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日,翠烟门一行人便在唐门住下了,唐门突然如此好客的原因在于翠烟门拿着的是南诏王的备礼前来贺寿。不可谓不是高招啊!虽说唐门在江湖中独来独往,可是碰到朝廷势力,也不得不多考虑几分。唐门素来与翠烟门无任何交情,可南诏王室的面子还是要给的,毕竟通往西域的要道还得靠南诏国的通牒。
这客来了,山上确确是热闹起来,我在药园也偶尔能听到远处传来的欢歌笑语,苦于没找到合适的机会蹦跶出去瞧瞧,只能偶尔听小白八卦八卦前厅的事。同时,唐三似乎也忙起来,也不大有空来药园里看花了。我也轻松了不少,趁机就自己偷着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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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月立夏的陵园,桃花开得正好,所谓“人间四月芳菲尽,山寺桃花始盛开”大抵如此吧。二小姐走后,我便有了夜游陵园的习惯,或许这里有四季常开的桃花,或许这有一世一双人人所留下的倩影,又或许陵园偏隅一方适合每个需要安抚过去的人。
这夜晚的月亮依旧是半月牙状,风里却多了丝躁动。陵园的小道上满是这香甜的花香,微风拂面,也只有在深夜,我才能真切的感觉到这丝丝细微的触感。
忽的一股幽香的煞气从后方袭来,我本能的从手里扔出一枚光珠。
”咣!“
光珠把袭来的气息劈开去,将杀气尽数化散。可怜了身旁的这片桃林,顷刻间花如雨下。
趁着落花迷眼,我侧身入了旁边的大树后,调整着气息听着四周的动静,努力的想:我最近偷谁的人参了?
突然,身靠的大树一抖,几片落叶间一个人影从天而降,我正准备抬头看清来人是谁,“啪!”一张树叶砸到了我的额头。
“呵呵~”那人轻笑着缓落至我面前,声音似黄鹂般灵动。
我眯着眼睛正打算看清来人,却听见那人径直的开了口:“好久不见,小美人!”
“是你。”听着这耳熟的声音,我有些皱眉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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微风拂过,掩住月的薄云渐渐散了去。微光下,隐约见着面前这人乌黑的头发披散在红袍上,点出妖魅般的美丽,即使夜深,那泛紫的眸子也是如此的星光熠熠。三更半夜,不惊动唐门暗卫地来去自由并且穿着一袭天丝红衫,再加上这双紫眸,除了柴玉我想不出第二个人来。
“看来柴大门主夜游唐门的恶习这么多年也没变啊。”看着面前的红衣妖人,没来由的心里一紧,握住收回来的光珠保持着警惕。
“啧啧,小美人,你这话就说的不好听了,什么叫夜游唐门的恶习,这分明是深夜会友。”这样一个尤物立在我面前,笑得那般妖艳,可是我却不禁一番寒颤。
“是敌是友,当年不是已经分出来了吗?”我冷哼着,袖口里的手不由得将鲛珠握得更紧了些。
“美人说这话我就不爱听了,当年要不是我,你以为凭你也能踏进这唐家堡半步?”
“哦,那是不是还要感谢门主让我做这个诱饵?当年的凤凰阵可是精妙绝伦啊……”我拍了拍手,讽刺道。
他向我走近了几步,突然目光幽幽的在我脸上定着,“当年我是对唐宋那家伙设了阵,可不知躲在一旁的竟是你。”
“你敢说你不知道他就是我要找的人?”我撇开目光,告诉自己不能被他迷惑了。
“我也是看到你冲进阵里才知道,他就是你要找的阿南。”柴玉叹了口气。末了,向我抬起了手,我本能向后退一步,却见他跟着欺进了一步,抬手摘下了我头顶的一片落叶,有些落寞的小声地嘟囔道:“要是知道了也不会让你入了阵,白白便宜了唐宋那小子。”
看见他温柔的神情,我恍惚间觉得他还是五年前那个带我上蜀山的阿玉,那个曾经在唐门的暗道中护我的阿玉。可是,我再紧了紧手里的光珠,提醒自己:他是柴玉,那个短短几年间将翠烟门从南诏国带入中原各地的柴玉,那个敢独上蜀山夜探唐门的柴玉,那个敢暗算唐宋顺带把我也给坑的柴玉,那个……那个在我曾经以为会对我好的人。
“少给我废话,”握紧的手有些疼了,却也让我冷静了几分,“我的鲛珠呢,快还我。”
“鲛珠?”他看起来有些疑惑,可是我提醒自己不能被他迷惑。
“当年落在你阵里的鲛珠你敢说没被你拿走,我明明看到阵眼那方飞来的那只大鸟……”
“鸟?”他有些皱眉,沉默了片刻,忽道:“你说的该不会是……流燕莺哥吧”
“流燕莺哥?”
“原来是流燕莺哥,我说呢,他是怎么带着你从凤凰阵中脱身的。”他似乎想通了什么,有些冷哼道,“看来是我低估了唐宋。”
见我仍是有些茫然,柴玉突然好心的解释到:“你难道不知道流燕莺哥是唐门历来少堡主的爱宠吗?”
“什么……那鸟……那我的鲛珠岂不是……”我现在脑力就盘旋着两个字:完了!
怪不得唐宋这两年一直在找鲛珠,根本不是因为他还记得当年有人用过鲛珠救他,而是那颗鲛珠根本就在他手里!
“当年以你救唐宋的功劳来讲,唐家怎么也会把鲛珠还给你吧。瞧你这身打扮,”他仔细的从头到尾的审视了我一遍,只见他有些皱眉道道:“你什么时候变成唐家下人了,唐宋该不会还不知道你是谁吧?”
“与你何干?”我怒瞪他一眼,却又怕他下一句就戳穿我的谎言。
“哟哟哟,恼羞成怒?这可不是个好习惯。”他毫不在意地挑了挑眉,眉宇间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温柔。
“他不用知道,也不会知道。不过我提醒你,少打唐门的主意!”说完,在他的目光中自顾自的往回走,也不管他还要说什么。
在这沉默的黑夜里,他突然幽幽地开了口。
“南海鲛人,滴泪成珠,可一生却只能流一滴泪。南海难寻,鲛人难觅,唯有蓬莱岛上的花氏一族有幸得此宝物。”他顿了顿。而此刻我却再也迈不开脚,霍然转过身去。那双含笑的紫眸依然看着我,似乎笃定了我次转身一般。我突然有些头痛,今晚赏花真应该看看黄历卜个卦,所谓流年不利也不过如此。
“你究竟想怎样?”我目无表情的望着他的那双泛紫的眼睛,想看清他。
忽然又听见他开口,“我只是有些想你了,容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