医生显得很熟络一样,热情地跟莫慧打着招呼。这让莫慧很是受宠若惊,心里更是打了一个大大的问号。
下午,莫慧在缴费大厅里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那个人跟父亲的主治医生在熟稔地聊着天。莫慧走了过去,从后面拍了他一下,是孙进。他的出现似乎是在莫慧的意料之中,大概之前的种种都被孙进的出现给解开了谜团,理所应当的应该是他。心里还在庆幸着之前打给庞之初的电话还好没有被接到,不然自己得有多尴尬。
孙进转过身子来,一把揽住莫慧在身边,微笑着跟主治医生说:“介绍下,这是内人,岳父的事情还得你多多费心了。”
主治医生从容地说:“还跟我客气?咱们都是老同学了,谁不了解谁啊。岳父大人的事儿你就放心吧,有什么事儿就及时跟我联系就成了。”
莫慧微微低着头,对孙进安排的一切毫无反抗之力。面对父亲如今的状况,她能依靠谁?能够信任谁?回头一想,依稀记得,当初回家的时候没有跟任何人谈及父亲的情况,仅仅是跟王红杰请了一个月的假。孙进怎么会出现在这里?之前所有的一切都是孙进安排的吗?倘若是,自己究竟该怎样去面对他,又怎样会面对自己的情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