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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新世界

我回过头望去,小竹一脸笑容地向我打着招呼。关于小竹的事情猛地一下全部涌了起来,各种情感交织在一起,让人有些悲伤了起来。

小竹是邻居海叔的儿子,海叔是我爸爸的老朋友,所以我们两家的关系很好,从我有记忆的时候,小竹就是我最好的伙伴。我记得我大约六岁时,那时候我很喜欢早起看日出,而陪伴我的,便是小竹。我们两个小孩经常在村子里到处逛,早上去家附近的竹林里摘叶子做成小船放在附近的池塘里,午后就在门口的两棵木麻黄树下乘凉,晚上再一起在村子里寻找鬼怪的踪迹。那时候我们都还没上学,有着大把大把的时间玩,那时候电视还没普及,一家有个电视,街坊邻居的小孩就都到他们家看,热热闹闹,并不断向身边较大的孩子问着电视里的人是好人还是坏人的问题。那时候也没有电脑,小孩子总是在家里待不住,纷纷往屋外跑,三两个人聚在一起玩跳房子或跳皮筋,一天很快就过去了。

小竹陪伴我到上初中后,从那时候开始我们两家便不再联系了。这期间发生了很多很多的事情,而我还是打从心里把小竹当做我的弟弟,这一次能够再度活着,我肯定不会让故事再度变成那样。

“小杰哥,你这么早就起来了啊!”小竹也爬上了土砖,坐到了我的身边。

“对啊!你知道现在几点了吗?太阳怎么还没升起来呢?”我看着小竹,用着稚嫩的语气说道。

在小竹看起来或许并不奇怪,而我一个快三十的人,此刻竟然用这样稚嫩的语气和一个大概六岁的孩子聊天,想想都觉得有些奇怪。所幸他并没有看出不对劲的地方,回答到:“刚才出门的时候看了下钟,现在应该快五点半了。”

五点半?我竟然这么早就起来了,还是不用上班挤公交的情况,虽然知道我小时候总是很早就起床,但现在看起来还是挺意外的。

看着小竹稚嫩的脸,我问:“小竹你今年几岁了呢?”

小竹愣了一下,有些疑惑的说:“小杰哥怎么突然问这个呢,我比你小一岁,现在六岁了。”

那么,我此刻七岁了吗?如果我没记错,我是在七岁开始上小学的,之后因为成绩很不好,又留级了一年。没想到这么快我就又要去上学了吗?

正在想着的时候,眼前的世界突然亮了起来,东边的太阳此刻正慢慢从群山中探出头来,红色的朝霞在空中晕开,像一幅很有意境的水墨画。这种景色不管看几次依旧令人意犹未尽。长大后的我在不同的城市看了很多的日出,心中最为想念的,却始终的故乡土砖上的日出。我转过头看了眼此刻正陶醉地看着日出的小竹,笑了笑。心里的暖流流淌着,很舒服!

道别了小竹回了家,爸爸此刻已经出门了,而妈妈则正在淘着米准备早餐。我在她的身后站定,看了看她熟悉的身影,此刻的她还很年轻,头发还没发白,背也挺得很直。妈妈回过头看了看我,说:“这么早就起来了啊,一会锅里的粥你帮忙看着,沸了就转小火,滚一个字(五分钟)就可以了,我还得去喂鸡喂猫呢。”说罢,她将米放进锅里,放在炉火上,随手拿起一块抹布擦了擦手,转身便出门了。剩下我一人独自看着炉子里的火焰舞动着。

待到粥煮好,哥哥也起床了,他睡眼惺忪地下了床,走出房门看到我有些意外的说:“今天怎么乖乖在家里,不出去玩了?”我指了指炉子上的锅,他心领神会的笑了笑,转身进厕所了。

而我也无任务在身,出门去了。

推开门,屋外阳光明媚,所有的一切都显得如此的美好,不久前,我正被人装在福尔马林里。而现在,却再次活了过来,并回到了我七岁的时候。我可以在这里一直生活下去吗?又或者,这只是一个美好短暂的片刻,夕阳西下之时我便又会回到那可怕的玻璃瓶里,不!或者一个眨眼,再睁开时,我又回到玻璃瓶里了!

快!我没有时间这样慢慢品味自己的童年了,我必须要做那些我这辈子未能完成的遗憾!在我的世界里充实得活着!

林小凤!脑海里她的名字在此刻突然浮现,这个我第一个喜欢的女孩子此刻令我无比怀念。可我开始认识她的时候是我二年级的时候,现在,她肯定还不认识我。不管了!一个死人有什么好顾虑的!

我奔跑了起来,在这条我熟悉的街道奔跑着。前面的路口左转,之后一直走,看到茶馆再右转,没有丝毫错误,我果然还是对于她的家的位置烂熟于心。小学三年级跟踪她时候的点点滴滴此刻又涌上来了。真没想到我也有这样有些恶心的黑历史,现在想起都有些后怕。

到了她家的门口,她就坐在附近的一个石墩上。还是我印象深处的模样,长长的头发和水灵的眼睛,浑身却又散发着一种这个年纪不该有的恬静。只是,我变了!说不清为什么,此刻我已没有了小时候看到她的那种兴奋和不安,她依旧是那副模样,而我却老了。

是的,我老了,虽说很不愿承认,但此刻我眼里的她就是一个活脱脱的小孩子,长得很可爱。我不会像当初那样喜欢她了,如果此刻我还是如小孩子一般喜欢她的话,那么,我会被自己恶心成什么模样?

这一次,我走到了她的面前,对她说:“我是小杰,今年七岁了,你呢?”

她看了我很久,说:“我叫小凤。”

看得出来她还是很怕生,我也没有继续聊下去的意思,对她说着:“我家就在附近,我会再找你玩的。”说完我便转身往家里走。

她在我的背后胡乱应了一声,一切又再次回归了宁静。

回到家的时候,哥哥已经吃过早饭上课去了。家里就剩下我一个人,屋里没有电视和电脑,突然之间,我有些不习惯了起来,就这么坐在椅子上认真吃了两碗粥。看着墙上滴答走着的时钟,我知道,我变了很多,那些回忆里的东西现在很难找到了,即使我回到了过去也一样。

我发现了,这已经不是我印象中当初的世界了,这是属于三十岁我的——新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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