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后,他也没有和其他人说过那天发生的事,这默契成了我俩的秘密。
我最难看的模样,最落魄的境地,只有他见识过。
第二天,我沉下心来仔细分析了这次考试没考好的原因,居然在于一向引以为傲的语文作文偏了题。原来主要原因根本不是落下的课程,而是我不相信自己能考好,考前的焦灼和考试时的不安造成的。
我暗暗发誓,从此以后,不管遇见怎样的状况,我都要试着相信自己。
薄子宁想要给我补落下的课,被我拒绝了,我告诉他,我自己可以跟上来。明白他的好意,却更相信自己,从哪里跌倒,也可以从哪里爬起来。
后来,卢若和梦影周末约我逛街试图开导我,却发现我并没有那么在意这次考试的成绩了。而她们不知道的是,我早已经悲极生乐。
很快,我又恢复如常,之前的不开心也都抛诸了脑后。
我发现,原来就算失败,天也不会塌下来。
时间继续按照自己的轨迹和节奏往前走着,我和简于归的关系因为上次的事也变得有些微妙,似乎对彼此又有了新的认识。
这天,我刚起身要一起去上体育课,突然腹部传来一阵胀痛,于是让卢若梦影她们先去了,想着休息一会应该就没事了。
在课桌上趴了一会,待疼痛缓解了一些,于是准备起身去操场。
“你怎么没去上课?”突然传来了简于归的声音。
我抬眼望着他,他接着说道“体育老师让我来看看。”也难怪他可是体育课代表。
“我正准备去呢!”我站了起来,谁知腹部又不适时宜传来了一波疼痛,我下意识捂着肚子。
“你怎么了,不舒服?”他语气带着关切。
“没事,走吧。”我咬了咬唇,向他走过去。
“你脸色不太好,还是去医务室看看吧。”原以为自己不动声色,没想到他还是看出了我的异样。
“不用。”我径直走过他。自从上次住了那么久的院,我已经对医院生出了抵触,消毒水的味道现在回想起来仍是觉得刺鼻。
在我的坚持下,他也就不再说什么,于是跟了上来。
“你的裙子。”突然他拽住了我说道。
那天我恰巧穿着初见他时的白裙子,还未来得及深究他什么意思,突然又一阵疼痛涌来,这次较之前的痛感明显更强烈。我一时没忍住,只能深蹲了下来,手指按压着腹部疼痛的地方,却丝毫没有一丝缓解。
“之宜,你到底怎么了?”他也蹲了下来,神色带着焦急。
我没说话,只是皱着眉,用力咬着嘴唇,怕自己忍不住会叫出声来。
谁知,他突然站起来踌躇不安,随后又蹲下来横抱起了我,我猝不及防。他动作太快,我压根没反应过来,在他怀里的我一时竟忘记了疼痛。
我反应过来时,他已经抱着我在下楼梯了,我们的教室在三楼,还好不在顶楼六楼。
他的速度很快,下完了楼梯立即向医务室的方向跑去,明显是一刻都不想耽误。我看到他眉头深锁,额头也生出了细细密密的汗珠,一时想帮他擦拭,犹疑着最后也没抬起手来。然后一阵疼痛又袭来,我也没心思再想其他的了。
“医生,你快帮她看看。”终于到了,他轻轻把我放在了病床上,催促道。
“怎么了?”当班的是一位中年女医生,此时走了过来。
“她突然肚子疼,裙子也染了血。”我还未来得及回答,他已经在说了,我才知道原来裙子是染了血的缘故。
“好,同学,你先出去等着。”然后医生开始拉帘子。
“她得了什么病,严不严重?”他一把扯过帘子,着急地问道。
“你先出去,我给她看看。”然后医生不再搭理他,继续拉上了帘子。
医生看了看我裙子上的血迹,着重询问了我疼痛的部位、体征、程度,随后又简单地问了我几个问题。便说道,“没什么事,你是来月经了。”于是拉开了帘子,淡定地坐下来开医嘱。
“月经”我以前倒是听妈妈说过,只是当时没有入心,那这次算是月经初潮,以后不会每次都痛经吧,我惊恐地想着。
简于归见医生诊治完便走了进来,又看见我的神色有些不对劲,立即问我,“怎么样?”
“没事,就是女孩子每个月都会流点血而已。”我神色已经恢复如常,却有点不好意思,不知道怎样和他一个男生解释月经的事。
他疑惑地望着我,明显是没听懂,却没接着问。
这时医生走过来让我吃了一粒布洛芬,说是能缓解疼痛。又对他说道,“让她休息会就好了,你方便的话,最好去超市那买包卫生棉来。”
他想了想,欲言又止,然后还是没说话径直走了出去。
吃了药,休息了一会,果然就不怎么疼了。
可是,一想到今天发生的事,简直无颜再面对他了。
为什么每次我最落魄的模样都正好被他撞见了呢,上次是,这次也是。
我还在纠结于之前发生的种种,他已经提着袋子回来了,然后递给我,“去卫生间换上吧。”
看着他一副淡然的模样,我想他必定是已经知道前因后果了。
念及此,我更觉不自然,不再去看他,只是接过袋子,说道“谢谢。”
我们走出来时,他突然停下来,走过来脱下外套系在了我的腰间。
我自然了解他的深意,这一举动顿时让我觉得很暖心,于是对他笑了笑,“谢谢。”
“我送你回家休息吧,刚才已经和老师请了假。”
“不用了,我自己......”,我还未说完,就被他打断了,“快走吧,我送你。”
于是在他的坚持下,我坐上了他自行车的后座。
一路上,他专注着骑车,我们很少说话。
我想起了第一次遇见他时,他就是骑着这辆车,把泥渍溅到了我的白裙子上,不打不相识,而今天我恰巧穿着同一条裙子竟坐在了他自行车的后座上。
我笑着想,一切好巧。
“谢谢。”到家后我再次对他道谢。
“对不起。”他这样的回答让我很疑惑。
他便接着解释道,“你今天对我说了这么多谢谢,我可不能再欠着你对不起了。”
于是,我和他都笑了,其实一切早在不知不觉间释怀了。
“简于归,衣服我洗好了还你。”在他离开前,我叫住了他。
“好。”他没转身,只是停下来摆摆手然后又走了。
我望着他远去的背影,觉得心底从来没有过的温暖,他也不再是我初见时的模样了。
究竟,是他变了,还是我变了。我不知道。
我只知道,以后,不能再这样过早的凭借第一印象便否定一个人了。
这一次的事情,他又巧妙地帮我掩盖了过去,不至于让我难堪。
我感觉,属于我俩的秘密渐渐变多了。可是他似乎对我了解得越来越多,而我对于他,细想来真是知之甚少。
之后,我便全身心的准备着下一次的期末考试,势必要打一场漂亮的翻身仗。
或许,我仍是不能超越横亘在我前面的薄子宁,但是第二名的宝座我还是能捍卫的,争取在初二开学的时候能有个好的名次。
然而,我发现简于归,对于学习,似乎也比之前用心了。
有一次,我好奇心驱使下问他,“你怎么突然主动学习了?这不像你啊!”
“我想追上你,你信吗?”他一脸认真,我鬼使神差地点头。
然后,他又低头继续学习了,这种状况,我以为要么是他病了,要么是我没睡醒。
后来,他真的坚持了很长一段时间,我才相信,这一次,他是真的改变了。
期末考试成绩出来后,我如愿又恢复了第二,而让我惊讶的却是简于归竟一举跃升到了第十名。按照这个趋势,或许有一天,他的成绩真的能追上我也说不定。
然后,大家都很轻松地在等待着漫长暑假的来临。
这天,学校广播居然没有播放枯燥的通知,而是难得放起了音乐的旋律。然后,就听见广播里有人说道,“下面这首歌,我曾经答应过一个女孩会唱给她听,现在我把它送给你。”这声音一时竟感觉莫名有些熟悉。
而这无疑向彩蛋般投掷到了无聊的校园,早已吸引了全校师生的注意力。随后,传来自弹自唱的那首我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的《暗香》,这首歌在当时红极一时,估计没有哪个女孩子没听过。
广播里的他弹着吉他,唱着“当花瓣离开花朵,暗香残留......”所有人一时也都忘记了一切,都沉醉在了他动人的歌声里。
直到他唱完后,说了句,“谢谢!”我才回过神来,然后整个校园响起了经久不绝的掌声。随后这件事引起了很长时间的热议,猜测纷纷扰扰又无疾而终,最后成了校园的十大未解之谜之一。
这情节,像极了所有言情小说里的经典桥段,浪漫的不像现实。可是,最后,那个人也没有表明身份以及点明送给哪个女孩。我一时竟想到了简于归,当时在KTV里,他也答应过以后会唱给我听这首歌,可是,这是巧合还是错觉?
我不知道。
他也没有提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