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想到,这个皇帝却很随和的,一开口说道:“诸位爱卿还好吧?唉呀,我儿不在家,又要劳动我这老骨头,来开朝会喽。呵呵呵!”接着,李渊和大臣们讨论了一些杂七杂八的事,都是赵飞伦没接触过的,所以不在意。
过了小半个时辰,李渊道:“昨日又收到河北战报,刘黑闼又攻占了观州,李神通不敌。诸位爱卿,都议议,派谁出征为好啊?”
这一下,赵飞伦是上了心:河北窦建德不是已经被平定了吗?怎么又出了个刘黑闼?
一个大臣出列,道:“启奏陛下,刘黑闼已经势大,派总管恐怕已经不能对付,必须派元帅出征。太子在北疆防备突厥,齐王尚幼,只能是派秦王。”
李渊道:“朕也想啊,早就向世民说过了。但他还在为上次没有封赏而抵触,朕也不便硬派啊。”李渊随时皇帝,但对于自己的孩子,却和普通的父亲没有什么区别,甚至还更加溺爱。
又一个大臣道:“陛下,赏罚不明,乃国之大忌。秦王确实不该封赏。当初窦建德是受了太子的保证,投降了。秦王却擅自杀了他和众多部将,有传言说,是因为秦王要逼迫窦建德投靠自己,但被拒绝,所以秦王就杀。太子为此,和秦王大闹一场。河北百姓群情汹汹,所以刘黑闼造反才能够迅速壮大。而且,秦王领军长久滞留洛阳,将洛阳财物搜罗一空,私自分发给将士,直到七月才还京。大大不妥啊!”
赵飞伦心里咯噔了一下:原来,李世民居然在洛阳呆了两个月,还杀了窦建德。按这么说,李世民的行为如同谋反,洛阳可是隋朝的东都,嫌疑之地。只是大臣不敢直说“谋反”,说成是“不妥”。
李渊道:“世民此举确实不妥,带兵在外久了,被一些读书汉所误导,不再是以前的好孩子了,有的时候,连我的话他也不听了……只是,传言也不可轻信。世民解释说是,窦建德桀骜不驯、言辞污辱于朕,所以一时激愤,杀了他;自己在洛阳呆得久,是因为关心民间疾苦,分发财物救护百姓,同时顺带奖励官兵。唉!这个嘛、这个……。”
大殿内停顿片刻。一大臣出列道:“陛下,臣有一个提议。”
李渊精神一振,道:“萧爱卿请讲。”
萧姓大臣道:“事急从权。切不可让刘黑闼在河北坐大,需尽快平乱。不如新设一个职务,品级不是太高,封赏于秦王。秦王平王世充、窦建德是出生入死,整整一年,也算有个抚慰。”
李渊斟酌了一下,这话也有点道理,点头道:“嗯——那就在国子学之下,设一个天策上将府,品级定为正四品。封秦王为天策上将。裴监啊,具体的你们下朝后议议,写奏章上来。”
啊?赵飞伦哑然失笑,强行忍住。天策上将原来只是一个安慰奖,这么低,我还以为有多么高大呢!赵飞伦来了这么久,也大概了解唐朝的政府机构,在中央朝廷,有三省六部、寺、卿等部门,国子学是其中品级最低的,等于教育部,在战乱时代,也是最不重要的一个部门,形同虚设。
可是,李世民的天策上将,居然比教育部长还低。
接着,李渊道:“李孝恭为林长健请封的奏折,诸位爱卿认为如何啊?”
原来,两年前唐军被萧铣打败,巴蜀的最高负责人是李孝恭,应该受罚。李靖是替李孝恭顶过,被李渊处死。李孝恭心中愧疚。今年唐军攻打萧铣,李孝恭就重用李靖的旧属林长健,作为弥补。林长健自己也很有本事,加上李靖的成果,屡屡献计,立下大功。
这又让赵飞伦一震。林长健被调走,两年多没有消息,现在居然在朝堂上听到他的名字。是不是同一个人呢?
一位大臣道:“林长健对于破萧铣立下大功,应当封赏,就是封一个县公也足够了。”
李渊面露赞许之色。
另一大臣道:“皇上,两年前,这林长健还是一个普通士卒,李靖去峡州时,提拔他为随从。几个月后,李靖一死,陛下提拔他为峡州长史。现在又要封爵,是不是太快了?恐怕给人感觉,朝廷的官爵过于轻易,反而掉价了。”
赵飞伦这一听,完全确定,这就是林长健,原来是跟随李靖走了,但他为什么不告诉自己呢?
李渊听了,也点了一下头,这话有道理,官不能滥。
前一大臣辩道:“皇上,这林长健可不是滥封,是确实立下大功。朝廷如果有功不赏,只是派资论辈,那恐怕以后就没人,为朝廷积极出力了!”
李渊又想了想,道:“朕确定了,封林长健为安陆县公。另外,也准许他去安抚岭南。”
赵飞伦为人豁达,所以听到老部下超过自己,也不妒忌,只为老部下高兴。
接着,李渊道:“裴龙虔来了没有?”
赵飞伦身边一人,出列应答。李渊问了他一些北疆的军备,频频点头、沉思。裴龙虔是随太子镇守北疆,太子叫他赴京汇报防线的情况。
和裴龙虔谈完了,李渊道:“好了,好了,大家议严肃的朝政这么久,也累了。现在来议一点轻松的事情。赵飞伦来了没有?”
赵飞伦心神一凛,出列应答。这次靠得比较近,他看清了李渊的容貌。
李渊咦了一声,显然对他的年轻感到意外,道:“赵飞伦,你的诗词很不错啊,不仅名动京师,几乎天下传扬啊。”
他道:“皇上过奖了,臣不敢当。”他怯场的毛病又发作了,十分紧张,似乎舌头都僵硬了。他深吸气,拼命镇定自己。
李渊笑道:“赵飞伦,听说你在秦王府任一名参军,管理病坊。是吗?”
“是。”
“而且,招进护士,用烈酒消毒,也是你的创举,是吗?”
“是。”
“朕现在调你来宫中任职,你可愿意?”
旁人顿时露出羡慕的神色,这一下,可就飞黄腾达了。
“啊?”赵飞伦愣了。他一下子想起了,和丁曼石的九月之约。另外,他也不想靠着抄袭别人的作品来升官。
李渊、群臣在看着他,没时间让他多想。他一下子跪下,说道:“皇上赎罪,臣不配接受,臣没有那么高的才华。《春晓集》里的诗词,其实都是别人的作品。我的一位朋友,误以为是我的作品,就帮我出版了……”
他自己越说越心惊,到后面已说不出口。
满殿哗然。
李渊愣了一会儿,道:“是何人所作?”
赵飞伦道:“《山行》是杜牧所作;《静夜思》是李白所作……”
李渊想了想,居然没有一个听说过,道:“他们在何处,任何职?”
“这个、这个,臣也找不到他们。”
“找不到他们?那他们的诗词,你是怎么得到的?”
“臣记不清了,是在山中拾到……哦,好像是在街上拾到,某一次端午节……”赵飞伦慌得口不择言。
李渊一拍龙椅,大喝一声:“一派胡言!”
赵飞伦的心,吓得几乎要跳出来。群臣见皇帝发怒,也都惊惧,大殿肃然。
李渊气呼呼地,想了半天,却想不出,该怎么发落这个胡言乱语的人,然后转向裴寂,问道:“裴监,你看赵飞伦怎么办?”
裴寂心里纳闷,你问我,我问谁?这可是天下名人,事出古怪,我如果判了,以后你皇帝想起来不满意,又怪罪我,还惹上全天下的骂名。他吱吱呜呜一阵,然后转向赵飞伦,问道:“赵飞伦,你君前失仪……(呃,这好像不能怪罪赵飞伦吧,任何人被皇上这么怒斥,都会吓得惊慌失措)……有欺君之罪(呃,这好像也不对呀,如果他想欺君,就不会自动揭穿自己)……你自己说,怎么办?”
赵飞伦答不上来。
李渊的气平了一些,手压了压,道:“诶、诶,裴监啊,这个欺君之罪,就不说了。不过呢这个提议好,赵飞伦,你自己说,该怎么办?”
赵飞伦惊吓过后,反而豁出去了,不再紧张,答道:“陛下,裴相,以后我把作品全部公开给世人,不收任何版费。今天的事,就当做没发生过,我还是继续在病坊做事。”
“就当做没发生过?”李渊哈哈笑了起来,“好吧,就这么办吧!诸位,还有什么事?没事就退朝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