卜凡在昏过去的刹那,只觉得自己在潭中缓缓的下沉,随后便失去了知觉。
他仿佛是做了一个梦,梦中爹娘以及爷爷和他,一家四口好像从来就没有分开过。母亲每日里烧水做饭操持家务,父亲则种地打猎养家糊口。而他却会每天都赖在爷爷身边,央求他讲那些传说中神通广大的修真者的故事。
每次说起修真者爷爷的眼中都会迸发出羡慕以及崇拜的光芒来:“凡儿,想不想学法术?”说完便炫耀般的伸出右手,其食指及拇指只是轻轻的一撮,一团半个手掌般大小的微弱火焰,伴随着轻微的元气波动便出现在其掌心,火焰无风自动竟然发出噼啪的爆响。
这已经是爷爷不知道多少次表演这种低级的火球术了,但是每当看到这里他都会配合的猛点头表示想学。即便是低级的法术,也不是人人都有机会学的。而爷爷之所以会这么一两手,则是因为年轻的时候走了大运,救过一位也只是刚入门的修真者。
而这个修真者一来看见爷爷竟然也拥有灵根,虽然只是最下成的单灵根,二来感谢爷爷的救命之恩,所以才传了他些粗浅的入门之术。爷爷看到他如此配合的表情,马上便乐的合不拢嘴:“凡儿乖,还是凡儿最懂得爷爷的心思。”说完则开怀的大笑起来。
笑声渐渐的小了,一阵彻骨的寒意把他从梦中惊醒。
“爷爷,爷爷”他惊惧的睁开眼睛,空旷的四周传来重重的回音,他努力的想使自己镇定下来。这是一座巨大的岩洞,岩洞高约百丈,无数尖锐的石柱倒挂在洞璧之上。目力所及,到处都是大大小小深浅不一的水潭,而他此时则躺在其中一座水潭的旁边。
“咦,那是什么?”此时他看向不远处的一处石壁,石壁光滑如镜。就在石壁下方,一只小猴在那里张牙舞爪做凶恶状的也在向他看来。许是看着卜凡幼小,不会有太大的威胁,没过多久便又放松了下来。
卜凡毕竟年幼好奇心强,即使在这种环境下,还是对小猴展现出了浓厚的兴趣。他站起身来,一瘸一拐的向小猴所在的地方走去。小猴见卜凡走了过来,警觉的一转身,竟然直直朝背后的石壁撞去。
卜凡见此,心中大惊忙道:“猴儿,不要啊。”说完更是疾走两步一把向猴子的尾巴抓去。谁知这猴子力气甚大,卜凡只觉得一股大力袭来,连带着他也一起向着石壁撞去。
“啊”卜凡不由得张口一声惨叫,随后便觉的身子一轻,一阵清风袭来。他猛的睁开眼睛,嘴巴却又因为震惊张的老大,这哪里还是刚才的那处潮湿阴暗的地下溶洞。
映入眼帘的首先便是一株几十人合抱粗细的参天巨树,粗大的树干如同一柄插天利剑耸入云中,树叶青翠欲滴,细一看下竟然泛出幽幽的青光。无数的奇花异草争相绽放,香气弥漫四方,远处群山掩映郁郁葱葱,偶有一朵或是几片云彩在山腰下缓缓飘过。
卜凡完全被眼前的壮阔美景震的呆了,浑然忘了此刻他的手里还攥着,溶洞中所见那只小猴儿的尾巴。
小猴似是对眼前的景色早已习以为常,只是看见此时自己的尾巴还攥在别人的手里顿时勃然大怒。它不停的在卜凡面前,龇牙咧嘴示威似的吱吱叫唤。只是它自己也只是处于幼年期的小猴而已,除了示威之外又哪里还有别的办法。
卜凡在震惊过后,终于注意到此刻尾巴还攥在自己手里小猴儿,它本来是想救小猴的,谁知道就是自己的这个无心之举,将他带向了另一个不同的世界。
此刻他非但没有放开小猴的尾巴,反而一把将小猴整个拽了过来,两手一抓便把它抱在了胸前。只是眼前小猴龇牙咧嘴愤怒的神情仿佛在说,这个无理的家伙到底是从哪里冒出来的,神啊救救它吧.。
卜凡就这样抱着小猴一步一步的朝着远处山林走去,大概走了有半日路程,许是走的累了,便在一处池水边休息,不知不觉的就睡着了。
经过半日的相处小猴仿佛已经对卜凡消除了戒心,只是觉得这人真是无理,动不动就要将他抱在怀里。现在眼看此人睡着,抱住自己的手也有些松了,便挣扎着在卜凡怀里爬了出来,看了他一眼,悠忽一下跑的没影了。
醒的时候已经是下午,太阳眼看着就要落山了,小猴此时已经不知去向。想到这里卜凡不禁有些害怕起来,此地虽好,但是爷爷又在哪里,想起爷爷眼眶已经有泪水在打转。
“爷爷,你在哪里,凡儿好想你”从小便和爷爷生活在一起的卜凡此刻更是体会到爷爷在他心目中的重要性。
努力压下害怕以及思念爷爷的心情,腹中一阵饥饿感传来,举目四望这里又哪有什么吃的。自从在那瀑布旁掉进水潭,与爷爷分开已经有大半日的光景,因为大多数时间处在昏迷当中却也不觉得什么。只是现在又累又饿浑身酸软无力,想要继续往前走却是连腿也抬不起来。无奈之下只好继续留在潭边,恍惚之间竟又再昏睡过去。
睡得正香忽然有东西碰了自己一下,连忙起身一看小猴儿竟然回来了。只见它右手用力的提着一个类似于布袋的东西,看材质非金非玉但又绝对不是布类的东西。小猴儿看卜凡醒了,便连忙把布袋丢给他之后,一溜烟又跑没影了。
卜凡伸手拿过布袋,只见里面满满放着各种各样的果实。其中有一种甚是显眼,这是一枚貌似拳头大小的青色果实,果实香气弥漫,有一层淡淡的光晕在表面忽隐忽现。他早就饿的七荤八素,也不管能不能吃三两下就进了肚子,一阵忙碌,布袋里的果实已经被他消灭了一小半。
“太好吃了,不知猴儿在哪里摘来的这些果子。”说完抿抿嘴一副意犹未尽的样子。
吃完的时候天已经快黑了,以前跟爷爷在一起的时候,也不是没在野外过过夜,只是现在没有了爷爷一切只能靠自己了。他拿起装着吃剩下果实的布袋,快速的朝着山里走去。说来也奇怪,自从吃了这些果子之后,他总感觉自己的身体好像轻盈了许多,以至于越走越快,竟慢慢的赶上以前自己小跑的速度。
转眼间春去秋来,一晃竟是三年。此时的卜凡个子已经比三年前高出许多,本来就已经很小的衣服早就破破烂烂勉强才能遮住身体。小猴现在大部分时间都会跟他呆在一起,偶尔也会单独离开,但再回来的时候必定会带来一些果子。
这一日,一人一猴闲来无事,卜凡便对这猴儿打起了主意。这猴儿每次单独出去都会带些果子回来,只是却从来不带他去摘,时间久了也不免怀疑,这猴儿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瞒着他。
今日又是猴儿该去摘果子的日子,他用手拍拍身边正枕着他的小腿呼呼大睡的猴儿:“小猴儿醒醒,再不去摘果子今天我们俩就要饿肚子了”说完抓起小猴儿的尾巴一下就扔了出去。
小猴儿似是早有准备,在空中一个灵巧的翻身便稳稳的落地,对着这个喜欢抓人家尾巴的家伙,一阵龇牙咧嘴的大叫表示抗议之后,便又转身一溜烟的跑得没了踪影。
卜凡看着小猴儿跑去的方向,右手朝着地下轻轻的一拍,整个人便迅速的借着地面反震回来的力道站了起来。
这些年来吃的这些果子也不知道有什么功效,只是觉得力气越来越大,可是身体确是越来越轻。他脚下用力,整个人便飞快的朝着小猴儿消失的方向追了过去。若是此时有人看见定会吃惊,这哪是七八岁孩子应该有的速度,就算是一个健康的成年人也不过如此。
小猴儿一路疾驰,穿过数个山头最后在一处高耸入云的石崖下停下。这是一处低洼的盆地,四周无数巨石排列密布,这些巨石看似凌乱毫无章法,但是细看之下便会发现每一块的位置都是经过精心计算。只是如今这些巨石表面坑坑洼洼,有的竟然直接从中间断裂开来,俨然是被人一剑斩断。
小猴儿也没去理会这些大石,径直穿过石林来到石崖下方。崖下是一大块空地,透过空地看去,在距离地面约十丈左右的高度有一座巨大的洞府。无数的藤类植物自崖顶垂下,彼此牵连纠缠。小猴了就是借着这些藤蔓猛地向上一窜,然后再抓住另一根藤蔓,几下便攀到了洞府之内。
卜凡来到崖底的时候小猴儿已不见了踪影,他学着小猴儿的方法也进到洞内。只是进到洞内才知道这洞实在是巨大,好在洞内每隔几步墙上便镶有一个散发出柔和光芒的珠子。脚下是一节节青石台阶一直向前延伸。“小猴儿”卜凡轻轻的叫了一声,他也不知道小猴儿此时去了哪里,只是不自觉的叫了出来,等了一会,见没有什么动静便沿着台阶向前走去。
越往里,空间越大,待到最后已经不能算是一个山洞,或者说叫宫殿才合适一些。
迈下最后一节台阶,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一座金色雕像,这是一尊巨大的魔神,生有三头六臂。三个头颅表情狰狞凶恶,中间的那个怒目圆睁,两眼中竟隐隐有血光泛出。六只手臂各自掐捏不同法诀,背后一对血红的双翼遮天蔽日。卜凡盯着雕像看了一眼,顿时只觉头晕眼花,一口气提不上来差点晕厥过去。
雕像背后是一潭巨大的水池,池中水质清澈,一株洁白晶莹的玉树,在翻涌的水波中慢慢浮出水面。大殿四周是一尊尊体积较小的雕像,神、佛、鬼、怪或坐或立或嗔或笑表情姿势各不相同。
正上方是一面由水雾幻化而出的巨大的光幕,整个大殿在光幕的映射下显得金光灿烂。
大殿共分三层,每一层都有上千台阶。待到第三层,一个高过百丈的圆形祭坛拔地而起。祭坛上方云雾缭绕,目力所及竟然看不到顶。
卜凡小小年纪哪曾见过这种阵仗,看着不觉呆了起来。过了良久稍稍平复下激动的心情,这才迈步朝最高处的祭坛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