假期难得闲暇的时光,总是过的特别快。转眼又要开学了,虽然不舍,可是想到能再见到熟悉的面孔,难免又有一丝期待。
经过了开学初的过渡期,生活又重新步入了学习的正轨。
我和简于归仍是会在一起学习,有时也会几个人一起去梦影家过周末,他们打游戏,我则静静的待在一旁看书,在各自的世界里互不打扰。
那一阵子,我晚熟般竟迷上了童话故事。哭泣的美人鱼,灰姑娘遗落的水晶鞋,不会撒谎的魔镜,永远醒不来的睡美人,皇帝隐形的新衣,神奇的阿拉丁神灯......格林、安徒生亦或山鲁佐德编织的美梦,我虽然不相信,却还是想要知道结局。
少年不知愁滋味,时间像沙漏,在不知不觉中总是溜得特别快,下学期也快要走到一半了。
这天,妈妈像往常一样来叫我起床,我却怎样也爬不起来。头痛,恶心还吐了一次,没吃东西的缘故,什么也没吐出来,嘴里也索然无味,浑身都不舒服,我想我是病了。
妈妈发现了我的异常后,先是给我请了病假,然后带我去了医院。经过一系列复杂而繁琐的检查后,医生下了诊断,说我得了病毒性脑炎。
这个医学专有名词,我还是第一次听说,对一个涉世未深的小孩来说,有些害怕,更有些不知所措。小时候,哪怕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当时也会有天塌下来的感觉,虽然后来很快便会忘了。
我就这样住院了,每天从读书学习变成了输液吃药,还真有点不习惯。妈妈难得不让我学习,说是怕用脑过度留下后遗症,我慢慢已经不担心生病这个事了,倒是担心落下了课程,影响学习成绩,毕竟快要期中考试了。
住院的一周时间里,我百无聊赖,也不能看书,每天要么看着窗外偶尔掉落的树叶感怀人生,要么看着忙碌的护士姐姐从一个病房穿梭到另一个一刻不停歇,顿时发觉大人的世界也没理想中那么美好。
然后,突然感觉手胀痛得厉害,我一开始还并未在意,后来越来越痛,才发现手已经肿了个包。护士姐姐那么忙不想加重她们的工作量,也不想再挨一针,看剩下的补液不多了,侥幸得想着忍忍算了。为了忘记疼痛,我甚至联想到了《钢铁是怎样炼成的》中的保尔·柯察金,我也能在疼痛中战胜自己。
我坚持的结果却远没有想象中那么好,拔针时我的手已经从肿了个包变成了馒头,用硫酸镁纱布敷了好几天才消肿,还好渗透到体外的液体并没有损伤血管肌肉,不然真是得不偿失。
从这件事中我吸取到了教训,深深懂得了如果坚持的初衷错了,那结果注定不会好,也根本就没有坚持的意义。无谓的坚持,只会伤人伤己。
现在想来,当时的自己真是单纯的可笑,人总是要做过一些傻事,然后才慢慢成长。可是,长大后的自己,却失去了最初的勇气,因为害怕承受失败,往往未尝试就放弃了。
因为这件事,我还被嘲笑了一番。那天,周末的病房难得热闹,打破了一直以来的寂寥。先是梦醒和卢若来探病,然后薄子宁和陈思远也来了,最没想到的是简于归和郭然也出现了。
虽然来的时间顺序有先后,但是他们看到的第一眼都是我一个手输着液,另一个手敷着纱布抬高的囧状。
“之宜,你不是脑袋发炎了吗?怎么手也骨折了!”郭然大惊小怪的叫道,我只能又一次轻描淡写地解释了原因,这已经是今天的第三次了,我真的不希望再有第四次。
“果然脑子坏掉了。”当某人幽幽地说了这句后,我立马条件反射反驳道,“坏掉了也比你的脑子灵光。”
其他人听我解释后,都没说什么,只会心疼我,只有他不但不安慰还挤兑我,我用力瞪了他一眼,以示我的不满,本来住院心情就不太好。
“反应还挺快的,看样子还不算无药可治。”听完后,我又不屑地瞥了他一眼,他却依然理直气壮。
“幼稚。”准是几天没见又欠揍了,我恨恨地想着。
全程欣赏了我和简于归的互怼后,其他人都笑了,不过他们也似乎早已习惯我们之间独特的相处模式了。
我们七个人虽然真正相处的时间并不长,在一起时总是很轻松,如相处多年的老朋友般熟悉,玩笑不会当真,却可以拿来逗乐,也算是在最美的时光遇见彼此了。
出院后又在外婆家修养了几天,然后才去上学。
此时我已经整整落下了两周的课程,走进教室我才知道一周后就要进行期中考试,更重要的是这一次考试的成绩和期末考试一并作为初二的学号排名,这对于我来说,无疑一记晴天霹雳。
以往,对于学习,我向来从不担心,可是这一次,我却没有底气了,反而平添了几分烦躁。
因此那段时间,哪怕是简于归也不敢多来打扰我,其他人更是欲言又止。
希望来的更慢些的期中考试,终归还是来了。考试时,我感觉到没有以往顺手,却在事后他们问我时敷衍地说着还行。
只是缺席了两周的课程,不会影响很多的,我安慰自己,却仍然在焦躁不安的等待着考试成绩的发榜。
那年的春天,带着我的焦躁与不安,没有了往年纯粹的春暖花开,春天也不再是我最喜欢的季节了。我不喜欢这样的自己,却又真的厌恶不起来。
哪怕不被期待,成绩还是如约而至。
老班把成绩排名表贴在了黑板旁边的墙上,大家蜂拥而至。离我如此近,我却脚有千斤重,迈不开步子上前,心里明明想一探究竟,却只能驻足在原地。
一向不关注成绩的薄子宁也挤在前面看排名,可见影响分班的这次考试举足轻重。他转过身走过我身边,拍了拍我的肩膀,我游离在外的思绪这才被拉回来。他冲我点头微笑,欲言又止,我更觉意味深长。
还是卢若拉着我一起上前,我才鼓足勇气接受这不确定结果的结果。从小到大,我最怕没有安全感,怕所有不确定的因素。
以前的我,面对成绩,向来笃定。这一次,却真的没有自信,更怕如果没有达到预期,怎样把这一份答卷展现在父母面前。
已然如此,不管结果怎样,我都会去承受。我深呼吸然后睁开眼,从上往下找自己的名字。
第一名果然还是薄子宁,然后第二名不再是我,意料之中。第三名也不是我,已经出了前三,我不自觉皱起了眉,每往下走一个我的心就随之一紧,第四名仍然不是我,我攥紧了拳头,第五名依旧不是我,拳头也握的更紧了,指甲扎到了手心,却感觉不到疼痛。居然没进前五,然后还没来得及继续难过,终于看到了自己的名字。
这一刻,我不知道该庆幸还是悲哀,庆幸的是还好没出前十,悲哀的是从小到大第一次出了前五。
“之宜,落了那么多课,第六已经不错了。”卢若安慰我,我也只能勉强挤出笑容。
虽然明明想哭,却还是忍住了,我的自制力向来很好。哪怕心里翻江倒海,表面上总还是淡然自若。
之后,上课我也一直心不在焉,身体坐在教室里,灵魂不知道早飘去了哪里。终于熬到了放学,我却害怕回家。
于是看着同学们一个个离开,直到诺大的教室只剩下我一个人。眼泪这才不可抑制地留了下来,爬满整个脸颊,却任性的不去擦拭。哪怕尽力无声哭泣,安静的教室里,还是能听见自己的抽泣声。
那又怎样呢,反正没有人,也不会有人知道此时我的落魄。
虽然也很想有一个人能看穿的脆弱,知道我其实并不好。
没关系,郝思嘉说过,“Tomorrow is another day ”。
今天,就让我放纵下自己吧。
“你哭了,谁欺负你了?”突然熟悉的声音传来,我抬头看去,惊诧地发现他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教室门口,一脸焦急。
我太沉醉在自己的世界里了,以至于连他的脚步声都没有察觉,于是立即擦拭了眼泪,却不说话,是真的不想说话,也没力气说话。
他见我不回答,想了想又说,“因为考试?成绩对你来说就这么重要。”
“是,你不懂。”见他对此不屑不顾的表情,我望着他坚定地说道。
然后,趁我不注意,他突然拉着我狂奔着出去,一路上我几次极力想挣脱被他拉着的手,奈何力气没他大,根本无济于事。于是一直被他拉到了后山小树林,才停下来喘气。
“现在,你可以放声哭了,别憋着,会憋出内伤。”听他这样说,我反而破涕为笑。
“放学了,你回来干嘛?”被他这么一闹,心情居然没那么郁闷了。
“我忘记拿书包了。”作为学生这也能忘,只能服他。
我这才想起来刚被他匆忙拉了出来,苦笑着说道,“我的也没拿。”
只见他恶作剧得逞般笑了,都有点怀疑他是故意的了。
“要不要把不开心大声喊出来,发泄了就不会那么难过。”他随即大声叫了起来,也示意我一起。
随后树林里此起彼伏是我俩的叫喊声,没准附近的人听到了还以为有病呢,可是那时的我们哪里又会在乎。
后来他也没有再问我哭的原因,也没有再提及任何关于考试成绩的事。
在离开前我问他,“你好像很喜欢来这里。”
“不开心我就会来这里”,他停顿后说道,“以后你也可以来。”
我暗忖着,他,简于归也有不开心的时候?从来对一切不屑一顾的他,也有正常人的喜怒哀乐?
或许,在我们面前没心没肺的他,其实也不是真实的他吧!
不管怎样,还是要感谢他,虽然被他撞破了我不愿意被任何人看到的模样,可是有他分享的难过似乎也没那么难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