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如凝一回到府中,便直奔沐雪园,她之前对容止是能躲就躲,能避就避,但是,她接下来要做的事还必须得找他。一进沐雪园,她就看到容止一身白衣,半躺在青石台上闭目养神,雪白的衣衫肆意的垂落在地上,他好像睡着了,冷如凝见到此景,竟玩心大发,随手摘了一根草,蹑手蹑脚的走进容止,就在快要靠近容止的时候,她突然想起书中曾写过青石台周边好像有机关,她仔细的观察了一下,向前迈了一大步,来到容止身边。她用手在容止眼前晃晃,又轻轻的冲着他的脸吹了两口气,看面前的人一点反应都没有,她才大着胆子拿起手中的小草,用尖尖的那端去捅容止的鼻孔,就在小草和即将碰到容止的那一刻,一双白皙纤长的手抓住了她的手腕,容止缓缓地睁开了双眼,笑眯眯的看着她,“公主这是要做什么?”冷如凝见自己奸计败露,很是懊恼,忿忿的说:“你居然装睡!”
容止松开了手,并不理会她是否生气,“公主今日怎么有空来我这?”
冷如凝看他还是那副什么都不在乎的死样子,无奈的笑了笑,“我跟人约了三日后要去参加一个诗会,我担心到时候丢人,过来找你想想办法,或者你教教我,帮我提升一下也行,不求做的多好,只要不丢人就行。”冷如凝猜测山阴公主的诗文应该是有些功底的,但是和那些名士文人比起来应该还是有些距离的,用这个理由来引得容止推出桓远来帮忙,应该是可行的,就算是容止不举荐桓远,她也可以自己提出来。容止闻言,竟有些惊诧,“公主以前不是很讨厌这些诗会的么?怎得这次如此上心?”冷如凝听他这么问,倒也毫不慌张,她虽然猜测山阴公主的诗文水平有些偏差,但是也想到了这个问题,她挑了挑眉,满不在乎的说道,“我为什么上心你还不知道么?你到底有没有办法?”
“办法当然有,这事很简单,公主只要带上桓远去就好了。”binggo!!就等你这句话!
冷如凝此时心里已经乐开了花,但是面上仍旧不显,还拿出一副很是不屑的表情,“他?能行吗?”
“公主不必担忧,此人有经天纬地之才,做几首事对他来说就是小儿的游戏。”
“可他身份特殊,万一跑了怎么办?”三日锁心丹!快给我三日锁心丹!冷如凝在心中咆哮着。
容止果然没有让她失望,领着她进屋,拿了三日锁心丹放在她面前,还详细的讲解了功效、用量和副作用。冷如凝把那个小瓶子拿在手中端详了一会儿,换上一副谄媚的笑容,“那容止,你去把这药拿给桓远吃吧。你别告诉他是我让你这么做的,我怕他记恨我,到时候死也不帮我作诗。”现在容止与她是竞争关系,目标都是桓远,打人棍子的事当然要让他去做。
“那对我有什么好处?”容止环抱着双臂,嘴角略带笑意的看着她。冷如凝没有想到他竟会讨价还价,书里写的女主没用同意容止的做法,容止最后也会自作主张给桓远下药,而且还引起容止的怀疑,去搜了东上阁。反正桓远最后都得服药,那她还不如顺了容止的意思,也免去自己的麻烦。可是,她忘了容止是什么人了,他连自己所爱的人都算计,只要付出,就一定要收到回报!冷如凝自嘲的笑笑,是啊,她凭什么要求容止帮她?她略一思索,抬头看着容止,郑重其事说道:“我会还你自由!我会在你死之前还你自由!”容止看她如此郑重其事,心里一惊,“公主这是何意?”
冷如凝没有回答他,只是看着他的眼睛,拿起手边的小瓶子放在容止面前,不容拒绝的说道:“就这么说定了!”然后转身离开。
其实当初在看书的时候,她就很为容止感到惋惜,来到这个世界之后,这个念头也不止一次的出现在她的脑中,她要彻底断了和容止之间的羁绊!
容止看着冷如凝离开的身影,眸光变得更加深邃,他竟有一些看不透公主,虽然公主最近看起来和以前并没什么不同,但看她这几次的处事方式却比之前更加细致、果决,他总觉得有哪里不对,但又说不出哪里不对。容止看了看桌子上的瓶子,笑着摇了摇头,便带着人去了桓远的院子,当天晚上,冷如凝远远的看到一个小小的黑影飞出了桓远的院子,她的嘴角扬起了不被人察觉的微笑。
三天后,也就是诗会的日子,冷如凝带着桓远,流桑和越捷飞准备向平顶山出发,在出门前,容止交给流桑一柄短剑,并用药水掩饰了冷如凝的容貌。出门之前她还在想要不要去,万一真的被杀了她岂不是很亏,容止这么做倒是给她吃了一颗定心丸。几人到达平顶山后,冷如凝便吩咐越捷飞在一旁等候,她不想越捷飞听到她的假名字,越捷飞也乐得清闲,在一个不起眼的角落远远的看着冷如凝游弋在美男之中,他原以为公主的目标只是裴述,现在看来,公主果真是志向远大!
她知道千金公子萧别也会来,这个萧别在原书中记载是和山阴公主有过节的,冷如凝倒是不怕,此时还巴不得他来找麻烦!在萧公子琴声的“帮助”下,酒杯一次又一次的停在她的旁边,她的酒喝了一杯又一杯,桓远的诗作了一首又一首,曲终人散,她喝的面色红润,桓远则大放异彩。待所有人都走了,她的酒也醒的差不多了,冷如凝想着刺客也差不多该出现了。
果然,说曹操曹操到,几个身着黑衣,头戴斗笠的人提剑便向他们袭来,流桑和越捷飞前去迎战,她和桓远站在亭子边看热闹。冷如凝尽量让自己靠近桓远,流桑和越捷飞在不远处抵挡着刺客,但是架不住人多,战场逐渐向亭子这边逼近,流桑剑术虽然不错,但毕竟年龄尚小,渐渐有些招架不住,突然一个刺客突破了流桑的防线,飞身跃过冷如凝直奔桓远,桓远左躲右闪,不知不觉被逼到了亭子边上的角落,冷如凝现在已经确定这些人的目标是桓远,容止果然没有让她失望。越捷飞见桓远情况不妙,立刻发力甩开了自己这边纠缠的刺客,飞身进入亭子,解救了桓远眼前的危机。越捷飞和刺客在亭中缠斗,桓远怕被误伤,此时已经跨出了亭子,不知不觉来到了山崖边,冷如凝此时也跨出亭子,来到桓远身边,虽然书里写的花错等下会出现来帮他们解围,但是看到眼前的刀光剑影,又看看自己所处的绝境之地,也不禁害怕起来,她现在竟有些后悔,后悔自己不该用这种方式来收服桓远,之前那些胸有成竹般的自信此时已荡然无存,想到自己可能会再一次面对死亡,她竟止不住的浑身发抖,不自觉的抓起桓远的手,生怕他掉下那万丈深渊。就在她的手刚一碰到桓远,桓远就好像躲避什么可怕的瘟疫一般迅速的甩开,往后退,想离她远一点,可他却没注意身后的悬崖,冷如凝在被桓远甩开手的瞬间回头看到了这一幕,也来不及气恼桓远的反应,本能的拉住了他的手。巨大的惯性将冷如凝拉倒在地,前胸受到地面猛烈的冲击,让她忍不住闷哼了一声,她毕竟是个女子,虽然之前也为此时的一幕做了些准备,但显然实际操作起来还是超出了她的理论预期。她现在是无法把桓远拉上来,只能尽量稳住身型让身体不再下坠,手臂被拉扯的疼痛让她的脸有些扭曲,豆大的汗珠顺着鬓角流了下来,她在心里不停的骂自己,冷如凝啊冷如凝,你真是作的一手好死!桓远此时惊诧的看着冷如凝因疼痛而扭曲的脸,心里很不是滋味,他不明白对方为什么会奋不顾身的救自己,他只是她的一个面首而已,所有的人都抛弃他而去,此时为什么只有这个他最看不起的女人对自己伸出援手?为什么不放手?!他心里竟有些内疚。
冷如凝知道自己此时如果放手是可以全身而退的,至少还能多活一阵子。但是看着桓远,她却做不到,她知道,如果自己此时放手,她一辈子都不能原谅自己!因为桓远是被自己算计死的!现在她只能在心里祈祷花错赶快出现。流桑和越捷飞渐渐落入下风,突然一个刺客奔到她的身前,提剑刺向了冷如凝的后背,“啊!”冷如凝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剑刺的尖叫出来,她感觉到自己右侧的肩胛骨似乎已经被刺穿,强烈的疼痛让她止不住的流出了眼泪,但此时的她意识却是清醒的,没心思吐槽为毛跟书里差距这么大,也不在乎自己是不是要死了,她只是加重了手上的力道,紧紧的抓着桓远点手腕。一滴眼泪落在了桓远的面颊上,他终于忍不住开口:“公主,放手吧!我不值得你这样做!”冷如凝没有说话,她只是更紧的抓着桓远的手腕。就在她身后的刺客欲拔出剑时,一把纤细的剑刺穿了他的胸膛,接着,一道红影迅速的解了流桑和越捷飞的围,最后只剩下三名刺客见形势不利马上逃走。越捷飞和流桑赶忙冲了过来,将桓远拉了上来,因为冷如凝的受伤,花错并没有像书中所写的那样做好事不留名,而是过来帮忙将桓远拉了上来,冷如凝见危机已经解除,松了一口气,便晕了过去。她的衣衫已被鲜血染红了一大片,花错迅速封了她的穴道帮她止血,然后让越捷飞和桓远等人送她下山,自己则先行回府,通知府中准备马车来接他们。
越捷飞背着冷如凝飞快的跑下山,冷如凝本已经昏了过去,但由于越捷飞跑动时碰到了她的伤口,她又疼醒了,此时的视线已经模糊,她不知道背着自己的人是谁,呵呵…她自嘲的笑笑,她觉得自己真是这世上最蠢的人,好不容易重活一世,而且还有这么尊贵的身份,富裕的生活,美男环绕的后宫,和梦中情人容止…她竟还不满足,妄想多活几年,为此还费劲心机,机关算尽,到头来却误了自己的性命。