咳咳,我叫花想容,蓬莱人士。
蓬莱历来在烟花阁的管辖下,很不幸,我爹是阁主。至于我娘的来历,其实我也不知道,但是她确确不是这蓬莱上的人。我娘是世间少有的绝色女子,我想一定是被我爹药回来的,才甘愿跟着他这个冷面王。我爹花家第234代单传,我娘生下我的时候,我爹居然长舒一口气:婉儿,我们又可以好好研究床上运动了……可惜无论我爹娘怎么努力,至今花家我这辈还是只有我一个。我有时会拍拍我爹的肩安慰道:老花,烈士暮年壮心不已啊……通常此后三个月的花家祠堂地面都会被被跪得透亮。
《武林记》对烟花阁亦有记载:烟花之阁,蓬莱之岛,善童颜常驻之法,长生不老之术,百年难症千古奇毒亦可解矣。每次从《武林记》里看到这样的解释,我就不住的抽了抽嘴角,长生不老之术?编者你出来,我保证不打你。童颜常驻我倒是不曾问过我爹,不过烟花阁却十分精通另一项奇术:换脸。
烟花阁本是江湖三阁之一,烟花阁本来以医术立足于江湖,虽常年隐于南海腹地,但至今《武林记》医师排名第一的仍是烟花阁的人——苏安欢。
对于烟花阁的起源,苏安欢常常这样讲给我听:传说几百年前,还是个蓬莱老农的某个祖师爷无意间田间救了个伤重的先生,赏了几口饭,给了个容身之所疗伤。那先生伤愈离开前曾经问祖师爷有什么愿望,祖师爷很老实说,望后人莫要像自己一样一辈子靠天吃饭,那先生只是点点头也没多说。后来的某一天,先生消失了,留下了一本医术和一对鲛珠,且留下一句:吾自归去,救命之恩尚未报,留一书一对珠,百年去后若吾子弟后代见鲛珠必如见吾。
后来当我打断我爹对我娘正在进行的有声运动,而只是单单问他这个故事的真实性时,我爹抽了抽嘴角对我说:小屁孩才相信。
后来我一直证明着我不是小屁孩……
***
以花家的医术,足以让烟花阁门庭若市。可自打我出生以来,就没有外人登过岛,更别提见到烟花阁的牌匾了。这事还得从《武林记》给的那些个注评说起,“童颜常驻,不老长生”,光光这八个字就可以在江湖中掀起腥风血雨,更别说烟花阁其他妙药奇术,就是为了防止烟花阁遭遇不测,我花家几代人百年的努力,才布好阵将这整个蓬莱生生的消失在众人眼中,想入而不得其道。所以有一天,当一个少女带着一个面色苍白的少年乘小舟而来时,我万分惊奇。
那般英姿煞爽的女子足以让我记得她,不卑不亢的在烟花阁门外求阁主就是我爹,我在门内的眼缝中偷偷向外瞄出去,正好瞅见立在女子身旁的少年,那脸可真好。
亦是三日,不卑不亢,立在门外,后来烟花阁的大门终是开了。
后来女子走了,留下了少年,最后分别的时候我分明听见那少年叫了声“二姐”。
我转头对苏安欢说,“我要有个哥哥定会对我更好”,
“我难道对你很差”,他皱了皱眉
“你比我那无缘的哥对我还好!”
“……”
后来苏安欢告诉我,那少年中的毒只有我爹可以解。我不知道那样一个少年为什么会中奇毒,只是远远看去觉得他很漂亮,至少比苏安欢漂亮。
***
烟花阁后山的那片桃花林小屋许久都没人住,最近却热闹得很。我爹每月初五去那看诊,其余时候便是苏安欢的事。初五刚过趁着没人,我偷偷溜进了小屋内。果不其然,塌上躺着正是我垂涎了好久的美少年。凑近些,再凑近些,映入眼帘的便是那长而微卷的睫毛在眼睛下留下一片阴影。不自觉地伸出一只手指,戳了戳他的脸,冰冰的滑滑的,然后滑到那高挺的鼻梁上,然后我看着他那紧闭的薄唇,手指快要碰上去时,猛地看见不知何时这这脸的主人已经睁开了眼睛,好尴尬啊……
“我只是来看看你是不是还活着,嘿嘿……”就在我准备收手的时候,他猛地拉住了我的手,我试着抽回自己的手,无果。
“那个,我就是一个路过的……”我朝他拽着我的手的方向看了看,示意他把手给松开,可是却不见反应。忽然他手指之间开始收紧,好痛……接着便看到他脸色更白了些,额头不断有汗冒出,看得出来他在忍着什么。
“你不会要死了吧……”见他不回答,而此刻手也抽不回来,我更加焦急了,便朝外面喊道:“花无伤,快点来救救你命薄的女儿啊。”
我刚吼完,只见他抬起苍白的脸看了看我,可是手依然不松分毫,只见他嘴动了动,却听不清他说了些什么。我俯下身,侧耳想听清楚他在说些什么,而那开口之间的热气吹得我一脸的通红,“药……”
“药?药在哪?”我抬头四周看了看,药瓶放在离我十步的桌上
“那个,你能把我松开吗,不然我怎么帮你拿药”我再次用力拽了拽我的手,那美少年半刻后才松了手。我急忙走过去拿起桌上的药瓶,倒出了些在手上,想必够了吧,便拿着水过去给少年服下,他才重新合上眼。
“你没事了吧?”我试着伸手探想他的额头,见他无反应,我更加大胆的摸了摸他的脸,不得不说这脸可嫩。
“你叫什么名字?”见他不回答,我也不恼,还再接再厉地说:“你怎么中的毒啊?那你会死吗?不过我爹应该会吧你治好的。”
现在想想,老子从小就对美人没辙啊,那么危难的时候,我居然还想着他会不会死。
他仍然躺在塌上没反应,哦,我明白了:“你是不是被毒哑了?好可怜,额,不对啊,我明明听见你叫那个漂亮姐姐了啊……”
“你究竟叫什么名字啊?你不说我怎么叫你呢?”
“后院的看门的大黄好像差个伙伴,你不让叫小黄好了……”
“阿南……”少年闭着眼淡淡的说
“哦……什么?!”我才反应过来他是在跟我说话,“你叫阿南啊,那你家是不是还有兄弟姊妹叫阿东,阿西,阿北的……”
“……”
后来我开始经常出现在桃花林小屋中,有一次刚好碰到苏安欢再帮他换药,我便问:“阿南究竟中什么毒了?”
“阿南?”
“你还不知道他叫阿南吗?”我有些得意了。
“他告诉你他叫阿南?”苏安欢挑了挑眉。
我使劲点了点头,“对啊,我厉害吧。”
苏安欢摸摸我的头,似有叹息地便出了门。
***
那段时间,我是极爱粘着阿南的,尽管苏安欢时常叮嘱我让我离阿南远点,可是阿南实在是漂亮得紧。到后来苏安欢也无可奈何,而我那无良的爹娘更是对我不闻不问。
阿南不常搭理我,但我却常常抱着我爹给我的医书在他跟前看,也不管他怎么淡漠。不过阿南真的很聪明,每次我还没看完,他却可以背下来我手中的书了,以至于苏安欢常常在给阿南换药的时候对我百般嘲笑:“朽木不可雕。”而阿南则在一旁看着我笑得如玉春风。
有一天阿南突然问我,“想学暗器吗?”
我认真想了想,摇摇头,说:“烟花阁行医问药数百年,为的是救人,我爹不会允我学这杀人之术的。”
阿南看着我,半晌喃喃自语:“杀人之术,呵呵……”,他看起来脸色有些不太好。
“喂,你是生气了吗……”,我有些着急的解释:“不是说你坏哦,只是我爹……”我话还没说完,便见他又恢复如初的淡漠对我说:“不学也罢,学些轻功吧,以后遇到危险能逃也是好的。”
我愣了一会才明白他的意思,恼羞成怒道:“逃跑谁不会啊,你看不起我!!!”
“哦?”阿南挑眉,有些不以为然。
此后,桃花林常常会出现以下场景。
“重来,这次不算!”
“重来!”
“重来!”
“重来,这次我一定会从你手中逃掉的……”
“……”
后来我才明白,对于有些人有些事,我或许是永远都逃不掉的。
***
蓬莱被南海所包围,放眼望去也看不到其他陆地的影子。阿南时常会在屋顶坐着,望向远方。
我有时会问他,“你在看什么。”
他会敛下目光,看着我温柔的说,“故乡。”
“你家在哪?”
“蜀山”
“蜀山在哪?”
这时他会摸摸我的头,说:“你永远也不会去的地方。”
我也经常会问阿南关于蓬莱以外的世界是怎样,他会告诉我他的故乡没有海,这对于我来讲很难想象。于是他开始给我讲那儿的高山和谷底,那的美人和美食,那的江湖和朝野却唯独没告诉去蜀山的路。我问他,等爹解了他的毒是不是可以带我去时他总是温柔的看着我,却从来不回答。
日子这样一天天过去,等着桃花再开的时候,阿南的毒似乎也开始发得没那么频繁了。而我也从在他面前默读医书的捣蛋鬼,变成了懒在他怀里的傻姑娘。
终有一天,当我再问他同一个问题时,他给了回答:“外面的世界太危险,我舍不得我的容容被人欺。”
“容容,”抱着我的手紧了紧,“就待在蓬莱好不好?”
“不好!”我笑着望着他说,可是视线却模糊得一塌糊涂,心里被什么堵着却出不了气一般,后来我才明白那是心痛感觉。
终于有一天,我爹我娘和阿南一同离开了蓬莱再也没有回来,留下“勿念勿找”四个字。
而苏安欢告诉我,我成了烟花阁的新阁主时,我终于是哭出来了。
我把自己关在屋里三天三夜。
终于,当房门打开的时候,我告诉苏安欢:“我要去找我爹我娘,我也想阿南了……”
苏安欢白着脸问:“非去不可?”
“嗯,非去不可?”我点点头。
“连阁主和夫人嘱咐的话也不听了?”
“我想知道蓬莱之外发生什么,我想要个答案……”
“容容……”
“苏安欢,我必须去。”我坚定的看着苏安欢,终于苏安欢给了我想要的结果,“那好,许一个期限,时间一到不管你有没有找到你所谓的答案,我都会把你带回来”
我看着他,然后认真的点了点头,“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