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回去?你说得轻巧,怎么送嘛?说不能送回去的人也是你,你还真把我当傻瓜了啊?”
“我跟蒲公英的院长好歹有些交情,咱们……。”
“好啊你,居然跟那老(婊)子(偷)情。”
“喂,你听到哪去了?我说的是交情……哎哎,注意前面,你看哪去呢!”
养母好不容易才平熄心中的怒火,瞪了他一眼,道:“量你也不敢。说吧!”
“咱们让她给我们换一个。”养父小声地说了一句。
“什么?换一个?”
养母为养父这大胆的想法吓了一跳,条件反射地踩下刹车。她的紧急刹车把跟在后面的车子也吓了一大跳,司机猛按几下喇叭,嘴里大骂一句“(操)你妈的”,从旁边开了过去。
“嘘……”养父示意养母小声一点,看着后座依然呆若木鸡的贝恩伊这才放下心来。
“怕什么……哎呀,真是的,那臭丫头又在神游了。”
养母反而为贝恩伊无动于衷而生气。
贝恩伊至始至终都没说过一句话,就这样结束了三个月以来正常人家的生活。
她根本不希望被收养,只希望能回到从前,回到大家一起玩耍的日子。每天都在盼望着陈婆婆能尽快来接走她,来看看她也好。可是,无论她多么的望穿秋水,福利院的大门,永远没有熟悉的身影。
许愿虽是她的亲生母亲,但是从五岁她记事开始,她便将她寄养在一个神婆,也就是许愿的干妈的家里。七年里只有过新年那一天能见着母亲的面,其它时间里,她也只能从别人的口中得知母亲的消息。
所以,母亲的死,她没有太过悲伤。
但是为什么?为什么婆婆不来接她?像以前一样生活。有婆婆,有姐姐,有她就够了。
经过古氏夫妇那件事之后,院长方诺都不敢让任何一家领养她。但也不甘心将她放在自己的眼皮底下碍眼,把她安排在福利院西面最偏僻的旧楼里。
(这回又吹的什么风?当真要把她送出去了?上次的教训还不够么?)
“小贝啊!那个老爷爷看了你的照片,就非常喜欢你。院长妈妈保证,这回他们肯定不会再把你送回来了。”
“可是……”
“没有什么可是的了,你快去把自己收拾收拾……不行,还得叫张姨找几件像样点的衣服给你吧!看你这些……都旧成酸菜了。”
贝恩伊扯了扯自己那干巴巴的衣服,看向高兴得走路脚下生风的院长。
唉!看来这回不是说着玩的,还真的是把自己送出去了,而且还是对方指定的。像她这么怪的人,大概每个人都会想着把她送出去吧!
“贝毛,你说,我要不要走?”她看着双手交叠处。在常人的眼里,此刻她的怀里空空如也。
“那你会跟我走吗?”
她好像得到了‘同伴’的认同,再次征求‘同伴’的意见。
“真的啊?你也会跟我去吗?”她好像得到了一个满意的答案,高兴地大叫起来:“太好了。”
意识到大伙的都在用责备的眼光看着她,她立即收住了许久未露的笑容,低下脑袋匆匆地走开了。
今天真的很特别,平时她这样经过时,多少会有一两个人拦住她不让她走,待他们讽刺够了,才会让她离开。
“贝恩伊,你要走了吗?”一个陌生的声音尾随而来。
她的房子在最角落,大家都怕她,所以角落那间房完全是她一个人住,这时候有谁会来送她?贝恩伊回头看到一个比较老诚的小男孩翘着手倚在门边上。
“是你啊!”
贝恩伊没有多在意,继续收拾自己的衣服。
“可别又被送回来。”
贝恩伊依旧不理他,一件一件叠好自己的衣服。
“听说收养你那家也姓贝。”
听到此,贝恩伊终于还是忍不住想要多打听打听即将和她成为家人的人。
那人仿佛看透了她的心事,满足她的好奇心说:“美籍华人,医学机构的权威,没有什么家人,就一老头儿。小心啊!他把你领回去是当小媳妇。我听说,美国人最开放了。”
“韩圣杰你。”鲜少生气的贝恩伊情不自禁地向他的背影扔去一个硬枕头。
韩圣杰今年十八岁,他的亲生父亲过世后,他母亲才发现怀了他一个月了。他母亲坚持一个人把他带大,终于在他七岁那年,因劳成疾去世了。临走前将他拖付给自己的情敌方诺收养。
从那以后,他便一直呆在‘蒲公英之家’,现在已经过了被领养的年纪。
或许是因为年纪比大伙都大些,所以很少合着他们一起来欺负贝恩伊。因此,他所说的话应该不会有假。
(难怪大伙都没跟她挣,难怪大家没有为难她,难怪会想着送她出去。这可怎么办?她还没十四岁呢!)
“还没收拾好吗?磨磨蹭蹭的,一会人家就来了。”
张姨一进来就被贝恩伊呆愣如木头般的样子吓到了。回过神来批头盖脸一顿骂,而韩圣杰在她发呆时,已经悄然溜走了。
张姨的胆子是出了名的小,脾气是出了名的凶。料想她上辈子肯定是亏心事做多了,小伙伴们经常以贝恩伊的名义去吓唬她。说什么,在哪里又看到了什么,哪里又出现什么怪现象。所以张姨自然而然对贝恩伊没什么好感。
“对不起。”贝伊恩习惯性地道歉。不知何时,她渐渐地开始学会把自己的脾气隐藏在可爱的外表下,不让任何人察觉。
“这些破烂玩意还要来干嘛?这衣服……啧啧啧……拿出去还以为我们蒲公英之家亏待了你呢!”张姨一件一件把我收拾好的衣服给捏了出来,那样子就像捏着掉进粪坑里的钱。
贝恩伊没有说话,站在她的背后一件一件地捡起来再叠好。
“哎,我说你这孩子怎么不听话呢?收养你那家是个大富翁,这些东西都用不着了。”她扯了扯贝恩伊怀里的衣服。
贝恩伊侧过头看着地板,咬着牙始终不说话也不放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